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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說,歸根結底,是他也身為野獸的緣故。
——或許真的是這樣。
但,那又如何?
自離開鐮倉以來,周遭不可避免地流言四起,甚至傳說他勾結異族、企圖顛權,在那座僕人眷屬都屈指可數的寬敞宅院內,飼養著會在夜裡生吞人肉的怪物。
“哈哈、要這麼說,大致也沒錯。”
那些面孔隔著竹簾,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伏禮,多半也有不想被他瞧見臉上那些為難懼怯的意思。
“這、光忠大人!要謹言啊……這話傳了出去,對您的名聲……”
“噢,不是對我,而是對本家的名聲吧?”
“…………您心裡還記掛著就好。”
他聽出那話外之音,於是壓著聲音輕輕地笑。脖子後面滑動的濕熱軟物愈發急躁地向下,甚至齒尖也開始順著脊骨來回剮蹭,意思明顯——他皺了皺眉,執扇的手果斷向後就是一記,啪地一聲沒把後頭膽大又皮厚的傢伙嚇退,倒把門外原本就戰戰兢兢的老家臣給驚得掉了帽子。
“光、光忠大人,回京之事……”
“罷了!正好讓我休息幾日,嘴長在別人身上,誰愛說甚麼就隨他去了。”
“這——這怎麼可以,當家的可是對您器重有加,身為首座陰陽師、已經被軟禁在家,還這樣不謀進取的話……”
“够了,不必再說了。”
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明顯地收緊了。他清楚地感覺到身後那危險的怒意正將周遭的空氣星星點點地灼燒著,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要把簾子對面的幾個人燒出幾個窟窿,那樣的話……
現下的局勢已經足夠麻煩了。
他歎口氣,輕輕拍了拍勒在自己腰側的手,算是一種安撫。
“說到底,陰陽師本來就是怪物。不必和世人費那口舌。”
這話幾乎已經是逐客令。他向側旁招了招手,一對紙童子便從空無一物的廊下現身,向著一臉不甘的來人恭敬地行了個送客禮。
訪客們面面相覷,不死心地開口道:
“您…若是還在記恨年前那場火事……也該……”
他座前的香爐有一瞬間滅卻了煙息。
家裡派來的說客們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紙門、屋簷和木欄的碎片像雨點般嘩嘩落下,有些落在他們身旁,有些直接將他們砸得驚呼連連。那條忽然由室內衝出飛上天際、而後又如雷電落火般呼嘯著俯衝直下的巨大黑龍,像是要將他們撕碎般步步逼近、一邊發出了陣陣足以撼落屋瓦的低吼。
平靜的庭院瞬時間化作地獄之境。
“俱利,別這樣。”
他從沒了簾子的屋內起身走到院裡,聲音並不慌亂。
那龍側頭朝他瞪了一眼,仍未退後。
“怎麼,不聽話嗎?難道你真想吃了他們?”
已經面無人色的老人們目瞪口呆,只能看著他慢慢走過去,像安慰脾氣糟糕的孩子似的,伸出手在那龍身上輕輕拍撫。
“我沒生氣,你也不要嚇他們,嗯?”
那凶煞魔物似乎聽了進去,低低地吼著,挪動身軀將他團團圍繞起來。
“不過是失掉一隻眼睛罷了,我不在乎。“
他抬手觸了觸至今仍裹著繃帶、實際下頭已經空無一物的半邊眼,語氣波瀾不驚:
“至於究竟只是意外走水,還是有人想要我從京城消失……”
撇去顯赫的身份和受人敬畏的能力,他聲音溫厚、語氣禮貌地說話的樣子,那即便燒毀了一半仍然難掩俊逸的容貌,與外頭那些鬧得滿城風雨卻也一戳就破的謠言,實在很難聯想到一起去。不管是比起人類的女子或男子、更喜歡與野獸化形的式神夜夜廝混也好,甚至他本身就是迷惑朝廷、擾亂人間的魔物也好,就算是其他更加聳人聽聞、繪聲繪色的流言蜚語,是不是真的能傷他一分一毫——
“說是怪物,鐮倉也好,這裡也好,哪裡都不缺我一個——“
這話,卻不是對那些怕他、妒他、或是想要將他的鋒芒消磨的人說。
“——你說是不是?“
語落片刻,那龍終於收斂了爪子,周身升騰起裹挾黢黑閃電的煙霧,眨眼之間,連同那年輕的陰陽師,也一併消失在他們眼前。
自遙遙天際另一邊傳來的,是陣陣沉可撼地的悶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