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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燙手的,莫過於沒有還給別人的東西。
辦入職手續的時候他被告知這條硬性規定:全員強制住宿。衝進他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就算是死,也不要跟別人一起住。當他把這個想法如實完整地告知上司,對方手背交疊架起下巴笑道:好吧。但是伏見君,你該學會與人相處。
——沒有這個必要。他扭過頭,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他真正與之“相處”過的人,算來算去也只有八田美咲一個而已。而他們的相處,不必說也肯定是漏洞百出、缺乏條理的。各自離開家裡以後沒什麼錢,兩人蜷居在離酒吧不遠的小公寓裡;房子太舊沒有指紋鎖,進出都是用那種如今小一點的孩子見都沒見過的、插進門鎖裡轉幾圈才能打開的老式鑰匙,弄丟了就沒處再配的那種。有時候回來得晚又摸不到鑰匙就打電話把另一個從床上挖起來,等對方氣衝衝地爬起來打開門責怪道:不是叫你帶好備匙的嗎。之後分開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像個臨時出遊的旅客搬進了S4的宿舍,起居的一切都重新配置。這樣也好,他想。如果有太多裝不進、放不下又必須回頭去取的東西,那決絕還有什麽意義。不會再有。不會再有了。漆黑的夜裡迫不及待地靠在門板上相擁纏綿到好不容易摸出來的鑰匙都對不准鎖眼的激切也好,胡鬧一整夜之後的早晨醒來發現已經是要被解聘的鐘點而慘叫著跳起來的焦頭爛額也好,面對面坐在明明是最普通最基礎的材料製作的晚餐面前卻覺得世上再也沒有別的美味時的知足也好,全都——再也不會有了。明白這一點之後,就連疼痛都被心裡的黑洞吸走,甜蜜的太陽和苦澀的星光,再也看不到了。
遷入集體宿舍之後不久,管理部門通知他去取東西。正納悶自己什麽也沒有訂,占了半屋子的搬家用大紙箱像座山堆在眼前。沒有寄件人署名。沒有留言。也沒有聯絡號碼。他撕開一條封箱帶打開一看,手停滯在半空。
衣服。洗漱品。茶杯。甚至成對的餐具中屬於他的那一半。全部,全部是他在那個小屋子裡生活過的痕跡。
八田把那些回憶全數移送了過來。
旁邊的舍管拍拍他的肩說,你的家人好體貼。
他的鼻子酸了酸,最終什麽也沒有掉下來。
又過了幾年,他整理櫃子的時候,舊衣服的口袋裡不知怎麼的掉出一個東西,叮一聲落在地板上。拿起來一看,正是那把從門前腳墊下挪到窗臺花盆底、變換了無數藏匿地點,卻每次都在最需要的時候都遍尋不著的、標誌著『隨時可以回來』的備份鑰匙。
他愣愣地看著這東西很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循著記憶找到那棟出租小公寓,卻發現已經沒有了人居的跡象。正好過來檢查房屋狀況的房東告訴他說這裡已經被新的開發商購下,很快會被夷平,要不了多久就會建起嶄新的商業區,徹底融入這個繁華的城市,所以近期所有的住戶都已經搬走了。
他看著房門旁邊空空蕩蕩的姓氏牌,忽然覺得自己一切的任性一切的執著,就和緊握在手裡那小小的金屬片一樣,失卻了重量。
當他彎下腰,正準備把鑰匙放入房門前灰撲撲的腳墊底下,那個聲音卻忽然在背後響起:
“……猿比古?你怎麼來了……”
當他驚訝不已地回頭,只見八田也以差不多的神情瞪著自己。
他發現對方手裡也攥著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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