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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pov,都市幻想 love story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为了钱接近我的。



我听过那种社会新闻。看似无依无靠的少男少女,以离家出走需要资助为由,把婚姻失意抑或纯粹是贪图年轻美色的中年男子骗去宾馆,轻则卷走财物,厉害些的,还会留下影像证据做要挟,要是不当心,往往落得一个妻离子散、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说自己19岁,但我总觉得他谎报了年龄。光看脸的话,大概是刚上高中就辍学了的样子吧,但他身上又没有那种早早混迹市井的世俗气味,吸引着像我这样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个大叔了的、生活疲惫的普通男子。



相遇那天,他从电车上救下我。盛气凌人的女高中生,裙摆短到勉强遮住大腿根,大串的手机挂饰在打电话的时候几乎从耳边垂落到腰间,美黑过的皮肤表面是化妆品反射出来的冷冽光泽,尖起嗓子威胁着不赔钱的话就要把我揪到局子去。



“你误会了哦,漂亮姐姐。”



素未谋面的少年在渐行渐缓的车厢里忽然挽住我的一侧手臂,用的是这种年纪的父子间并不会存在的那种亲密姿势:



“爸爸他,应该是腾不出手摸你屁股的。”



在整个车厢的人群投射过来的足以让人瞬间社会性死亡的凝视中,他抓住车门打开的机会,将我一把拽离了一触即发的讹诈闹剧。





“要不是你的话,我这会儿八成得打电话求我老婆来警局接我,被臭骂一顿是肯定的,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别放在心上。不过,以后坐电车可得留点神哦。”


“那个……啊,这是我的名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是学生吗?”


“请叫我小陆就可以了。”



陆。我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舌尖在牙齿背后轻轻弹起,送出的气流像风一样轻盈,好像一不注意就会飞走。可爱而神秘的男孩,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的、平凡的工作日的傍晚,给我带来了温暖和期待。



那天他说和人有约,但我执意要郑重感谢他,于是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好了一定要允许我当面再正式道谢。


一直到闭眼入睡我依然有种做梦般的恍惚,仿佛这样惊险奇妙的经历只是我作为旁观者目睹的电视连续剧;而他紧紧抱住我手臂的温度,却又好像透过了层层衣物,一直烙印到皮肤和血肉之中,一想起来,仿佛电流穿过我未老先衰的灵魂,给枯燥平庸的人生带来一点新鲜触动。


妻子好像难得心情不错,问我明天早餐要吃什么。我沉浸在回想里面懒得分心思考,随口说了声:什么都行。





“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好好感谢你我会过意不去的。那个、抱歉啊,我这把年纪实在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电玩店的店员推荐了好几款现在比较流行的游戏,我想着送这种东西应该不太会出错,大不了如果他没有设备的话,我再掏钱给买一台就行……这样说了以后他低下头噗嗤笑了出来,我正尴尬着心想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抬起头来说道:



“好久没有大人对我这么亲切了,谢谢您。”



那一刻,我非常深切地意识到,我是多么喜欢他的笑容。




“你住在哪里呢?我送你回家吧。”


“就在那边的网咖,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我吃了一惊。他充满礼貌又很有教养,并不像是会寄宿在那种几近流浪动物聚集地一样的场所的孩子。



“其实我正在到处旅行,所以不需要很固定的住处。”



他这话说得十分自然,但在我这样的成年人看来,完全就是给“四处流浪”找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想象着那种地方污浊的环境、鱼龙混杂的人员来往,以及随时可能面临的危险,我的心一下子就为这天使一样的少年揪了起来。



“这不行!那种地方不安全……”



我忽然爆发出无论是在平日艰辛枯燥的职场上、还是在家中繁杂琐碎的噪音里都不曾出现的果断坚决。有那么一瞬间,『我来照顾你』这样电视剧式的狗血台词,忽然蹦到了我的脑海里。


对这样的想法最为震惊的人就是我自己。在我能够说出什么之前,小陆却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其实,还是挺能打的哦。”





到这里为止,其实我和陌生少年小陆之间,本该就这样画上句号才对。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从那时起,我开始频繁地梦见他。


梦里的小陆千变万化。有的时候他是我下班路上遇见的中学生,擦肩而过时落下学生证,我捡起来打开一看,空白一片的内页上有一串电话号码旁边写着:随时恭候。


又的有时候,他是被风俗店的外派车载到公寓里来的外送服务,我问他要不要先洗个澡,他却说店里的规矩是洗过了才来,因为有些客人会讨厌陌生人在家里留下痕迹;而当他撒娇般搂上我的脖子,我说,但你不是陌生人啊……他便轻轻笑着坐上我的大腿。


还有的时候,他竟成了我的家人,在我下班回到家时扑过来开心地喊着“爸爸”,我迫不及待搂住他,直接在玄关把他剥到什么都不剩,在厨房里,在餐厅里,从客厅沙发到卧室床铺甚至面朝街道的明亮阳台,我把他一遍遍干出引人怜爱的哭叫哀求……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一想到他对素昧平生的我给予过无私的恩情,我简直愧疚得恨不得切腹谢罪。竟然对一个孩子产生了如此违背良知的潮湿幻想,更是让我怀疑自己已经丧心病狂……




尽管如此,我还是一次次地与他见面。




我看过那种电视剧。在心灰意懒、什么都不想去做的周日早晨,妻子的埋怨和孩子的吵闹声中,地上波放送着上个世纪引发轰动的剧集。我感觉我的灵魂好像附身到了那不伦之恋的男主角身上,人生破败的中年男人与涉世未深的少女坠入爱河,最终在舆论的压力和家人的谴责下双双赴死的故事。放在以前,我肯定会一边灌下啤酒、一边无谓地嗤笑着那些脚本家的吧,但是自从遇到小陆,我竟然对那种灵肉交织与不被原谅的现实困境之间的矛盾产生了浓厚的共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



这样胡思乱想着,我皱着眉抱怨了一句,啤酒一点也不冰,都不好喝了。


正在阳台晾衣服的妻子听到了,没好气地甩进来一句:“你在胡说什么,昨晚买回来就开始冰镇,刚从冷藏室拿出来的!”



——这么说来,昨天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递给小陆的冰汽水,才几步路的举例,也是马上就变成了常温饮料。他接过去的时候好像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做梦归做梦,我从来没敢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也好奇过为什么我会对他产生那些旖旎想法,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相貌可爱、性格和善的少年,从未对我使过什么诱惑的手段。要说是被美色所迷,除了一双手以外,我甚至没有看见过他脖子以下任何一寸皮肤。


我也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愿意频繁地和我这样一个乏味的中年男人见面,又没有任何索求。或许是害怕知道答案,我把自己和他的关系想象成一段忘年之交,只是他从来不知道,我对他有着多么见不得光的幻想。




“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啊?”



例行公事之后,妻子问道。我想她至少有一半是认真的。我神差鬼使地没有回答,她冷冷嗤笑一声,露出一个仿佛早有预料的表情,甩下我就自己去洗澡了。





小陆往往和我谈起他的旅行见闻,夹杂着些许不可思议的要素,听得我云里雾里、半信半疑,但丝毫不影响我对与他相见的热衷;我的生活实在可以说是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谈资,而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有些时候,人类也会得到超自然的能力哦。”



他表情认真,一点不像是在编故事。



“就比如,有些人的手掌会忽然变得十分炙热,甚至能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点燃火焰……”



这样说着,他抓起我的手,煞有介事地研究起我的掌心;我不但不讨厌还感觉十分受用,任由他揉捏着我的手。



“那我也可以吗?”



我只是开玩笑地随便问问,他却抬起头来,用一种前所未见的凝重神色望着我:



“请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在您的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呢?”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为了钱接近我的。


当然也不是为了性,为了消遣,或是别的任何我能想象到的原因。




对平静无澜的人生失去期盼的我,爱上他那明亮温暖的笑容。






怪兽来袭的消息响彻了这个多年来平静到令人困倦的小城市。通讯信号随着基站塔的倒塌而中断,我突破恐慌逃散的人群冲到家里,用一生未曾显现的力量把被困在倒塌家具后面的妻儿救出,一路向着附近的防空设施奔逃。


妻子一边跑,一边泣不成声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抱紧怀中紧紧依赖着我的儿子,第一次有机会说出他最喜欢看的剧集里才会出现的台词:



“HERO总是会晚一点到嘛。”




不知道小陆怎么样了。在这四散奔命的人群中,我会不会再遇到他?还是说,他已经再次踏上了旅途,早就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我,也就自然不会遭遇这样的危险境地……



我也说不清心中真正的期盼到底是哪一个。我只希望他依然是自由自在的,我希望他一直拥有我没有的东西。





“爸爸,看!是巨人!他拦住了怪兽,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吧?”




人群纷纷停下脚步。巨大的人形生物从半空中一团光芒里突然出现,阻止了怪兽破坏城市的脚步。他和怪兽一样高大,却散发着温暖、耀眼的光。而那温暖于我却似曾相识……





就像是此刻,从我胸口忽然显现的那团光芒一样。






//.end.









※延续捷德TV里利特鲁之星寄宿在宿主身体里的设定。


※第一视角不属于原作出现过的人物,不需要对应任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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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地球上的遥辉和小陆的小故事


算是POME上的点梗吧,自我理解了不好意思...






好几次,遥辉在本应疏散完所有一般民众的地方遇到他。每一回那少年不是独自走在水泥瓦砾的废墟里,就是坐在摇摇欲坠的墙体上望着怪兽的尸首发呆;身为STORAGE的一员他当然有义务上前规劝对方离开,但是下一次,那孩子又来了,就和降临在地球上的怪兽一样的如期而至。



渐渐地,遥辉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因为我在收集各种怪异的现象,再做成视频发到网站上啊。”



那男孩这样说。



“叫我小陆就好了。”



小陆有着能虏获世间一切宠爱的可爱笑容。为了再见到他,遥辉给他买了热热的鲷鱼烧。




可那神秘少年究竟是怪兽,宇宙人,还是人类呢?遥辉在努力思考。他和泽塔刚刚结束战斗,没有急着飞走,而是四下张望起来。泽塔从心门里感觉到什么,问道:



“遥辉,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我在找一个人。”



任凭奥特视力也遍寻不着。但是,等他解除了变身往军械库基地赶的时候,却发现小陆正从一个快塌掉的楼上往下跳,至少是三楼——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很显然,那不是人类可以安然无恙的高度。


出于遥辉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原因,身体先于大脑促使他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



少年蹲在地上耐心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的样子就和地球上所有善良的孩子们别无二致。他怎么会是怪物呢?遥辉想。



“洋子前辈,我要晚一点回去,抱歉!”


“啊?你要干嘛去啊。”


“去排队!买珍珠奶茶。”


“…………啊?”





“谢谢你,遥辉さん,还麻烦你陪我来这么远的地方。”


“没关系!反正是休假。这是你喜欢的hero吗?”


“嗯!只有这家店还有这个版本的闪光侠扭蛋机,真是幸运。也许——在整个宇宙里,这是唯一的一台。”


“有这么夸张的吗。”



但是这个说法还挺浪漫的。遥辉忽然有一点被触动,也许是被对方抬起来对他笑着的眼睛里那种纯真无邪的快乐所感染。



“小陆,你……”



商场的音乐广播被临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紧急疏散信号。台场突发怪兽来袭,已经逼近彩虹桥。



“呃、对不起,小陆,我……”


“没关系,遥辉さん快去吧。在这里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我会自己去避难的。”


“不行,我不能放着你一个人!”


“我没事的,你可是要保护大家的HERO啊!主角可不能迟到了,快走吧!”



他们很快被避难的人群冲散。在彻底看不见之前,小陆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遥辉所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他们没有孤军奋战。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地球上看见另一个奥特曼。遥辉惊讶的情绪溢于言表,尤其是泽塔还兴奋不已地介绍起了对方:



“捷德前辈可是我师父很厉害的弟子,在M78无人不知……”



被泽塔叫做师兄的宇宙人有着锋利的湛蓝双眼和让人移不开眼的凌厉身姿,说话却十分和善:



“不如我们解决完怪兽再说吧。”




在目睹了对方的战斗以后,他明白泽塔并没有夸大其词。






捷德告诉他们,他是为了寻找一种叫做恶魔碎片的邪恶物质而穿行宇宙,这回临时落脚在地球,已经达成了目的,这就要离开了。他解除变身后礼貌地和前辈道别,而捷德十分大方,还送给他好几枚蕴藏着神秘力量的勋章。



“加油啊,遥辉さん。”



这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地熟悉,如同沐浴在夏日清晨温柔的微风中。是在哪里听过呢?



“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地球的。”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一处怪兽肆虐过的地方,找到过名为小陆的少年。







//.end.






 



半AU,轻微cyber要素,主赛捷,穿插希梦线,还有我爱的泽塔宝宝







港口上空的天色犹如星星燃尽时青蓝的外焰。



遥辉从接驳船的踏板上跳落下来,鞋底和地面的防滑涂料摩擦出尖锐的声响。这里和地球的重力非常接近,体感是地球历的近几年最让他们一队人感到舒适的。他放下最后一箱购置的补给品,听见有人在说:“不愧是大都会,种族真是丰富,我刚才看到奥特曼了。”


这声音来自STORAGE舰队的年轻成员。另一个人说:“真的吗?我只在资料片里见过。听说他们受伤的时候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光粒子。你信吗?”



遥辉猜测他们看到奥特曼应该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个。他知道宇宙里很多种族的寿命和人类的认知不一样,很难从外表去判断年龄,但刚才在黑市的骚乱中出手帮了他一把的奥特曼看起来和人类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差不多高,显然也还没有成年。当遥辉想要道谢的时候,对方却一声不吭地跑走了;有着星星一样耀眼外表的生物,却如同一道影子瞬间匿入了人群里无迹可寻,看得他目瞪口呆。



“所以他们到底是生物还是机械?”讨论还在继续。遥辉没空听下去了,他从腕表终端上调出通讯画面给洋子前辈发了个任务完成的报备,就赶紧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师父——我回来了!快看快看,你要的东西我买到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下城区随处可见那种小旅馆,设备陈旧、人员冗杂,经常能听见墙板另一边的说话声,有时候是尖锐的叫骂,有时候是皮肉生意的回响。但赛罗选择这里并不是因为收费便宜,完全只是看上了巡查队不屑于在这种下三滥的街区多费工夫这一点而已。




“吵死了,泽塔,别把天花板震下来。放在那就行,自己去桌上找点吃的。”



赛罗的腿上坐着另一个和泽塔差不多个头的孩子,非常安静,身上三种颜色的复杂花纹和抱着他的奥特曼自身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赛罗低着头仔细地调整着少年穿戴在腰和大腿上的皮质束带的松紧度,小声询问确认没有不适感又足够贴服之后才扣上金属搭扣,然后把粒子光刃的手持触发器和折叠式光能增幅设备、还有其他一些小装备一一佩戴回去。



“啊,师父我也要我也要!”


“你不是昨天才调过吗?”


“刚才在黑市又给扯松了!”


“啧,你能不能小心点……又给我惹事了?“


“没有,出了点小岔子,三两下就解决了,没人认出我。”


”最好是这样。……捷德,累了吗?去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出门。”


“去哪里?”


“去找希卡利再给你看看。”


“我不想去……”



捷德的语气有些沮丧。泽塔倒是开开心心地抓起几根泛着不同颜色荧光的能量条囫囵吞枣地灌下去,把残留着闪光液体的包装往旁边一丢就啪嗒啪嗒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



“去嘛!让希卡利老师再给我们修整一下增幅器啊,说不定能再增强一些输出功率呢。”



好像被泽塔说动了的捷德终于点了点头。赛罗伸手摸了摸泽塔的脑袋以示奖励,对方开心地在他的手掌里蹭了好几下。







“生理数值没有异常,神经中枢的异常波动应该不是物理方面的原因。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一下子撂倒了三个持械巴巴尔星人算吗?”


“他这样算奇怪的话你就是大都会头号怪胎了,赛罗。”


“可他不是用增幅器撂倒的。”


“哦?”


“那三个家伙在碰到他的时候就自己倒了下去,瞬间失去意识,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倒是很有研究价值。不如把他放在我这观察几天?”


“算了吧,对小孩子教育不好。”


“你是什么意思。”


“你这地方不健康。”



希卡利并未反驳。他对赛罗心里的芥蒂完全理解,但没有去纠结的打算,甚至不觉得有必要理会。梦比优斯的事情在大都会残留的奥特曼群体里早就传了个遍,不要说现在,光之国首席科学家的名号于他而言原本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掉落谷底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感觉。



“你自己呢?最近有没有什么使用故障,顺便给你看看?”


“没事,还能凑合用。真坏了我肯定一早来找你了。”



赛罗活动了一下左侧的胳膊,关节的连接处发出轻微的机械运作音,但因为外部涂装工艺巧夺天工的关系,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义肢。



“他以后会怎么样啊。”



仿佛在喃喃自语一般,赛罗走过来把捷德从检查台上抱了下来。



“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



他让还没有从镇静剂的药效里完全清醒过来的捷德靠在自己怀里,低头对上那双眼睛,那清澈见底的蓝色,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去过的名叫地球的行星上所看到的天空,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之一。




“从我把他从贝利亚那里偷出来的那天起,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后悔』。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希卡利感觉到内心有一阵奇异的钝痛,但他当然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不如说,让全宇宙都误解希卡利奥特曼也无所谓。




——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在赛罗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以后,他才对着药剂室的方向招了招手。身形娇小、有着明媚的金红纹路的少年从里面脚步轻盈地跑出来,开心地扑进他怀里。



“希卡利!我等了好久哦。”



刚刚结束了比一般的流程要复杂许多的诊察,疲惫的身体和心都在眼前的孩子的笑容之中得到温暖的抚慰。尽管在世人眼中,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笑容——毕竟,谁会把一个机械体经过程序设计的表情当成真正的情绪流露呢?



“梦比优斯……”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呼唤着,就好像宇宙里只剩下这一个名字值得他去付出这种程度的真挚。



“梦比优斯,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哦,希卡利。”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每一次都好像把他的心揪紧又放开,然后再度紧紧攥到破碎。


大概就是在第一次目睹了这样的画面之后,赛罗差点冲过来把他的脖子扭断。他并不怀疑赛罗是真的想这么做,毕竟,在从前,梦比优斯也算是赛罗相熟的前辈。



任何的责备和怨恨,他都完全可以理解。



就像散落在这个城市各处的,梦比优斯曾经的警备队队友们一样,还有那些崇拜着、憧憬着甚至是爱慕着光之国首屈一指的强大而耀眼的年轻战士的人们一样,他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是不可原谅的。



英雄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结局,那么至少应该像英雄一样死去,而不是被强行把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挽留下来、塞进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里,甚至忘记自己身为英勇战士的一切,只会重复着被设定好的话语,存在意义就是一个讨取他人怜爱的玩偶。



“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嗯,我也爱希卡利哦,最喜欢你了。”


“梦比优斯…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原谅我,梦比优斯……”


“希卡利,今天也要抱我吗?我准备好了哦。”


“梦比优斯……”








“这位小哥要不要来算一卦,我看你好像有点迷茫哦。”



其实对方从他走出希卡利的地下诊所的门的时候就跟了上来,赛罗是知道的,不过因为感觉不出什么敌意,气息上也不像巡查队的人,他还是打算看看对方的来头再说。差不多走到了没人路过的地方,对方终于开口了。赛罗嗤笑一声,垂着的手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捷德和泽塔就很熟练地躲到了他身后去。



“我算得很准的哦。”


“是吗,可惜我不信命。”


“命那么玄的东西是算不了啦,但看一些琐事还是可以的。”


“哦?你看出来什么了?”


“比如说……”



从暗巷的阴影里慢慢踱步出来的男人,有着人类的形态,手里提着一把长刀。


冷兵器。赛罗觉得这倒是挺稀奇。在这个充斥着枪林弹雨和光能武器的城市里,依然使用着这种堪称落后的工艺制造的武器的,倒是不多见。



“首先,你不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


“嚯,说点更新鲜的。”


“其次嘛……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个应该是你的情人,对吧。”




看着对方胜券在握的笑容,短暂的讶异过后,他忽然感到了一阵熟悉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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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你原本的样子让我抱吧,好不好。




赛罗像这样哄骗了他不知道有没有一万次,而他一次也没有答应过。他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坚持己见,远胜过其他所有人生准则。



毫无疑问,人类的血肉之躯既脆弱又麻烦,需要做的准备和善后工作也都繁琐到了让人几欲放弃的地步,头几次他痛到几近昏厥,也哭过崩溃过,相比之下欢愉似乎只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琐碎感觉,不值一提。




——用奥特曼的形态你会轻松许多的。相信我,我教你。




他看过人类对光之巨人的种种幻想。好事者们冒着生命危险拍摄奥特战士的影像,记录他们的面貌和身姿,上传到相同爱好者交流的地下网站。在人类眼里他们既是强大如同奇迹的存在,又是美丽伟大的救世神。


应该没有人会不渴求那种温暖的光芒吧。他想。




“为什么不愿意啊,你讨厌变身吗。”



不知道是第几次,攀上痛楚的高峰之后,他满脸都是汗水和眼泪,对方还没有结束,因此没有退出去只是放缓了速度,熟门熟路地翻搅着他残留的感官;他像一只濒死的幼鹿向后仰起脖子,视野里是倒置的宇宙,飞船舷窗外闪过无数遥远恒星爆炸余下的光芒。



“我并不想、一直这样、弄痛你啊。”



一边这样说着却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一些。这家伙心口不一的地方倒是很可爱,他想。



“没关系,赛罗……这样就好。我喜欢这样。”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神。但我也不过是个想要被光芒拥抱的渺小人类罢了。







//.end.




 



 





大概因为身体素质更为完善的关系,泽塔体内的致幻剂和神经毒素的析出也比较快。在他醒过来之前,赛罗已经去探望几次。垂直的疗养水槽里,他的弟子仿佛一条长着璀璨鳞片的没有气息的鱼,在透明的营养液里静静漂浮着的样子就好像悬在无重力的宇宙空间之中,身上连满了监测生命体征用的线路,宛如为了防止他飘走而栓上去的风筝线。




“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精神层面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冲击,那个宇宙人的毒素好像会导致一些错乱和幻想,具体会有什么副作用目前还在研究中,应该也是根据不同的个体而有所差异。”


“他现在这样算是醒过来了吗?”


“他的反应会有点慢,是镇静剂的关系,药效退了就好了。你可以和他说话试试哦。”



可能因为这孩子平常过于聒噪的关系,突然间这么安静,反倒让赛罗有种陌生感。他试着叫了对方一声,原本正盯着自己脚尖发呆的泽塔慢慢抬起头来:



“师父……?”


“还认得出我啊。”


“对不起……我……本来是我自己的任务,都是我把捷德前辈……师父,捷德前辈呢?他要不要紧?”


“他没事,不过要多观察几天,我等一下去看他。”


“我也要去!”


“你给我在这待着。”


“我没事的师父!”


“说了不行。”



赛罗放轻力道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对方捂着前额喊痛,但也听话地没再嚷着非要去看捷德。



“你…还记得什么吗?”


“什么?啊,我好像是和捷德前辈一起进了那个宇宙人的房间,后来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回忆头就好昏,我现在连那家伙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对不起,师父!任务报告我又要写不了了……”


“嗯,没事,忘了就算了。”



赛罗没有细问。


不记得了是最好的。就算是因为缺乏经验导致任务中的疏忽,年幼的奥特曼们被宇宙生物从性的意味上侵犯了总归是事实——在看见泽塔和捷德的惨状时,他当场用头镖切断了那个恶心的家伙所有的液态腕足,然后一发光线炸成了碎渣。




然而,捷德那边的情况却没有他的傻弟子这么乐观。



他走进已经来访过好几次的观察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以往的平静,器械和设备倒了一地,连疗养槽都被炸碎了,营养液流了一地。蜷缩在这团混乱中央不断发颤、抗拒着所有医护队员上前接触的,正是捷德。



“赛罗奥特曼!你来了……请帮助这孩子冷静下来吧!我们都制止不了他…他的体质有缺陷、基因又比一般的奥特曼都要复杂,身上的毒素本来就很难用现有的技术完全析出,他这样乱来又拒绝治疗的话会对身体造成更大损伤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昏迷期间大脑受到‘那件事’的回忆的刺激……他突然醒过来以后就开始挣扎,连水槽都打碎了!真的很抱歉,我们这边地球语比较熟练的队员这几天都不在啊!请你快和他说说话吧,他好像很害怕……”



“赛罗……?”



好像是因为听到了认识的声音,捷德抬起头来。



“赛罗……是你吗……?”


“捷德,是我!没事了,来,到我这里来好吗?”



外表活泼开朗的朝仓陆,却有着敏感内向的心,深知这一点的赛罗看见他此刻因为不该承受的肮脏行径所带来的伤害、而竖起全身的尖刺防御着外界一切接触的模样,感觉心痛不已。



“赛罗……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坏的……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但是捷德并没有向他靠近。甚至在赛罗走过去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的时候,还往已经退无可退的角落里缩了一下。感觉到对方不自主的巨大恐惧的赛罗无奈地收回了手。



“没关系,没事的,别害怕,你现在在光之国的医疗设施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泽塔……泽塔怎么样了?”


“那小子没事,已经醒了,你放心。”


“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了你会照顾好他的……”


“又不是你的错。”



要是你也能像他一样全忘掉的话就好了……这样希望着的赛罗再次尝试着往前靠近了一点:



“你什么都不用去想,现在先好好疗养。”


“赛罗,我……”


“嗯?”


“我可以……解除变身吗?”


“…你说什么?”


“我想变回去……我…我现在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了……”



在场唯一听得懂捷德话语的赛罗哑然。他一下就明白了捷德此时的为何有此想法,那是一个孩子想要从伤害自己的阴影中逃脱的简单愿望,却未必那么容易实现。



“他说……那个怪物说……我和泽塔让他、‘很满意’……好恶心……我不要……我不要想起来……我错过了攻击的时机,他的体液有很强的麻痹作用……然后、然后他……”


“快停下!不要去想,捷德!都结束了,那家伙已经被我烧成灰了,什么都没剩下,你不会再……”


“求你送我回飞船上去,赛罗……我想回家……我自己怎么都解除不了变身,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了……”


“…………捷德,听我说。”


“…………”


“你现在……不能变成人类形态。”


“为什么?”


“那个家伙……留在你体内的东西,还没有清除干净。你需要……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TBC.




什么都做过了的没羞没臊小情侣前提的下半身沙雕文学,非常低俗







长着一张随时能引发宇宙间各种规模暴力冲突的脸的家伙反客为主,大咧咧杵在男朋友的飞船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捷 德 你 最 好 给 我 解 释 一 下。”



他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吐出来,但没等人回答马上又改了主意:



“不用了,我还是直接掰断它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拔那把不知是剑还是刀的东西,却被几道黑漆漆的电光给弹得刺痛了一下,然后,然后——『那玩意』竟然自顾自地开口说话了:



“在碰本大爷之前,先回答一个问题:你洗手了吗?”




天地良心啊,他只是想忙里偷闲溜过来抱一下好久没摸过的小朋友,前厅没看到人于是熟门熟路想去开传出水声的浴室的门,结果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一道黑色力场给弹开了,等他看清楚的时候,烙在身体里的潜意识差点当场放出光线把本来就一年到头都在修修补补的飞船给拆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满头满脸都是水的朝仓陆好像被外面的动静吓得滑了一跤,匆匆忙忙跑出来的时候还神情痛苦地捂着一边的屁股。



「突然来访的赛罗奥特曼本想去浴室偷袭小陆,但是被回地球探亲的泽塔奥特曼和夏川遥辉暂时寄存在星云庄的贝利亚黄昏当场发现并阻止,双方一触即发差一点就打破了本基地坚持无大修第320天的记录。另外,小陆,参考赛罗奥特曼迄今为止的来访目的记录,建议你先穿上点衣服。」




——谢谢你,莱姆。各种意义上的。



扭头冲进卧室的朝仓陆诚恳地想。







“总之,事情就是莱姆说的那样……”


“不是,为什么这东西长着你老爹的头?”


“…………这个就,说来话长……“


“嗯?”


“要不就不说了吧?我们赶紧完事然后你就去继续工作好不好?”


“喂你这是什么敷衍我的态度我那么好打发的吗!快回答我!你说清楚我们再开始办事!”


“啊痛痛痛痛痛不要掐我屁股!他是我被格利扎吞噬进去的时候出现的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受到我的血的影响了吧……但他不是敌人真的!只是长得有点像父亲但他没恶意的……”


“这叫有点像吗!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吧!你能忍?”


“啊?我……我觉得还好啊,其实他还挺亲切的,和泽塔他们关系也挺好……”


“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啊你?!”


“因…因为他还挺健谈的,没事也会陪我聊天啊,不知不觉就……”


“啊?你傻了吗?你还跟这玩意聊天?”




很快地,他领会到了捷德所说的『健谈』,只是一种谦辞:那把剑简直是话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从银河彼端宇宙尽头的奇闻轶事到泡面里脱水蔬菜包的分量,要是没人阻止的话它能一路把一颗行星从诞生说到灭亡。最要命的是,它不仅话痨还十分之爱管事;赛罗本以为每次进门验证都要提醒他洗手消毒以免把未知的宇宙寄生虫给带进来的AI管家已经够烦人的了,没想到这把冠着宇宙大反派大名的武器竟然能把朝仓陆从起床管到入睡,硬生生把一个房间邋遢日夜颠倒的小宅男养成了早睡早起按时刷牙主动多吃绿叶菜的乖宝宝。虽然朝仓陆已经足够人见人爱奥见奥载了,但这么听话的小朋友竟然是一把剑给养出来的,不免让见多识广的赛罗奥特曼都有些瞠目结舌。



全身散发着『我这还有问题没解决你看不到吗』气场的赛罗瘫在朝仓陆的沙发里,看向正一丝不苟地把特摄周边按不同次元地球的编号排列起来的小爱侣,生无可恋地说道:



“我觉得它在监视我。”


“啊?”


“它就不想让我碰你。”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虽然会说话又很能打,但他只是把剑啊。”


“不是幻觉。你看它现在就在盯着我。”


“是因为你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了吧。”


“要不干脆你变个身我们去外面做吧。”


“喂,我变身很耗能的,不要给我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话说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吗?还有这个对话怎么好像为了躲开家长跑到外面去开房的中学生一样?”


“我下一次任务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


“你以为我还会上这种当吗?你上次也这么说然后在我哭得很难看的时候突然复活把我摁倒的事我可没忘。”


“啊——烦死了!不管了!不就是把剑!”


“喂喂喂别冲动!赛罗!赛罗哥哥!等一下不要在这——至少让莱姆关下监控啊!”




等到把朝仓陆折腾到真的没力气了,他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绅士风度,缱绻厮磨之间一边把小朋友顶出一阵阵小猫叫一边开起玩笑:



“这么害羞的话,下次把它眼睛蒙上不就行了,反正它没手拿不下来。”


“不……是这个、问题吧……嗯、……”


“还是说你觉得被那张脸这么看着会比较来劲?”


“你、好恶劣啊你!别开这种玩笑,太可怕了我会做噩梦的!”


“哼,我还有更恶劣的……”




打断这种旖旎气氛下更加无厘头的爱语交流的,是贝利亚黄昏距离过近的凝视。


大概就是近到赛罗和朝仓陆都要心脏停跳的地步吧。完全不知道它在那里杵了多久,好一阵沉默后,幻界魔剑宛如一位心怀关切的家长,幽幽然开口,一字一句道:




“小子,下次别忘了戴套啊。”






//.end.





赛泽捷3奥组在围观我流的奇奇怪怪的希梦






“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捷德和泽塔同时意识到对方说的目的地大概是地球。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科技局前厅里那些路过的脚步全都放慢了,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却好像七月的夜晚烟花炸开的荒川河畔,谁都想看个热闹。



希卡利的语气就好像是隔天一早把趁着暑假来过夜疯玩的小孩子送回家长那里去一样。他修好了捷德的变身器——再一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他是如此地不厌其烦到了奇怪的地步,尽管那个升华器从里到外已经再找不出一块没更换过的部件,就连捷德本人都说不清楚这还能不能算得上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可能强迫症是宇宙间的流行病,他猜测。



“那个……没关系,我们自己可以……”


“不安全。”



希卡利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加上威严的气魄,但莫名地让他们两个都说不出拒绝的话。简单来说,比起赛罗,反而是乖孩子和傻孩子都难以应付的类型。



几乎是很快地,他们明白了希卡利不惜翘班也要执着于送他们回地球的原因。想起从科技局大门里追出来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的那些助手的脸,捷德默默地生出一点点同情。



梦比优斯看起来不是很想再走近了,仿佛这就是最后的安全距离。比起抗拒,他看起来更像是对希卡利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而他避开希卡利注视的动作过于明显,以至于赛罗都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低声问他们:“他俩搞什么?”



“那个,希卡利奥特曼帮我修好了这个,这边接下去的事情我和泽塔来处理就可以了……”捷德有些生硬地说道。字面下的意思就是希望大人们快点回家去。就算要发生点什么,也千万别在我们面前我们只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奥——




“梦比优斯。”



捷德和泽塔在赛罗的披风后面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围观位置,假装不在场。从刚才起就很奇怪地一言不发的梦比优斯,把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紧张地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蓝族。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而希卡利说话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像一阵微风撩动映在水面的闪烁星光:



“你喝下去的那瓶,不是吐真剂,只是普通的充能药水而已。”



有趣的是,梦比优斯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话语变化得非常快,几秒之内就换了好几副不同情绪,可以说是天翻地覆、非常精彩了;希卡利则是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前逼近,直到对方的背贴上了障碍物,一时间再也退无可退。



“所以说,那个问题,能不能请你再回答一遍呢?”



包括刚刚被打趴在地之后就被现场忽然出现如此数量的奥特曼吓得不敢吱声、一直试图假装不存在的邪恶怪兽在内,在场所有生物都听到了希卡利奥特曼声音里的笑意:



“因为,我实在很想再听一次——可以吗?”






//.end.




 


大概是一种直觉吧。在他第一次见到朝仓陆的时候,就觉得对方说了谎——或者至少,是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对方是位可靠的前辈,强大的伙伴,以及和善的朋友。很久以前在他面前显露出宇宙人面目的那个人告诫过他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而这句话历经数十年仍然在夏川遥辉的世界里振聋发聩:



“小陆前辈……?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长大……?”



坐在赛罗手心里的男孩,仰起头向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不起,让泽塔和遥辉さん看到我这个样子。”



有着脆弱肉身的朝仓陆的语气中带着属于人类的那种无奈和歉意。他长着一张很容易就能获得原谅的面貌。



“我去找你的飞船。在变身器修好之前你就给我待在这。”


“麻烦你啦。”



看起来明明是很严峻的情况,赛罗却好像并不生气的样子,不如说是仿佛有些习以为常;泽塔则用自以为不会被听见的音量悄悄地对遥辉说道:原来他不是人间体啊,难怪。





//.end.


前半是奇奇怪怪宇宙人mob×泽塔+捷德
想搞漂亮可爱小朋友(们),两个崽崽我吸爆(奥特大牢警告
虽然这集出场不多不过本质是赛捷
自从能够变身以来,早已习惯了尽量不以人类的价值伦理去评价宇宙人,但他从来不知道的是,被要求「穿上衣服」有一天竟会是比当众脱掉更为尴尬、甚至有些羞耻的一件事。严格来说,这还算不上是衣服,最多就是一块布,只是披上去以后他才发现其中玄机:在这薄薄一层织物的笼罩下,他身上的花纹散发出了一种诡魅的光泽,也不知是和那种纤维之间起了什么反应,随着动作还会产生流光溢彩般的奇异幻象,因为是不完全透明的材质,影影绰绰之下反而透出一种奇妙的诱惑,好像在蛊惑着观客去把那层织物撩起来一探究竟。

可能因为泽塔和他正巧都是身体花纹特别复杂的类型,使得这种效果变本加厉,引来负责协助他们「乔装潜入」的线人一阵真诚的赞叹:“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要不是知道你俩是真的奥特曼,我说什么也要把你们买下来。”

先不去计较眼前的宇宙人话中别样的意味和背后不法交易的可能,光是打量过来的眼神就让捷德有种在二丁目走夜路被男妈妈桑盯上的感觉,生怕对方扑上来问一句「小朋友缺不缺零花钱?」
泽塔似乎倒是没有这么关注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注意到),甚至有些兴奋地问道:“这样就可以顺利地混进去了吗?”
“放心,你们要找的那个大人物可是最喜欢玩这种变装游戏了……不过,再怎么高超的幻化技术,也及不上真货来得好啊,对不对,嘿嘿。”

尽管眼前的宇宙种族面部肌肉没有地球人那么丰富,做不出太多表情,捷德仍然察觉到一丝促狭,仿佛一只脚踏进了陷阱却没有了回头路:泽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半路放弃任务的样子,而种种蛛丝马迹涉及到恶魔碎片的可能性也让他没有退却的理由。

“那我们走吧,捷德前辈!”

昏暗逼仄的过道里散发着让人头晕的香味,越往前走越是浓烈;通道尽头的空间像是这个地处偏远的星球唯一的营生、被称为【俱乐部】的中心地带,混合着各种不同种族的气味和语言,似乎还有不明药物蒸腾出来的各色烟雾,在朝仓陆看来简直就和地球某些不法声色场所如出一辙。

喧闹糜烂的周遭在他和泽塔路过的时候陷入了短暂、诡异的静谧。听不懂的窃窃私语,好奇、窥伺甚至贪婪的目光(尽管他甚至分不太清楚有些生物的眼睛在哪里)如影随形般舔过他们的步伐路过的每一寸地面,有大胆些的甚至伸出手来试图来占一占便宜,捷德看着走在前面的泽塔毫不犹豫地把像是腕足一类的东西给从小腿上甩下去踩出一串惨叫,心想这后辈到底是神经过于粗糙、还是经验丰富到已经完全不当回事,真是个谜。

按照线人给的情报来到了某个房间门口,旁边杵着的两个巨型生物似乎是保镖,即便在具备50多米身高的奥特曼看来也依然是充满威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是要检查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却未免太过细致,把他们两个从头到脚巨细无遗地摸了一遍,连大腿根都没有放过;逆着光他看不清大块头的脸,但从那仿佛回荡在空洞火山口里的低沉笑声听来,总觉得对方露出的是不怀好意的表情。

『进去吧,好好表现——可别被玩坏了。』

他们是被拍在屁股上的手给推进门里去的。



或许是药物的缘故,其他的细节都已经不太清晰,留在捷德模糊记忆里的,是那个连体的宇宙人。像是一大块被嚼过又吐出来的胶质软糖那样瘫在房间中央,简直占据了整个空间一大半的位置。起初他和泽塔都以为那是两个个体,因为有两个头——等到他们看清楚那臃肿身躯的下半部分,才明白这是一个有着两副上肢的宇宙生物。深色粗糙的皮肤,在晦暗的灯光下面反射出一种诡异的水光,在捷德不由自主想要往后退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伸出了手——如果那块肢体能够称之为手的话,它应该是向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捷德不由得看了一眼泽塔。对方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比他胆子大一些,大概是一心扑在任务上面的关系,竟然抬脚就那样径直往前走。这时候捷德看清楚了,地板上流动着某种液体,此时像是有生命一样跟随者泽塔,等到泽塔走得够近了,忽然违反重力一般包裹着他的脚就往上爬——他们同时意识到,那些液体受到这个宇宙生物的操控,甚至是它的一部分!
被吓了一跳的泽塔脚下不稳,但马上被宇宙人接住——用的是比地板上流动着的看起来更为粘稠的液态肢体,几乎是瞬间就缠住了他的全身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深感不妙的捷德想要上前阻止,却马上遭受了同样的对待。那些液体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却像触手一样极度柔韧有力,并不是轻易就能挣扎开来的东西;那两个仿佛装饰品一样的头颅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吟声,仔细听来好像是某种宇宙语。

“泽塔、它……它在说什么?”

处境很不妙的泽塔一边挣扎一边努力听辨着:“应该是某种方言…等一下,我想想,好像考过……好像在说……嗯、他说,『你们很漂亮,我很满意』……”
宇宙人又咕哝了几句,但泽塔忽然露出仿佛吃到什么恶心东西一样的表情,似乎不愿意再翻译下去。

“捷德前辈、要不要……?”
捷德领会到泽塔问的是强行突破的战略。但是那个坐标还没有拿到,本来是想尽量低调地带走这家伙再细细问出来的,但没想到是如此奇形怪状又硕大无朋的玩意,一时间两个奥特曼都没了主意。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些液体也没有停下在他们身体表面四处游走的举动。身形庞大的宇宙人拽着他们的四肢将他们摆成了方便玩弄的姿势,液体嵌入胸甲和计时器的缝隙里像是无处不在的手指在肆意品尝着,又酥麻又恶心;更可怖的是,好像有一部分竟然透过了奥特曼那强化过的皮肤渗入了神经系统,逐渐使不上力气、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就在拼命想把自己从开始觉得被这样弄很舒服的奇怪念头边缘拉回来的时候,捷德感觉到了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他认为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仿佛被进入的感觉。

而彻底造成他的记忆断点的,是泽塔突然发怒一般的嘶吼声。




『师父……对不起、呜……』

『……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捷德前辈他……』


『喂,泽塔!清醒一点!!』
『别哭了你这笨蛋!!银十字的人马上来了!给我醒醒啊!!』
『捷德!!该死……!两个人怎么都……!』


『…………你们是笨蛋吗……!』







「做了一个超级奇怪的梦。」
「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笑的梦。」
「尤其是那个人……」
「也许是在我被那个生物缠住的时候产生的幻觉吧。那个家伙的体液,好像有什么奇特的副作用……」
「但那是非常、非常舒服的幻觉。」
「舒服到我不想醒过来。」
「……可是,也太奇怪了……」
「我梦到,和我的朋友……」
「仔细想想,也许算不上是朋友吧,前辈,搭档……我也不知道算什么。」
「我梦见……自己被他侵犯了。」
「超舒服的。」

「真的好奇怪。」



//TBC.






在他小的时候,受到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很多艳羡,不为别的,他们都觉得他会很快被接走。


几乎是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来探望他。那些人不去关注其他等待被领养的对象,而永远指名只要看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同样需要被爱的小孩子们一样。


那些人形形色色、看起来各有来路,但每个都给挤在教室玻璃窗后头的孩子们留下深刻印象;有俊逸高挑但眼神不善的年轻男子,也有神秘美艳偶尔出现在电视访谈里的知性美女。其实在这种机构里长大的小孩最羡慕的倒不是那一堆堆分也分不完的零食衣物或玩具,而是来自他人的温暖关爱——听说是得到了匿名赞助人不小的支持,就连孤儿院的老师们也对他尤其地温柔,无微不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他受到如此可谓是有些过头的关怀,毕竟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有些寡言的小男孩,听说是被装在篮子里丢弃在天文台门口,在某个流星雨降临的夜晚,仿佛他也是从天空里落下来的一颗。



“你在想什么呢?”



他被看穿心事,便把目光从手里的英雄玩偶身上抬起,眼里映出对方妆容精美的微笑。



“我在想亚璃依小姐为什么总是来看我。”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



说着这样很不合逻辑的话,她向着他伸出手来;指甲是和口红相称的绛红色,一定要说的话,像是鸽子那种动物流出来以后稍微开始凝固的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朝着这个方向炸开来:



“贝利亚!又是你!别碰他听到没——”



但她置若罔闻,仍然抚摸到了孩子柔软的脸颊。那青年看起来就愈发地暴跳如雷,好在他及时地从年长女性的腿上跳下来,跑过去熟练地抱住了他一侧的腿。



“Zero哥哥,冷静一点,嘘——”



他把手指竖起来放在嘴唇前面,做出一个大人般的举动,但因为又是那样一张极度童稚的脸庞,对比之下就让人觉得非常心软。对方很不忍地把他抱起来,温暖结实的手掌,让他感到很安全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奇迹的是他没有因此受到过周围同伴的排挤,可能因为他的存在于孩子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被爱的希望而胜过对比之下遥遥无期的未来。



而他最后并没有被那些经常探视他的人中的任何一个接走。他的领养人是一对没有见过的夫妇。看起来也是非常好的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比他年长一些的女孩。


那以后就会是他的姐姐。从门缝里偷看着里面的移交手续的小孩子们窃窃私语着。



而那两个人也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知道他是横轴三百个次元里唯一一个刚好错过了所有变身的契机而且因为这个世界的贝利亚和伏井老师自己先玩儿脱了以至于这个地球再也不可能出现因帕克危机所以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只是跳得稍微有点高的人类过完平凡一生的朝仓陆,但是你们再这样三天两头跑过去骚扰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了。」


「听见没有,赛文家的臭小子,说你呢。」


「父亲,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把你给孤儿院的匿名捐款给我停掉,马上!」








//.end.



是因为这些点子本来就只值这么几个字绝不是因为本人是条懒狗


捷德崽崽中心,阿零超人、老父亲和泽塔宝宝出没


CP意味的赛→捷←贝


或许还有心血来潮的凡尔赛要素(?





1. 长腿叔叔



「我知道他是横轴三百个次元里唯一一个刚好错过了所有变身的契机而且因为这个世界的贝利亚和伏井老师自己先玩儿脱了以至于这个地球再也不可能出现因帕克危机所以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只是跳得稍微有点高的人类过完平凡一生的朝仓陆,但是你们再这样三天两头跑过去骚扰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了。」


「听见没有,赛文家的臭小子,说你呢。」


「父亲,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把你给孤儿院的匿名捐款给我停掉,马上!」






2. 日常确认



「啊,今天也还是红的。」



朝仓陆把划拉出血痕的手指放到嘴里含住,却挂着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看得赛罗心惊胆战:



「这就是你最近总喜欢摸我头镖的理由?」






3. 校外实践教学



「在捷德那学得怎么样?」


「师父!捷德前辈教了我很多!我的收获很大!」


「哦?那你上次不及格要重修的地球语……」


「他带我看完了26季爆裂闪光侠和所有剧场版,超帅的!变身台词我已经熟记于心了!」


「……还有人际交往技能…」


「没问题!超级马X奥制造的对战模式我已经刷到了S+级别!还和前辈一起通关了全系列的路X吉鬼屋!人类的生活真是奥特有趣啊!!」


「……和地球生活常识呢?」


「不用担心!捷德前辈传授了我把泡面煮到奥特好吃的独家秘笈!!」


「……………………你在这等下,我要和他先通个话。」



(奥特连线中)





4. 王子与野猫



「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关系,只是交换一晚上而已,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


「放心吧!刚才父亲的那些侍从不是一个都没发现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吗?不会暴露的,你就好好扮演我吧!我玩够了明天一早就回来,然后我就帮你拿掉拘束器,你就可以回自己的宇宙去啦!是不是很划算?」


「可、可要是贝利……我是说,你父亲来了的话,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乖乖听话就不会痛的,放心。」


「……啊?」


「那就这样啦,拜拜!加油哦!」


「啊!喂!等一下——」






5. 绿山墙的捷德



「在美丽的太阳系行星地球上,佩嘉和莱姆住在一艘能够穿越次元和发射光能炮的宇宙战舰里,随着年事渐渐转高,他们准备去孤儿院收养一个人类孩子,便于将来替他们打理飞船上的活计,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孤儿院送来了一个长相可爱、又喜欢看特摄剧和吃泡面的奥特曼男孩儿捷德,一天的相处后,佩嘉和莱姆拉决定留下这个性格温柔开朗的孩子。后来,他们发现捷德生性倔强勤恳(打工不辍)、活泼乐观(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酷爱幻想(Here we go, 闪光侠!)、待人真诚(交到许多宇宙人朋友);他性格冲动,频繁地闯一些无伤大雅的祸,让人不忍责难,反而忍俊不禁。他不似任何意义上的传统地球男孩儿,从此他们刻板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捷德激情洋溢、活力四射、略带叛逆的个性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聪明勤奋,很快就被银河帝国发掘,激发出了他真正的才能,不仅在地球上,更是让银河帝国的死敌M78星云闻风丧胆,并带领贝利亚大人的部队赢得了讨伐光之国的伟大战役;他知恩图报,在贝利亚陛下遭到卑鄙的光之战士们的暗算和围攻时,他毅然放弃了地球的生活和人类的身份,前来帮助陛下突出重围,最终,银河帝国消灭了可恨的光之国,一步步建立起了全宇宙的霸权……」


「斯莱大人,每天对着这些孵化中的实验体读睡前故事真的会有用么?而且这种又耳熟又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那个斯特鲁姆星人说有用,读就是了。」







他醒过来,很快地认知到了当下的处境:1. 还活着;2. 且裸着。




“你可醒了,银十字的人没怎么搞过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手抖到差点疯掉。”



是赛罗的声音。在头顶这个过分宽广且色调通透的空间里简直震响天际,差点把他从床上直接震下去。




“……赛罗……?我怎么了?我在哪?”


“光之国的医疗部门。你可真行,正面接下那种冲击,飞船也炸啦身体也打散啦,开心吗。”


“诶……佩嘉呢?”


“被你的飞船在最后一秒传回地球了,刚才联络上了,好像没事的样子——反正肯定没你惨。”


“哦……我衣服呢?”



对方一副“你就关心这个吗”的不齿表情,但还是大发慈悲地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朝仓陆观察了一下床和衣柜之间的距离,犹豫了一下之后用一种别别扭扭的姿势把被单拉到胸口以上,对着正趴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巨型宇宙人先生说道: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私?”


“怎么,你还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吗。”


“姑且问一下,光之国有没有警察局?”


“我先说,要不是我拦着,这里可是有不少护士非常期待亲手跟你玩换装游戏。”


“对不起赛罗哥哥谢谢赛罗哥哥。”



他识相地卷起被单连滚带爬地钻进衣柜。




先不去追究自己原本的衣服哪去了(想也知道八成是跟飞船一起炸了),M78星云这个【哔—】球大战风的着装风格也不知道是哪辈子老祖宗传下来的,换完装的朝仓陆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某种沉浸式主题乐园,就怕哪里跳出来个一身黑的老哥给他来一句“我是你爹。”那就太应景了——嗯,不好笑。他赶紧回归正题:



“星云庄……飞船修得好吗?”


“放心,科技局多的是喜欢摆弄模型的家伙,说不定回头还给你装一堆酷炫配件。”


“呃,倒是不用那么客气。”



安心下来以后他坐在床沿,不自觉地晃着小腿,玻璃一般光亮平滑的地面映出他的倒影,是人类的模样;没有缺胳膊少腿,应该说非常幸运。



“你的升华器也坏了,希卡利说目前没有备用品了,要重新做一个。哦,他还叫你以后尽量不要拿着那玩意直接上去怼。”


“抱歉,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不是,他说最近人手不够做好了也没人送。”


“………………明白了。”


“所以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嗯?好像没有……”


“不过他们说你暂时没法变身了,你就乖乖在这等着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告诉我。这个房间展开了防护罩,虽然奥特曼形态已经确认了不会受到等离子火花的影响,但你现在这样子还是要谨慎点,在能变身之前你就不要离开这个区域了。”


“话说……我从刚才开始就想问了。”


“什么?”


“这个屋子是哪来的啊?”


“啊?”


“家具一应俱全也就算了,竟然连水电都有,这不是光之国的东西吧?你从地球上整个拔起来带过来的吗?”


“什么话,我像那种奥特曼吗?这是警备队预备队员地球生活常识课的教具好不好,当然要做到尽量精细了,还要经常根据地球的发展进度更新呢。”


“呃,这么厉害啊,你们对融入地球生活还真用心……”


“——骗你的。这是泰迦小时候的手工课作业,他拿去给他在科技局工作的朋友给改造了下。警备队上课都是看全息投影的,实物多麻烦啊。不过你种轻信别人的地方真的要改改,哪天又被坏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坏人现在就在我面前。”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然而朝仓陆很快发现了比起被怪兽打爆更大的危机:没有泡面,没有闪光侠,没有扭蛋机,没有藏在床底下的梦想和希望,没有精神支柱。虽然赛罗一再要求他早点习惯保持奥特曼的形态好在宇宙旅行中避免人类繁琐的生理需求,但趁着对方没在的时候他还是会偷偷躲回自己的舒适区——泡面多好吃,赛罗再过两万年也不会理解的。他想。





“你好。”



惊讶于在这个星球上出现了和自己相似形态的生命体——应该说,怎么看都是人类——百无聊赖的朝仓陆从床边跳了起来。



“呃!你好……你是?从地球来的吗?”


“嗯,是也不是。”



甜美无害的笑容有点似曾相识的意思,让他想起来那些喜欢选用美少年出演狗血剧情的晨间剧。



“这是上次从地球带回来的礼物,我想你在这里休养期间或许会需要。”


“这是……”



看清对方递过来的一大袋东西的朝仓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传说中停产了好几十年的超美味梦幻速食咖喱套装吗!”



呃,话说这还能吃吗。假装不经意去瞥了一眼赏味期限的朝仓陆马上被看穿了想法,对方笑眯眯地安抚道:



“不用担心,在真空中食物不存在变质的情况,再过多久都可以吃的。”


“啊,是哦……那个,太谢谢你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梦比优斯奥特曼。”


“呃?奥特……”


“赛罗说尽量不要吓到你,所以我就借用一下……我地球上的朋友的样子和你说话,不介意吧?”


“完全不会!不如说非常感动……那个,我是捷德,叫我小陆就可以了!”



恩人啊——目送对方离开的朝仓陆简直喜极而泣。那个袋子甚至还是地球上某个已经倒闭的连锁超商的购物袋,更是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么脆弱的人类工业产品,究竟是经历了怎么样小心翼翼的保护,才能在如此漫长的宇宙旅程中保存完好的呢,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朝仓陆,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啊——他对自己说。





“喂捷德,你在干嘛?”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赛罗?!!!你才是在干嘛啊!!!”


“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哪有人把房顶直接拿起来看的啊神经病!!!!话说这个房顶为什么可以这么容易拆卸的啊这玩意果然是娃娃屋吗可恶?!?!”


“别大惊小怪的,梦比优斯来过了吧?”


“啊……对,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音乐和杂志什么的。”



爷爷奶奶辈年轻时候超流行的那种,现在在地球的古董市场上炒到天价的梦幻逸品,简直大开眼界。



“话说你快把屋顶放下!”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的文化是怎么样……反正地球人普遍不喜欢被人看着洗澡。”


“哦,好吧。”



屋顶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的朝仓陆刚拧干浴巾,随着一阵地震级别的脚步声,他的头顶又变成了一片可怕的敞亮:



“捷德前辈!!!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泽塔你个笨蛋你快放下!喂别乱看!!”


“咦!师父!为什么捷德前辈的人间体也在?他们一起受伤了吗??”


“什么人间体,那是他自己!”


“呃?奥……奥特困惑!!”


“哈?这有什么困惑的,你上的课都还回去了?捷德他的本体是人类……不是,我是说,他的人类形态相当于我们的常态……好像也不对,诶,让我想想,爱迪怎么说的来着……”


“欧斯!!师父这种明明自己也搞不明白却硬要拗个说法搪塞我的地方我也是奥特崇拜!!”


“给我闭嘴啊逆徒!!”


“那种事情随便怎样啦……你们可以放下手里的天花板再吵吗?”






也不知道光之国的一天的概念相当于地球的多久,总之对朝仓陆来说,身处这个玩偶小屋里的时间就好像脱离了原本的概念,缓缓地流淌在一个神奇的、相对静止的空间。在赛罗变成和他同样体格大小钻进他的被窝之前,已经有包括但不限于曾经在地球和其他地方帮助过自己的前辈们(从胶囊和勋章上认识的)、科技局负责修复飞船之余还对帮他把星云庄改造成高性能宇宙战舰抱有浓厚兴趣的工作人员(上班摸鱼的好事之徒)、银十字负责他的健康问题的一众医务人员(非常热切地问了很多遍能不能给他换其他衣服,被婉拒),刚好在M78交接任务时听信了他受伤暂时没法变身于是被当成可动玩偶玩起过家家的奇怪谣言而专程来围观的几个后辈(被赛罗骂了顿赶回去了),etc……令自小在外乡长大的捷德奥特曼感受到了来自故土的温暖。





“睡不着?”


“嗯……”


“你在担心变不回去吗。”


“……请这位奥特曼不要用念力偷窥别人的想法。”


“哦,那是我唬你的,念力做不到那种事的啦,我老爹都不行。”


“………………我说你嘴里能不能吐出半句真话?”


“因为你当真了又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很好玩啊。”


“行了你走吧我自己睡。”



他赌气似的用手肘往后推了推,却被对方用一只手握住双手圈到身前按住,然后,他就感觉到身后的怀抱收紧了一点。


光滑的、金属质感的皮肤,是刀枪不入的防御屏障,此刻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抚慰着他,要给他力量。



“别担心,就算你不能变成奥特曼,你也还是你啊。”


“……想要做自己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尤其是不被需要的时候。”



朝仓陆的声音久违地带上了一点抽噎。他是不想示弱的,尤其在赛罗面前。然而下一秒,身体被更紧密、更有力地环抱住,光裸的双腿也被绞缠得几乎动弹不得,绝对的力量,强烈的情热,把灵魂都要灼烧起来一般——



“我需要你。”


“我永远都需要你。”


“小陆,和我做人类之间做的那些事吧,我想多了解你。”


“因为我想让你也需要我,让你也离不开我,不管在宇宙的哪个角落,一直都只看着我。”


“你会答应的吧?”




什么啊,什么啊……这种问法。真是笨蛋,地球人不会这样说话的好不好。


被这种纯粹直白的热情从心底呛出了眼泪,朝仓陆难过又喜悦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艰难地转过身去搂住对方的脖子:



“你问的什么问题啊,根本就没打算给我拒绝的余地吧。”


“那你要拒绝吗?”


“是啊,因为你老是耍我,然后等着笑话我。”


“你说谎。”


“你怎么知道。”


“我用了念力读你的心了。”


“我心里说什么了?”


“你说你也喜欢我,现在就想被我抱。”


“嗯,看来念力这事你没耍我。”






//.end.


在负责巡查帝国废墟的警备队员把『那东西』带出来的时候,赛罗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先是直直地盯着看了一阵,然后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很古怪的语调问道:
 
“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这是什么』而不是『他是谁』。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捷德已经不在了。任何有着『捷德奥特曼』外表的存在,充其量都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这是昨天在废墟地下设施的实验室里发现的,现场还有好几十个一模一样的个体,但是绝大部分维生舱都因为地表激烈战斗的冲击而损坏了,这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很显然,科技局负责勘察的工作人员的措辞还是有把『他』当做生物看待的意思。可能因为怀着对逝去的年轻英雄的不舍之情,态度上难免地有所保留——即便那只是贝利亚的实验室里一具实验体,如今沦落成一枚弃子,再也不被需要。
 
赛罗沉默了下去,双眼却没有离开那个和捷德从眼灯、计时器、体格甚至极度繁杂的花纹都别无二致的身躯,然后忽然开口道:
 
“他怎么不说话?”
“啊,从被发现的时候就这样了。当时以为可能刚从培养皿里出来不久,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发现其实是不会说话。”
“什么?”
“似乎没有被植入语言的功能或是任何记忆,可以说完全是白纸一样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
“而且,也没有攻击性,所以像这样不带拘束器也没关系。别看他和捷德奥特曼外表一样,其实他的皮肤、肌肉和骨骼强度的数值都远远比不上捷德,更不要说战斗天赋了。”
“不会说话也没法战斗,贝利亚到底造他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那个实验室有非常强悍的防卫设施,似乎刻意把这些实验体保护得非常仔细,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价值的。至于具体是什么,还需要继续查验才行。”
“……这都是在搞些什么啊。”
“啊,对了,你要不要和他接触看看?”
“啊?”
“说实话,不管是用设备检测还是各种实验调查,我们差不多都试了个遍,就是查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不过危险性很低这一点是确定的,你把他带到外面去也没关系,只要别去人太多的地方,毕竟……大家还没有从失去捷德的情绪里平复过来,引起什么骚动就不好了。”
“为什么是我啊。”
“这……我以为你会想和他相处一下什么的。”
“我干嘛和冒牌货待在一起。”
“嘛……好吧,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回监禁室放着了,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解剖来看看。”
“哈啊?!你们没有别的手段了吗?也太残忍了吧?!”
“这是最后的确认手段。而且别忘了,他只是贝利亚手里一个没有思想的实验体啊,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蓝族的勘察员稍微正色地提醒道。似乎不仅是在提示赛罗,也是在警醒自己:不管和他们所失去的那个孩子有多么像,『他』始终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罢了,甚至还蕴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知道了,我先带走两天,看看能不能搞搞清楚。”
“好,这是定位用的项圈,有效范围很广,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逃跑的。”
“不会逃跑?”
“因为他连‘逃跑’是什么概念都没有哦。”
 
 
 
 
赛罗很快发现,科技局的人说的是真的。除了能够自己行走之外,『他』基本上就只是一具人偶。要不是因为在楼梯上踩空摔倒的时候还发出了一点声音,赛罗甚至怀疑他有没有感知能力。
 
“真是自找麻烦。”
 
赛罗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对方还和捷德这么像,简直都变成了一种煎熬。说不定,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只是出于一种不甘心。
 
捷德并不是在那场惨烈决战的现场牺牲的。实际上,是在从战场回来之后不久——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知情者。他们对外的宣称是,捷德奥特曼受了M78全部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治愈的重伤。
 
“捷德已经飞散成光粒子了——就在我面前。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他。”
“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自己击碎了胸前的能量核……用的还是我给他的光刃。”
“我不懂。”
“他明明那么想活下去,作为他自己。”
“我以为贝利亚不在了,他终于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我甚至觉得如果他喜欢做人类的话就像个人类那样活下去也好。到底为什么,他会自己放弃这一切,我一点也搞不懂……”
“哎,我这是在对你说个什么劲。”
“无所谓了,反正你也听不明白。”
 
“…………ド……”
 
被忽然从对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赛罗猛地抬起头来。
 
“……捷………德…………”
 
好像第一次学会使用发声器官那样,缓慢而艰难地,模仿着他的发音。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不对,这不是你的名字。不要叫。”
“名……”
“我是赛罗,赛罗奥特曼。”
“…赛……”
 
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竟然开始玩起了这仿佛教雏鸟鸣叫一样的游戏,赛罗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一边惊觉道:该死!连发声器官都克隆得完美无缺,以至于发出来的声音也完完全全是捷德的。
醒悟到自己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再一次被那个声音呼唤的赛罗懊恼地捂住了额头。
 
 
“赛罗。”
 
实验体学习力很强,除了名字,一些简单的指令也很快就理解了。这倒是方便了许多。科技局的人似乎只教了他「过来」,「坐下」,「待在这别动」和「飞行」之类最基本的命令,不知是不是因为是被造来用作某种工具的关系,他极度地顺从,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令赛罗感到有些五味陈杂的是,真正的捷德,或者该说朝仓陆,多多少少是个会说『不』的孩子。
 
“他们说可以带你出去……想去地球吗?”
“地……球?”
 
原本被用作旅行工具的那艘飞船失去了主人,因为无处安放,只好停放回了那个原来是天文台的遗址的地底下。他花了一点时间教实验体变成人类大小,然后才带着他去了星云庄。
至于怀抱的是什么心态,赛罗觉得只有一种解释:自从捷德连个理由也没留下就消失之后,自己的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这个地下基地一直都是通电状态,仿佛地球时间的几万年过去,仍然在等待着谁的归来,而赛罗的通行许可也一直有效。至于实验体,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和基因,自然不会被拒之门外;甚至,负责运营基地的AI在用摄像头探查到『他』之后,还一如既往地说了一声:「欢迎回家,小陆。」
 
『这家伙不是捷德』——原本,是应该这样告诉莱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人工智能是没有感情、更不会被事实所伤害的,就像眼前这个实验体。
无论对他们说什么,都不会产生所谓的痛苦。
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你认错了,他没有回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
 
 
“啊,好久不见,莱姆。”
「欢迎来到星云庄,赛罗。」
“能帮我个忙吗?我有个任务要去比较远的星系,这家伙就拜托给你照顾几天。”
「没问题。照顾小陆本就是我的职责。」
“他的项圈里有能量体,不用喂他吃东西,你负责看好他别让他乱跑就行。……还有,跟他说说话。”
「明白了。交给我吧。」
 
 
“你就待在这里,我办完事会来接你。别瞎跑,不然科技局会把你抓回去拆了。”
 
实验体听明白了他的指令,但对后半句话似懂非懂。赛罗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乖一点。”
 
 
 
 
 
任务用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
 
他再次回到地球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虽然科技局准备了足够的能量体,又不需要战斗耗能,理论上是不需要担心的,但那种熟悉的担忧感仍然占据了他的脑海。
在踏进基地的一瞬间,这种担忧直接转化为了惊吓。
 
 
“赛罗。”
 
熟练地叫出他的名字的,是他记忆中数万年来从未褪色过的、名为朝仓陆的少年。
 
或者说,至少是有着朝仓陆外表的存在。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做到的?我没有教过你变形的方法!你到底是……你是谁?”
 
为自己一瞬间的动摇感到诧异和愚蠢的赛罗捂着眼睛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挥去那种灼热的错觉。
 
“我是……捷德……?”
“闭嘴!你不是。你不是捷德。”
「赛罗,这是小陆。」
“你知道什么!他谁都不是!……等等,我不在的时候你给他看了什么?”
「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问了你什么?”
「很多。为了便于解说,我也播放了一些留存的影像资料。」
“他看了那些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啧……!两个月已经学习到这种程度了吗……早知道就丢回科技局,随便他们怎么去折腾!”
「很抱歉,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
“…………没事,不是你的错。”
 
冷静下来之后,他扭头去看那个实验体。
但是,事到如今,称『他』为实验体,似乎已经有些于心不忍。初次见面的时候,捷德原本想去握住他伸过去的手,却在还没碰到的时候就体力不支而变回了朝仓陆的样子。他对这副模样的印象极深,尤其因为捷德显然更倾向于保持人类的姿态,现如今眼前的这个『男孩』,给赛罗带来的冲击更加巨大和深远。
 
好一阵寂静之后,赛罗终于还是选择对他伸出手,示意他走近一点:
 
“……过来。告诉我,你都学了些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呢?』
 
在赛罗看来,这是捷德那颗天马行空的小脑瓜里最莫名其妙的思考之一。
 
彼时他躺在某颗小行星的地表,望着满天跨越了无比漫长的时间才传达到眼前的星光。捷德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身旁,眼里倒映的是和他所看见的一模一样的宇宙之光。差一点,他就要以为这就是永恒。即便永恒并不存在,这个瞬间也是真实的。
 
『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
『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让对方一切胡思乱想画上休止的方法,赛罗还是懂的,并且行之有效,屡试不爽。
 
 
 
 
 
 
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那是留存在他的感官里面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一时间与现实重叠相交,差点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是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躯壳,还是回忆中自己怀抱里几近融化的蜜糖。
 
 
“你在干什么?!”
 
几乎是被他扔出去的少年因为撞击而解除了不熟练的人类变身,变回了奥特曼的样子。抬起头来,挂着不解的表情望着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与其说是觉得恶心,不如说是一种愧疚——倒不是被人类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德底线给约束,而只是觉得眼前的实验体,就和那时候的朝仓陆一样是近乎纯白的存在,以至于产生了奇怪的罪恶感。
然而,不等他多想,实验体却出现了奇怪的痛苦反应,仿佛被他那么一摔之后触发了什么开关,蜷缩在地板上用手臂捂着腹部发出了类似于呜咽抽泣一般的声音。
 
尽管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想念的人,赛罗内心仍然免不了一阵剧烈抽痛——亲手击碎自己的计时器,那会是多么痛苦啊,他却什么都没能阻止。
 
明明还是个孩子的捷德,对着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他不知道那有多痛吗?
 
 
 
“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什么?喂,振作点!……啧,莱姆,送我们去地面上,我带他回去。”
「检测到异常波动。」
“什么?”
「来源是小陆。」
“……什么?他怎么了?什么波动?”
「生命体。」
 
 
 
——你说什么?
 
 
 
 
 
『你疯了吗?竟然自己冲进去,那可是格利扎!你不要命啦!』
 
『你又在对你徒弟瞎说什么啊,我才不是你的弟子呢!』
 
『喂,不许翻我床底的东西!别看!快忘掉——』
 
 
『你不会死的,不管多少次,我一定会赶过去。』
『可是你来得好慢啊!』
『因为主角总是会晚一点到啊!』
『我可没叫你来!』
 
 
 
『赛罗,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你能杀了我吗?』
『绝对不会。我会想办法救你。』
 
 
 
 
“已经确认了,就和你说的飞船上的AI探知到的一样,那个实验体的体内确实存在着新的生命体。”
“………………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
“恐怕在被警备队发现之前就被植入了。”
“……他的作用,就是这个?——贝利亚的培养皿?”
“本质上来说,就是这样。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因为唯一的用途就是……所以,其他的功能,不管是语言还是肉体强度,因为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全都被弱化了。因为能够从外界吸收能量并且在体内转化,是能够源源不断滋养体内克隆体胚胎的最理想的孵化器。”
“………………真是……连恶魔都不足以形容。”
“……哎。不过,从遗传因子分析的结果来看,他的这种机能好像是基因自带的,只不过这批实验体被特化了而已,就像其他有些改造克隆体被特化的是身体强度和……”
“等等,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他们的初始基因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孵化的时候被强化的部分不同……但后期的外界刺激也可能会激活一部分的机能,这也说不准。我只能说,经过基因改造的个体本质上的功能是一样的。”
“…………你是说、”
 
 
意识到那个可能性,赛罗彻底惊呆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抱歉,但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个……虽然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我听说,捷德奥特曼是自己……”
“我想他可能也发现了什么……你不要激动,目前还不清楚,不过……”
“对不起,帮不上你什么……那个…就是…你别难过。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赛罗,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你能杀了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
 
 
『我一定会救你的。』
 
 
 
『对不起……』
 
 
 
 
 
 
“你来了啊。”
 
科技局和警备队的监察人员都有些意外于他的态度。和第一次见到那个形似捷德奥特曼的实验体时相比,他的态度显然温和了许多,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把这个诞生于邪恶之境的克隆体当成「一个活着的东西」来看待。
 
生来就带着原罪的孩子。恶魔之种的温床。存在即是禁忌。
不管世界怎么评价它们也好,似乎都并不能让没有感情、没有心的人工生命体产生任何的情绪上波动。
 
 
“你真的可以吗?不用勉强,我们科技局来做也一样的,这甚至算不上是处刑,都不需要警备队出手,只是销毁潜在危险品而已……”
“没关系,让我来吧。”
“可是……让你亲眼目睹他第二次……这未免太……”
“你在说什么啊。”
 
 
在这种压抑至极的气氛下,赛罗却轻轻笑了:
 
 
“他不会死第二次。他不是捷德。”
 
 
 
 
如果能再次相遇的话,我一定会先一步握住你的手的。不再因为你的外表而动摇,也绝不理会世间对你的任何误解。
 
因为,你就是你啊。
你是你自己。
 
 
 
 
“不用怕,一下子就好了,不会痛的。”
 
 
似乎并没有学到「痛」的含义的实验体,在最后时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或许因为是和捷德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有些让人怜爱。
赛罗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是我们却没法保护你……”
“对不起……”
 
 
 
被果断而仁慈的一击所命中的能量核,迸裂出了绚烂的光点。
 
 
 
『再见啦。』
『谢谢你。』
 
 
 
——如果能够再次相遇的话,就一起去看看那星光的尽头吧。
 
 
 
 
 
 
//.end.




捷崽中心,基本上是对身世很厉害的归星子女感到好奇的M78住民->因为种种原因对回到老父亲的故土而深感不知所措的小朋友
赛捷CP成分包含,嗯(愿意的话也可以和之前的地球生活指南连起来看)





在进入笼罩着M78星云主体领域的光能防护体的一瞬,捷德感觉到了一种从内而外异样。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或许只是地球生活常识中所谓的水土不服。
 
光是为了说服他『一起回M78吧』,赛罗就花费了不下几百年的口舌。这在赛罗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上心,按他自己的说法,假如对警备队的任务也有此等好耐性,也能少挨老爹几顿骂了。
 
捷德对此持保留态度。在给自家老父亲收拾烂摊子的过程中他逐渐积累起了不少可以称之为奥生经验的东西,足以应对大部分次元里的宇宙危机——但不包括无视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不厌其烦的劝说,洗脑,或曰威逼利诱。他其实没有很排斥,但也不是完全地没有顾虑,因为一些不太好说清楚的原因;但赛罗似乎完全没有当回事,只是一个劲地表示要带他回家。
 
回家啊——不知不觉中,这个说法好像带上了别的意味。对朝仓陆是这样。对捷德更是如此。
蜷在星云庄的小沙发里面用特摄剧周边毛毯企图将自己藏起来的朝仓陆无理取闹地叫嚣道:我不去我不去,这里就是我家!今天除非闪光侠来了,休想让我出门!!
 
“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把飞船整个搬走吗。”
 
宇宙流氓就真的这么干了。不懂对方为何如此执着于把自己绑回老家的小朋友在毛绒织物搭建起来的巢穴里大呼小叫:你飞稳点!颠坏我的绝版周边了!
 
 
 
 
“啧,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去警备队那边一趟,你在这等着,我叫人过来接你。”
 
被这样一句话给留在了看起来像是入境管理处一样的公务场所的捷德整个奥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下次再相信赛罗这家伙,我就一把捏爆胸口的计时器自杀。
捷德坚定地想。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自决方式是否真的可行,只是一种设想尚未求证。如此胡思乱想着的他很快也发现自己成为了来来往往各种过客(包括但不限于奥特曼和其他宇宙生物)的视线中心。
作为一个从小被寄养、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的人,他其实并不是很内向,因为那样是会吃亏的——在地球上。他内心并不怕生,但此时此刻,每一道目光都令他如坐针毡。
 
他分辨不出来。那些看向他的眼睛里装着的是什么。他只希望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周遭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般围拢过来即将把他淹没,但没有一个字是他听得懂的。
 
“啊——是捷德前辈吧?你好!果然师父说得没错,一眼就能认出来呢!”
 
就像是暴风雨的夜里忽然亮起的灯塔一样,一个声音这样喊道。
他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一个不认识的奥特曼挥着手向他跑过来。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仍然让他感到了一丝亲切—— 一定,一定是因为,那是来自地球的语言。
 
差点感动落泪的捷德赶忙回礼道:
 
“你、你好……我叫朝仓陆。——呃!我是说,我是捷德。”
 
意识到场合不对,他马上改了口,但又觉得多此一举,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纠结,真是不成熟。
 
“赛罗师父介绍过了!我是泽塔,请多关照!”
“啊……请多关照。”
 
礼节很好呢,毋宁说,很符合地球上的做法。他不由得对眼前有着与众不同的漂亮眼灯的陌生人多生出一些好感。
 
“请问……赛罗呢?”
“他应该很快会回来,怕捷德师兄你没人照应就让我过来找你了!”
“诶?师兄?我吗?”
“啊——你跟着师父那么久,一定受到过他不少亲自教导吧!真是奥特羡慕!”
 
……啊,这种熟悉的无力感。意识到八成是赛罗又在什么地方吹了自己不知情的牛,捷德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干脆沉默了。他和赛罗其实也不是经常在一起,最多是在需要共享情报和共同协作收集碎片的时候才会碰头——关于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所在的次元坐标这一点,他不晓得赛罗是做了什么弊,让莱姆把飞船搜索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罪证,老早就放弃了追究。
 
赛罗这个的徒弟没有赛罗那种自信爆棚的秉性,倒是极其友善并且自来熟,一路上就没停过话茬子——实际上,帮了大忙。虽然夹杂着奇怪的口癖、敬语也说得乱七八糟,却是此刻唯一能充当捷德与这个世界沟通联系的媒介,帮助他顺利地通过了一系列的入境手续,也减少了他一点点的孤单感。
 
“抱歉,我的地球语还在研习中……捷德师兄说得真好啊!下次教教我吧。”
 
听到这话的捷德忽然意识到,赛罗也好,其他那些他相识过奥特曼也好,用来和自己交流的工具,对他们而言,竟然都是一门外语——这个神奇的认知让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脑袋,在别人看来就是十分可爱地被困扰着的样子。
 
“那个……请问。”
“是?”
“请问……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对你们来说。”
“诶?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在地球上的话还好,但是自从来到了这里,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别的什么——
不合时宜地,他脑海里浮现出赛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诧异和防备的样子:
 
『那双眼睛……!』
 
 
「大家都害怕我」
「因为我和他很像」
「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我」
 
 
 
有点累了。
 
可能真的是因为这个星系和原来生活的地方气候不同(如果这里有所谓气候的话),他虽然能够维持自身的活动,但疲惫感却前所未有地沉重,各种各样的迷思像凌晨三点毫无逻辑的怪梦在脑海里飞转,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就是,“父亲”的故土啊……)
 
 
 
——捷德前辈一点也不奇怪哦。
 
这样说着的泽塔拍了拍他的肩。
 
 
“大家都在看你,是因为你是传说中的英雄啊。”
 
 
 
 
 
 
 
 
“他怎么了?”
 
赛罗蹲下身来,把自己的视线降到和对方同样的高度。捷德正把脸埋在膝盖的缝隙里,双臂环抱着小腿,蹲坐在地上试图把自己蜷成一团,不管他问什么都没有反应。
 
“你做了什么?”
 
徒弟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自从刚才和梦比优斯哥哥打完招呼就变这样了。”
“啊?你们说什么了?”
 
捷德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真的是太失礼了……”
 
生无可恋一般的哭腔。
 
“竟然当着人家的面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肯定会的……好后悔,有时光机吗……”
“你说什么了?”
“噢!没什么啦,捷德师兄就是用地球语很小声说了句:‘啊,像猫一样,好可爱啊’而已啦。话说猫是地球上的一种生物吗?”
 
甚至模仿出了那种无心快语的语气的泽塔安慰似的拍了拍捷德:
 
“没关系的啦!梦比优斯师兄不会介意的,再说你也不知道他去过地球听得懂地球语啊!不是你的错!”
 
逐渐习惯了徒弟那杀人于无形的致命话术的赛罗无语地弹了一记泽塔的脑门。听到陌生人如此形容自己的梦比优斯怎么想他是不清楚,但眼前因为这一点无伤大雅的文化交流失误而沮丧得快要哭出来的捷德实在是太好玩了。用像是抓捕陷入自闭的小动物那样的手法,他把对方的两只手捉出来,一边一个握起来晃了晃:
 
“难怪刚才他跟我在警备队打照面的时候说了那么句话,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什么?他……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什么变态外星人!一定是这样对吧!”
“你想知道?”
“我……”
 
想又不想。从赛罗微妙的语气变化中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戏弄,捷德不开心地把手抽了回来。对方没有再继续欺负他,只是用一种温和的语调,毫不添油加醋地逐字转述道:
 
 
“他叫我转告你:谢谢,你的花纹也很漂亮。还有,欢迎回家。”
 
 
 
 
 
//.end.
 
 
 
本人就是要在此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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