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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泽捷3奥组在围观我流的奇奇怪怪的希梦






“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捷德和泽塔同时意识到对方说的目的地大概是地球。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科技局前厅里那些路过的脚步全都放慢了,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却好像七月的夜晚烟花炸开的荒川河畔,谁都想看个热闹。



希卡利的语气就好像是隔天一早把趁着暑假来过夜疯玩的小孩子送回家长那里去一样。他修好了捷德的变身器——再一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他是如此地不厌其烦到了奇怪的地步,尽管那个升华器从里到外已经再找不出一块没更换过的部件,就连捷德本人都说不清楚这还能不能算得上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可能强迫症是宇宙间的流行病,他猜测。



“那个……没关系,我们自己可以……”


“不安全。”



希卡利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加上威严的气魄,但莫名地让他们两个都说不出拒绝的话。简单来说,比起赛罗,反而是乖孩子和傻孩子都难以应付的类型。



几乎是很快地,他们明白了希卡利不惜翘班也要执着于送他们回地球的原因。想起从科技局大门里追出来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的那些助手的脸,捷德默默地生出一点点同情。



梦比优斯看起来不是很想再走近了,仿佛这就是最后的安全距离。比起抗拒,他看起来更像是对希卡利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而他避开希卡利注视的动作过于明显,以至于赛罗都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低声问他们:“他俩搞什么?”



“那个,希卡利奥特曼帮我修好了这个,这边接下去的事情我和泽塔来处理就可以了……”捷德有些生硬地说道。字面下的意思就是希望大人们快点回家去。就算要发生点什么,也千万别在我们面前我们只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奥——




“梦比优斯。”



捷德和泽塔在赛罗的披风后面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围观位置,假装不在场。从刚才起就很奇怪地一言不发的梦比优斯,把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紧张地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蓝族。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而希卡利说话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像一阵微风撩动映在水面的闪烁星光:



“你喝下去的那瓶,不是吐真剂,只是普通的充能药水而已。”



有趣的是,梦比优斯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话语变化得非常快,几秒之内就换了好几副不同情绪,可以说是天翻地覆、非常精彩了;希卡利则是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前逼近,直到对方的背贴上了障碍物,一时间再也退无可退。



“所以说,那个问题,能不能请你再回答一遍呢?”



包括刚刚被打趴在地之后就被现场忽然出现如此数量的奥特曼吓得不敢吱声、一直试图假装不存在的邪恶怪兽在内,在场所有生物都听到了希卡利奥特曼声音里的笑意:



“因为,我实在很想再听一次——可以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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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种直觉吧。在他第一次见到朝仓陆的时候,就觉得对方说了谎——或者至少,是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对方是位可靠的前辈,强大的伙伴,以及和善的朋友。很久以前在他面前显露出宇宙人面目的那个人告诫过他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而这句话历经数十年仍然在夏川遥辉的世界里振聋发聩:



“小陆前辈……?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长大……?”



坐在赛罗手心里的男孩,仰起头向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不起,让泽塔和遥辉さん看到我这个样子。”



有着脆弱肉身的朝仓陆的语气中带着属于人类的那种无奈和歉意。他长着一张很容易就能获得原谅的面貌。



“我去找你的飞船。在变身器修好之前你就给我待在这。”


“麻烦你啦。”



看起来明明是很严峻的情况,赛罗却好像并不生气的样子,不如说是仿佛有些习以为常;泽塔则用自以为不会被听见的音量悄悄地对遥辉说道:原来他不是人间体啊,难怪。





//.end.


前半是奇奇怪怪宇宙人mob×泽塔+捷德
想搞漂亮可爱小朋友(们),两个崽崽我吸爆(奥特大牢警告
虽然这集出场不多不过本质是赛捷
自从能够变身以来,早已习惯了尽量不以人类的价值伦理去评价宇宙人,但他从来不知道的是,被要求「穿上衣服」有一天竟会是比当众脱掉更为尴尬、甚至有些羞耻的一件事。严格来说,这还算不上是衣服,最多就是一块布,只是披上去以后他才发现其中玄机:在这薄薄一层织物的笼罩下,他身上的花纹散发出了一种诡魅的光泽,也不知是和那种纤维之间起了什么反应,随着动作还会产生流光溢彩般的奇异幻象,因为是不完全透明的材质,影影绰绰之下反而透出一种奇妙的诱惑,好像在蛊惑着观客去把那层织物撩起来一探究竟。

可能因为泽塔和他正巧都是身体花纹特别复杂的类型,使得这种效果变本加厉,引来负责协助他们「乔装潜入」的线人一阵真诚的赞叹:“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色,要不是知道你俩是真的奥特曼,我说什么也要把你们买下来。”

先不去计较眼前的宇宙人话中别样的意味和背后不法交易的可能,光是打量过来的眼神就让捷德有种在二丁目走夜路被男妈妈桑盯上的感觉,生怕对方扑上来问一句「小朋友缺不缺零花钱?」
泽塔似乎倒是没有这么关注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注意到),甚至有些兴奋地问道:“这样就可以顺利地混进去了吗?”
“放心,你们要找的那个大人物可是最喜欢玩这种变装游戏了……不过,再怎么高超的幻化技术,也及不上真货来得好啊,对不对,嘿嘿。”

尽管眼前的宇宙种族面部肌肉没有地球人那么丰富,做不出太多表情,捷德仍然察觉到一丝促狭,仿佛一只脚踏进了陷阱却没有了回头路:泽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半路放弃任务的样子,而种种蛛丝马迹涉及到恶魔碎片的可能性也让他没有退却的理由。

“那我们走吧,捷德前辈!”

昏暗逼仄的过道里散发着让人头晕的香味,越往前走越是浓烈;通道尽头的空间像是这个地处偏远的星球唯一的营生、被称为【俱乐部】的中心地带,混合着各种不同种族的气味和语言,似乎还有不明药物蒸腾出来的各色烟雾,在朝仓陆看来简直就和地球某些不法声色场所如出一辙。

喧闹糜烂的周遭在他和泽塔路过的时候陷入了短暂、诡异的静谧。听不懂的窃窃私语,好奇、窥伺甚至贪婪的目光(尽管他甚至分不太清楚有些生物的眼睛在哪里)如影随形般舔过他们的步伐路过的每一寸地面,有大胆些的甚至伸出手来试图来占一占便宜,捷德看着走在前面的泽塔毫不犹豫地把像是腕足一类的东西给从小腿上甩下去踩出一串惨叫,心想这后辈到底是神经过于粗糙、还是经验丰富到已经完全不当回事,真是个谜。

按照线人给的情报来到了某个房间门口,旁边杵着的两个巨型生物似乎是保镖,即便在具备50多米身高的奥特曼看来也依然是充满威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是要检查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却未免太过细致,把他们两个从头到脚巨细无遗地摸了一遍,连大腿根都没有放过;逆着光他看不清大块头的脸,但从那仿佛回荡在空洞火山口里的低沉笑声听来,总觉得对方露出的是不怀好意的表情。

『进去吧,好好表现——可别被玩坏了。』

他们是被拍在屁股上的手给推进门里去的。



或许是药物的缘故,其他的细节都已经不太清晰,留在捷德模糊记忆里的,是那个连体的宇宙人。像是一大块被嚼过又吐出来的胶质软糖那样瘫在房间中央,简直占据了整个空间一大半的位置。起初他和泽塔都以为那是两个个体,因为有两个头——等到他们看清楚那臃肿身躯的下半部分,才明白这是一个有着两副上肢的宇宙生物。深色粗糙的皮肤,在晦暗的灯光下面反射出一种诡异的水光,在捷德不由自主想要往后退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伸出了手——如果那块肢体能够称之为手的话,它应该是向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捷德不由得看了一眼泽塔。对方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比他胆子大一些,大概是一心扑在任务上面的关系,竟然抬脚就那样径直往前走。这时候捷德看清楚了,地板上流动着某种液体,此时像是有生命一样跟随者泽塔,等到泽塔走得够近了,忽然违反重力一般包裹着他的脚就往上爬——他们同时意识到,那些液体受到这个宇宙生物的操控,甚至是它的一部分!
被吓了一跳的泽塔脚下不稳,但马上被宇宙人接住——用的是比地板上流动着的看起来更为粘稠的液态肢体,几乎是瞬间就缠住了他的全身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深感不妙的捷德想要上前阻止,却马上遭受了同样的对待。那些液体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却像触手一样极度柔韧有力,并不是轻易就能挣扎开来的东西;那两个仿佛装饰品一样的头颅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吟声,仔细听来好像是某种宇宙语。

“泽塔、它……它在说什么?”

处境很不妙的泽塔一边挣扎一边努力听辨着:“应该是某种方言…等一下,我想想,好像考过……好像在说……嗯、他说,『你们很漂亮,我很满意』……”
宇宙人又咕哝了几句,但泽塔忽然露出仿佛吃到什么恶心东西一样的表情,似乎不愿意再翻译下去。

“捷德前辈、要不要……?”
捷德领会到泽塔问的是强行突破的战略。但是那个坐标还没有拿到,本来是想尽量低调地带走这家伙再细细问出来的,但没想到是如此奇形怪状又硕大无朋的玩意,一时间两个奥特曼都没了主意。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些液体也没有停下在他们身体表面四处游走的举动。身形庞大的宇宙人拽着他们的四肢将他们摆成了方便玩弄的姿势,液体嵌入胸甲和计时器的缝隙里像是无处不在的手指在肆意品尝着,又酥麻又恶心;更可怖的是,好像有一部分竟然透过了奥特曼那强化过的皮肤渗入了神经系统,逐渐使不上力气、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就在拼命想把自己从开始觉得被这样弄很舒服的奇怪念头边缘拉回来的时候,捷德感觉到了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他认为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仿佛被进入的感觉。

而彻底造成他的记忆断点的,是泽塔突然发怒一般的嘶吼声。




『师父……对不起、呜……』

『……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捷德前辈他……』


『喂,泽塔!清醒一点!!』
『别哭了你这笨蛋!!银十字的人马上来了!给我醒醒啊!!』
『捷德!!该死……!两个人怎么都……!』


『…………你们是笨蛋吗……!』







「做了一个超级奇怪的梦。」
「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笑的梦。」
「尤其是那个人……」
「也许是在我被那个生物缠住的时候产生的幻觉吧。那个家伙的体液,好像有什么奇特的副作用……」
「但那是非常、非常舒服的幻觉。」
「舒服到我不想醒过来。」
「……可是,也太奇怪了……」
「我梦到,和我的朋友……」
「仔细想想,也许算不上是朋友吧,前辈,搭档……我也不知道算什么。」
「我梦见……自己被他侵犯了。」
「超舒服的。」

「真的好奇怪。」



//TBC.






在他小的时候,受到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很多艳羡,不为别的,他们都觉得他会很快被接走。


几乎是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来探望他。那些人不去关注其他等待被领养的对象,而永远指名只要看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同样需要被爱的小孩子们一样。


那些人形形色色、看起来各有来路,但每个都给挤在教室玻璃窗后头的孩子们留下深刻印象;有俊逸高挑但眼神不善的年轻男子,也有神秘美艳偶尔出现在电视访谈里的知性美女。其实在这种机构里长大的小孩最羡慕的倒不是那一堆堆分也分不完的零食衣物或玩具,而是来自他人的温暖关爱——听说是得到了匿名赞助人不小的支持,就连孤儿院的老师们也对他尤其地温柔,无微不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他受到如此可谓是有些过头的关怀,毕竟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有些寡言的小男孩,听说是被装在篮子里丢弃在天文台门口,在某个流星雨降临的夜晚,仿佛他也是从天空里落下来的一颗。



“你在想什么呢?”



他被看穿心事,便把目光从手里的英雄玩偶身上抬起,眼里映出对方妆容精美的微笑。



“我在想亚璃依小姐为什么总是来看我。”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



说着这样很不合逻辑的话,她向着他伸出手来;指甲是和口红相称的绛红色,一定要说的话,像是鸽子那种动物流出来以后稍微开始凝固的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朝着这个方向炸开来:



“贝利亚!又是你!别碰他听到没——”



但她置若罔闻,仍然抚摸到了孩子柔软的脸颊。那青年看起来就愈发地暴跳如雷,好在他及时地从年长女性的腿上跳下来,跑过去熟练地抱住了他一侧的腿。



“Zero哥哥,冷静一点,嘘——”



他把手指竖起来放在嘴唇前面,做出一个大人般的举动,但因为又是那样一张极度童稚的脸庞,对比之下就让人觉得非常心软。对方很不忍地把他抱起来,温暖结实的手掌,让他感到很安全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奇迹的是他没有因此受到过周围同伴的排挤,可能因为他的存在于孩子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被爱的希望而胜过对比之下遥遥无期的未来。



而他最后并没有被那些经常探视他的人中的任何一个接走。他的领养人是一对没有见过的夫妇。看起来也是非常好的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比他年长一些的女孩。


那以后就会是他的姐姐。从门缝里偷看着里面的移交手续的小孩子们窃窃私语着。



而那两个人也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知道他是横轴三百个次元里唯一一个刚好错过了所有变身的契机而且因为这个世界的贝利亚和伏井老师自己先玩儿脱了以至于这个地球再也不可能出现因帕克危机所以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只是跳得稍微有点高的人类过完平凡一生的朝仓陆,但是你们再这样三天两头跑过去骚扰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了。」


「听见没有,赛文家的臭小子,说你呢。」


「父亲,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把你给孤儿院的匿名捐款给我停掉,马上!」








//.end.



是因为这些点子本来就只值这么几个字绝不是因为本人是条懒狗


捷德崽崽中心,阿零超人、老父亲和泽塔宝宝出没


CP意味的赛→捷←贝


或许还有心血来潮的凡尔赛要素(?





1. 长腿叔叔



「我知道他是横轴三百个次元里唯一一个刚好错过了所有变身的契机而且因为这个世界的贝利亚和伏井老师自己先玩儿脱了以至于这个地球再也不可能出现因帕克危机所以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只是跳得稍微有点高的人类过完平凡一生的朝仓陆,但是你们再这样三天两头跑过去骚扰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了。」


「听见没有,赛文家的臭小子,说你呢。」


「父亲,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把你给孤儿院的匿名捐款给我停掉,马上!」






2. 日常确认



「啊,今天也还是红的。」



朝仓陆把划拉出血痕的手指放到嘴里含住,却挂着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看得赛罗心惊胆战:



「这就是你最近总喜欢摸我头镖的理由?」






3. 校外实践教学



「在捷德那学得怎么样?」


「师父!捷德前辈教了我很多!我的收获很大!」


「哦?那你上次不及格要重修的地球语……」


「他带我看完了26季爆裂闪光侠和所有剧场版,超帅的!变身台词我已经熟记于心了!」


「……还有人际交往技能…」


「没问题!超级马X奥制造的对战模式我已经刷到了S+级别!还和前辈一起通关了全系列的路X吉鬼屋!人类的生活真是奥特有趣啊!!」


「……和地球生活常识呢?」


「不用担心!捷德前辈传授了我把泡面煮到奥特好吃的独家秘笈!!」


「……………………你在这等下,我要和他先通个话。」



(奥特连线中)





4. 王子与野猫



「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关系,只是交换一晚上而已,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


「放心吧!刚才父亲的那些侍从不是一个都没发现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吗?不会暴露的,你就好好扮演我吧!我玩够了明天一早就回来,然后我就帮你拿掉拘束器,你就可以回自己的宇宙去啦!是不是很划算?」


「可、可要是贝利……我是说,你父亲来了的话,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乖乖听话就不会痛的,放心。」


「……啊?」


「那就这样啦,拜拜!加油哦!」


「啊!喂!等一下——」






5. 绿山墙的捷德



「在美丽的太阳系行星地球上,佩嘉和莱姆住在一艘能够穿越次元和发射光能炮的宇宙战舰里,随着年事渐渐转高,他们准备去孤儿院收养一个人类孩子,便于将来替他们打理飞船上的活计,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孤儿院送来了一个长相可爱、又喜欢看特摄剧和吃泡面的奥特曼男孩儿捷德,一天的相处后,佩嘉和莱姆拉决定留下这个性格温柔开朗的孩子。后来,他们发现捷德生性倔强勤恳(打工不辍)、活泼乐观(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酷爱幻想(Here we go, 闪光侠!)、待人真诚(交到许多宇宙人朋友);他性格冲动,频繁地闯一些无伤大雅的祸,让人不忍责难,反而忍俊不禁。他不似任何意义上的传统地球男孩儿,从此他们刻板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捷德激情洋溢、活力四射、略带叛逆的个性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聪明勤奋,很快就被银河帝国发掘,激发出了他真正的才能,不仅在地球上,更是让银河帝国的死敌M78星云闻风丧胆,并带领贝利亚大人的部队赢得了讨伐光之国的伟大战役;他知恩图报,在贝利亚陛下遭到卑鄙的光之战士们的暗算和围攻时,他毅然放弃了地球的生活和人类的身份,前来帮助陛下突出重围,最终,银河帝国消灭了可恨的光之国,一步步建立起了全宇宙的霸权……」


「斯莱大人,每天对着这些孵化中的实验体读睡前故事真的会有用么?而且这种又耳熟又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那个斯特鲁姆星人说有用,读就是了。」







他醒过来,很快地认知到了当下的处境:1. 还活着;2. 且裸着。




“你可醒了,银十字的人没怎么搞过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手抖到差点疯掉。”



是赛罗的声音。在头顶这个过分宽广且色调通透的空间里简直震响天际,差点把他从床上直接震下去。




“……赛罗……?我怎么了?我在哪?”


“光之国的医疗部门。你可真行,正面接下那种冲击,飞船也炸啦身体也打散啦,开心吗。”


“诶……佩嘉呢?”


“被你的飞船在最后一秒传回地球了,刚才联络上了,好像没事的样子——反正肯定没你惨。”


“哦……我衣服呢?”



对方一副“你就关心这个吗”的不齿表情,但还是大发慈悲地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朝仓陆观察了一下床和衣柜之间的距离,犹豫了一下之后用一种别别扭扭的姿势把被单拉到胸口以上,对着正趴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巨型宇宙人先生说道: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私?”


“怎么,你还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吗。”


“姑且问一下,光之国有没有警察局?”


“我先说,要不是我拦着,这里可是有不少护士非常期待亲手跟你玩换装游戏。”


“对不起赛罗哥哥谢谢赛罗哥哥。”



他识相地卷起被单连滚带爬地钻进衣柜。




先不去追究自己原本的衣服哪去了(想也知道八成是跟飞船一起炸了),M78星云这个【哔—】球大战风的着装风格也不知道是哪辈子老祖宗传下来的,换完装的朝仓陆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某种沉浸式主题乐园,就怕哪里跳出来个一身黑的老哥给他来一句“我是你爹。”那就太应景了——嗯,不好笑。他赶紧回归正题:



“星云庄……飞船修得好吗?”


“放心,科技局多的是喜欢摆弄模型的家伙,说不定回头还给你装一堆酷炫配件。”


“呃,倒是不用那么客气。”



安心下来以后他坐在床沿,不自觉地晃着小腿,玻璃一般光亮平滑的地面映出他的倒影,是人类的模样;没有缺胳膊少腿,应该说非常幸运。



“你的升华器也坏了,希卡利说目前没有备用品了,要重新做一个。哦,他还叫你以后尽量不要拿着那玩意直接上去怼。”


“抱歉,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不是,他说最近人手不够做好了也没人送。”


“………………明白了。”


“所以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嗯?好像没有……”


“不过他们说你暂时没法变身了,你就乖乖在这等着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告诉我。这个房间展开了防护罩,虽然奥特曼形态已经确认了不会受到等离子火花的影响,但你现在这样子还是要谨慎点,在能变身之前你就不要离开这个区域了。”


“话说……我从刚才开始就想问了。”


“什么?”


“这个屋子是哪来的啊?”


“啊?”


“家具一应俱全也就算了,竟然连水电都有,这不是光之国的东西吧?你从地球上整个拔起来带过来的吗?”


“什么话,我像那种奥特曼吗?这是警备队预备队员地球生活常识课的教具好不好,当然要做到尽量精细了,还要经常根据地球的发展进度更新呢。”


“呃,这么厉害啊,你们对融入地球生活还真用心……”


“——骗你的。这是泰迦小时候的手工课作业,他拿去给他在科技局工作的朋友给改造了下。警备队上课都是看全息投影的,实物多麻烦啊。不过你种轻信别人的地方真的要改改,哪天又被坏人骗走了可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坏人现在就在我面前。”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然而朝仓陆很快发现了比起被怪兽打爆更大的危机:没有泡面,没有闪光侠,没有扭蛋机,没有藏在床底下的梦想和希望,没有精神支柱。虽然赛罗一再要求他早点习惯保持奥特曼的形态好在宇宙旅行中避免人类繁琐的生理需求,但趁着对方没在的时候他还是会偷偷躲回自己的舒适区——泡面多好吃,赛罗再过两万年也不会理解的。他想。





“你好。”



惊讶于在这个星球上出现了和自己相似形态的生命体——应该说,怎么看都是人类——百无聊赖的朝仓陆从床边跳了起来。



“呃!你好……你是?从地球来的吗?”


“嗯,是也不是。”



甜美无害的笑容有点似曾相识的意思,让他想起来那些喜欢选用美少年出演狗血剧情的晨间剧。



“这是上次从地球带回来的礼物,我想你在这里休养期间或许会需要。”


“这是……”



看清对方递过来的一大袋东西的朝仓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传说中停产了好几十年的超美味梦幻速食咖喱套装吗!”



呃,话说这还能吃吗。假装不经意去瞥了一眼赏味期限的朝仓陆马上被看穿了想法,对方笑眯眯地安抚道:



“不用担心,在真空中食物不存在变质的情况,再过多久都可以吃的。”


“啊,是哦……那个,太谢谢你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梦比优斯奥特曼。”


“呃?奥特……”


“赛罗说尽量不要吓到你,所以我就借用一下……我地球上的朋友的样子和你说话,不介意吧?”


“完全不会!不如说非常感动……那个,我是捷德,叫我小陆就可以了!”



恩人啊——目送对方离开的朝仓陆简直喜极而泣。那个袋子甚至还是地球上某个已经倒闭的连锁超商的购物袋,更是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么脆弱的人类工业产品,究竟是经历了怎么样小心翼翼的保护,才能在如此漫长的宇宙旅程中保存完好的呢,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朝仓陆,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啊——他对自己说。





“喂捷德,你在干嘛?”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赛罗?!!!你才是在干嘛啊!!!”


“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哪有人把房顶直接拿起来看的啊神经病!!!!话说这个房顶为什么可以这么容易拆卸的啊这玩意果然是娃娃屋吗可恶?!?!”


“别大惊小怪的,梦比优斯来过了吧?”


“啊……对,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音乐和杂志什么的。”



爷爷奶奶辈年轻时候超流行的那种,现在在地球的古董市场上炒到天价的梦幻逸品,简直大开眼界。



“话说你快把屋顶放下!”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的文化是怎么样……反正地球人普遍不喜欢被人看着洗澡。”


“哦,好吧。”



屋顶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的朝仓陆刚拧干浴巾,随着一阵地震级别的脚步声,他的头顶又变成了一片可怕的敞亮:



“捷德前辈!!!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泽塔你个笨蛋你快放下!喂别乱看!!”


“咦!师父!为什么捷德前辈的人间体也在?他们一起受伤了吗??”


“什么人间体,那是他自己!”


“呃?奥……奥特困惑!!”


“哈?这有什么困惑的,你上的课都还回去了?捷德他的本体是人类……不是,我是说,他的人类形态相当于我们的常态……好像也不对,诶,让我想想,爱迪怎么说的来着……”


“欧斯!!师父这种明明自己也搞不明白却硬要拗个说法搪塞我的地方我也是奥特崇拜!!”


“给我闭嘴啊逆徒!!”


“那种事情随便怎样啦……你们可以放下手里的天花板再吵吗?”






也不知道光之国的一天的概念相当于地球的多久,总之对朝仓陆来说,身处这个玩偶小屋里的时间就好像脱离了原本的概念,缓缓地流淌在一个神奇的、相对静止的空间。在赛罗变成和他同样体格大小钻进他的被窝之前,已经有包括但不限于曾经在地球和其他地方帮助过自己的前辈们(从胶囊和勋章上认识的)、科技局负责修复飞船之余还对帮他把星云庄改造成高性能宇宙战舰抱有浓厚兴趣的工作人员(上班摸鱼的好事之徒)、银十字负责他的健康问题的一众医务人员(非常热切地问了很多遍能不能给他换其他衣服,被婉拒),刚好在M78交接任务时听信了他受伤暂时没法变身于是被当成可动玩偶玩起过家家的奇怪谣言而专程来围观的几个后辈(被赛罗骂了顿赶回去了),etc……令自小在外乡长大的捷德奥特曼感受到了来自故土的温暖。





“睡不着?”


“嗯……”


“你在担心变不回去吗。”


“……请这位奥特曼不要用念力偷窥别人的想法。”


“哦,那是我唬你的,念力做不到那种事的啦,我老爹都不行。”


“………………我说你嘴里能不能吐出半句真话?”


“因为你当真了又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很好玩啊。”


“行了你走吧我自己睡。”



他赌气似的用手肘往后推了推,却被对方用一只手握住双手圈到身前按住,然后,他就感觉到身后的怀抱收紧了一点。


光滑的、金属质感的皮肤,是刀枪不入的防御屏障,此刻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抚慰着他,要给他力量。



“别担心,就算你不能变成奥特曼,你也还是你啊。”


“……想要做自己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尤其是不被需要的时候。”



朝仓陆的声音久违地带上了一点抽噎。他是不想示弱的,尤其在赛罗面前。然而下一秒,身体被更紧密、更有力地环抱住,光裸的双腿也被绞缠得几乎动弹不得,绝对的力量,强烈的情热,把灵魂都要灼烧起来一般——



“我需要你。”


“我永远都需要你。”


“小陆,和我做人类之间做的那些事吧,我想多了解你。”


“因为我想让你也需要我,让你也离不开我,不管在宇宙的哪个角落,一直都只看着我。”


“你会答应的吧?”




什么啊,什么啊……这种问法。真是笨蛋,地球人不会这样说话的好不好。


被这种纯粹直白的热情从心底呛出了眼泪,朝仓陆难过又喜悦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艰难地转过身去搂住对方的脖子:



“你问的什么问题啊,根本就没打算给我拒绝的余地吧。”


“那你要拒绝吗?”


“是啊,因为你老是耍我,然后等着笑话我。”


“你说谎。”


“你怎么知道。”


“我用了念力读你的心了。”


“我心里说什么了?”


“你说你也喜欢我,现在就想被我抱。”


“嗯,看来念力这事你没耍我。”






//.end.


在负责巡查帝国废墟的警备队员把『那东西』带出来的时候,赛罗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先是直直地盯着看了一阵,然后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很古怪的语调问道:
 
“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这是什么』而不是『他是谁』。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捷德已经不在了。任何有着『捷德奥特曼』外表的存在,充其量都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这是昨天在废墟地下设施的实验室里发现的,现场还有好几十个一模一样的个体,但是绝大部分维生舱都因为地表激烈战斗的冲击而损坏了,这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很显然,科技局负责勘察的工作人员的措辞还是有把『他』当做生物看待的意思。可能因为怀着对逝去的年轻英雄的不舍之情,态度上难免地有所保留——即便那只是贝利亚的实验室里一具实验体,如今沦落成一枚弃子,再也不被需要。
 
赛罗沉默了下去,双眼却没有离开那个和捷德从眼灯、计时器、体格甚至极度繁杂的花纹都别无二致的身躯,然后忽然开口道:
 
“他怎么不说话?”
“啊,从被发现的时候就这样了。当时以为可能刚从培养皿里出来不久,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发现其实是不会说话。”
“什么?”
“似乎没有被植入语言的功能或是任何记忆,可以说完全是白纸一样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
“而且,也没有攻击性,所以像这样不带拘束器也没关系。别看他和捷德奥特曼外表一样,其实他的皮肤、肌肉和骨骼强度的数值都远远比不上捷德,更不要说战斗天赋了。”
“不会说话也没法战斗,贝利亚到底造他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那个实验室有非常强悍的防卫设施,似乎刻意把这些实验体保护得非常仔细,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价值的。至于具体是什么,还需要继续查验才行。”
“……这都是在搞些什么啊。”
“啊,对了,你要不要和他接触看看?”
“啊?”
“说实话,不管是用设备检测还是各种实验调查,我们差不多都试了个遍,就是查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不过危险性很低这一点是确定的,你把他带到外面去也没关系,只要别去人太多的地方,毕竟……大家还没有从失去捷德的情绪里平复过来,引起什么骚动就不好了。”
“为什么是我啊。”
“这……我以为你会想和他相处一下什么的。”
“我干嘛和冒牌货待在一起。”
“嘛……好吧,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回监禁室放着了,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解剖来看看。”
“哈啊?!你们没有别的手段了吗?也太残忍了吧?!”
“这是最后的确认手段。而且别忘了,他只是贝利亚手里一个没有思想的实验体啊,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蓝族的勘察员稍微正色地提醒道。似乎不仅是在提示赛罗,也是在警醒自己:不管和他们所失去的那个孩子有多么像,『他』始终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罢了,甚至还蕴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知道了,我先带走两天,看看能不能搞搞清楚。”
“好,这是定位用的项圈,有效范围很广,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逃跑的。”
“不会逃跑?”
“因为他连‘逃跑’是什么概念都没有哦。”
 
 
 
 
赛罗很快发现,科技局的人说的是真的。除了能够自己行走之外,『他』基本上就只是一具人偶。要不是因为在楼梯上踩空摔倒的时候还发出了一点声音,赛罗甚至怀疑他有没有感知能力。
 
“真是自找麻烦。”
 
赛罗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对方还和捷德这么像,简直都变成了一种煎熬。说不定,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只是出于一种不甘心。
 
捷德并不是在那场惨烈决战的现场牺牲的。实际上,是在从战场回来之后不久——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知情者。他们对外的宣称是,捷德奥特曼受了M78全部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治愈的重伤。
 
“捷德已经飞散成光粒子了——就在我面前。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他。”
“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自己击碎了胸前的能量核……用的还是我给他的光刃。”
“我不懂。”
“他明明那么想活下去,作为他自己。”
“我以为贝利亚不在了,他终于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我甚至觉得如果他喜欢做人类的话就像个人类那样活下去也好。到底为什么,他会自己放弃这一切,我一点也搞不懂……”
“哎,我这是在对你说个什么劲。”
“无所谓了,反正你也听不明白。”
 
“…………ド……”
 
被忽然从对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赛罗猛地抬起头来。
 
“……捷………德…………”
 
好像第一次学会使用发声器官那样,缓慢而艰难地,模仿着他的发音。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捷德……”
“不对,这不是你的名字。不要叫。”
“名……”
“我是赛罗,赛罗奥特曼。”
“…赛……”
 
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竟然开始玩起了这仿佛教雏鸟鸣叫一样的游戏,赛罗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一边惊觉道:该死!连发声器官都克隆得完美无缺,以至于发出来的声音也完完全全是捷德的。
醒悟到自己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再一次被那个声音呼唤的赛罗懊恼地捂住了额头。
 
 
“赛罗。”
 
实验体学习力很强,除了名字,一些简单的指令也很快就理解了。这倒是方便了许多。科技局的人似乎只教了他「过来」,「坐下」,「待在这别动」和「飞行」之类最基本的命令,不知是不是因为是被造来用作某种工具的关系,他极度地顺从,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令赛罗感到有些五味陈杂的是,真正的捷德,或者该说朝仓陆,多多少少是个会说『不』的孩子。
 
“他们说可以带你出去……想去地球吗?”
“地……球?”
 
原本被用作旅行工具的那艘飞船失去了主人,因为无处安放,只好停放回了那个原来是天文台的遗址的地底下。他花了一点时间教实验体变成人类大小,然后才带着他去了星云庄。
至于怀抱的是什么心态,赛罗觉得只有一种解释:自从捷德连个理由也没留下就消失之后,自己的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这个地下基地一直都是通电状态,仿佛地球时间的几万年过去,仍然在等待着谁的归来,而赛罗的通行许可也一直有效。至于实验体,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和基因,自然不会被拒之门外;甚至,负责运营基地的AI在用摄像头探查到『他』之后,还一如既往地说了一声:「欢迎回家,小陆。」
 
『这家伙不是捷德』——原本,是应该这样告诉莱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人工智能是没有感情、更不会被事实所伤害的,就像眼前这个实验体。
无论对他们说什么,都不会产生所谓的痛苦。
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你认错了,他没有回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
 
 
“啊,好久不见,莱姆。”
「欢迎来到星云庄,赛罗。」
“能帮我个忙吗?我有个任务要去比较远的星系,这家伙就拜托给你照顾几天。”
「没问题。照顾小陆本就是我的职责。」
“他的项圈里有能量体,不用喂他吃东西,你负责看好他别让他乱跑就行。……还有,跟他说说话。”
「明白了。交给我吧。」
 
 
“你就待在这里,我办完事会来接你。别瞎跑,不然科技局会把你抓回去拆了。”
 
实验体听明白了他的指令,但对后半句话似懂非懂。赛罗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乖一点。”
 
 
 
 
 
任务用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
 
他再次回到地球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虽然科技局准备了足够的能量体,又不需要战斗耗能,理论上是不需要担心的,但那种熟悉的担忧感仍然占据了他的脑海。
在踏进基地的一瞬间,这种担忧直接转化为了惊吓。
 
 
“赛罗。”
 
熟练地叫出他的名字的,是他记忆中数万年来从未褪色过的、名为朝仓陆的少年。
 
或者说,至少是有着朝仓陆外表的存在。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做到的?我没有教过你变形的方法!你到底是……你是谁?”
 
为自己一瞬间的动摇感到诧异和愚蠢的赛罗捂着眼睛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挥去那种灼热的错觉。
 
“我是……捷德……?”
“闭嘴!你不是。你不是捷德。”
「赛罗,这是小陆。」
“你知道什么!他谁都不是!……等等,我不在的时候你给他看了什么?”
「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问了你什么?”
「很多。为了便于解说,我也播放了一些留存的影像资料。」
“他看了那些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啧……!两个月已经学习到这种程度了吗……早知道就丢回科技局,随便他们怎么去折腾!”
「很抱歉,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
“…………没事,不是你的错。”
 
冷静下来之后,他扭头去看那个实验体。
但是,事到如今,称『他』为实验体,似乎已经有些于心不忍。初次见面的时候,捷德原本想去握住他伸过去的手,却在还没碰到的时候就体力不支而变回了朝仓陆的样子。他对这副模样的印象极深,尤其因为捷德显然更倾向于保持人类的姿态,现如今眼前的这个『男孩』,给赛罗带来的冲击更加巨大和深远。
 
好一阵寂静之后,赛罗终于还是选择对他伸出手,示意他走近一点:
 
“……过来。告诉我,你都学了些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呢?』
 
在赛罗看来,这是捷德那颗天马行空的小脑瓜里最莫名其妙的思考之一。
 
彼时他躺在某颗小行星的地表,望着满天跨越了无比漫长的时间才传达到眼前的星光。捷德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身旁,眼里倒映的是和他所看见的一模一样的宇宙之光。差一点,他就要以为这就是永恒。即便永恒并不存在,这个瞬间也是真实的。
 
『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
『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让对方一切胡思乱想画上休止的方法,赛罗还是懂的,并且行之有效,屡试不爽。
 
 
 
 
 
 
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那是留存在他的感官里面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一时间与现实重叠相交,差点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是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躯壳,还是回忆中自己怀抱里几近融化的蜜糖。
 
 
“你在干什么?!”
 
几乎是被他扔出去的少年因为撞击而解除了不熟练的人类变身,变回了奥特曼的样子。抬起头来,挂着不解的表情望着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与其说是觉得恶心,不如说是一种愧疚——倒不是被人类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德底线给约束,而只是觉得眼前的实验体,就和那时候的朝仓陆一样是近乎纯白的存在,以至于产生了奇怪的罪恶感。
然而,不等他多想,实验体却出现了奇怪的痛苦反应,仿佛被他那么一摔之后触发了什么开关,蜷缩在地板上用手臂捂着腹部发出了类似于呜咽抽泣一般的声音。
 
尽管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想念的人,赛罗内心仍然免不了一阵剧烈抽痛——亲手击碎自己的计时器,那会是多么痛苦啊,他却什么都没能阻止。
 
明明还是个孩子的捷德,对着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他不知道那有多痛吗?
 
 
 
“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什么?喂,振作点!……啧,莱姆,送我们去地面上,我带他回去。”
「检测到异常波动。」
“什么?”
「来源是小陆。」
“……什么?他怎么了?什么波动?”
「生命体。」
 
 
 
——你说什么?
 
 
 
 
 
『你疯了吗?竟然自己冲进去,那可是格利扎!你不要命啦!』
 
『你又在对你徒弟瞎说什么啊,我才不是你的弟子呢!』
 
『喂,不许翻我床底的东西!别看!快忘掉——』
 
 
『你不会死的,不管多少次,我一定会赶过去。』
『可是你来得好慢啊!』
『因为主角总是会晚一点到啊!』
『我可没叫你来!』
 
 
 
『赛罗,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你能杀了我吗?』
『绝对不会。我会想办法救你。』
 
 
 
 
“已经确认了,就和你说的飞船上的AI探知到的一样,那个实验体的体内确实存在着新的生命体。”
“………………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
“恐怕在被警备队发现之前就被植入了。”
“……他的作用,就是这个?——贝利亚的培养皿?”
“本质上来说,就是这样。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因为唯一的用途就是……所以,其他的功能,不管是语言还是肉体强度,因为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全都被弱化了。因为能够从外界吸收能量并且在体内转化,是能够源源不断滋养体内克隆体胚胎的最理想的孵化器。”
“………………真是……连恶魔都不足以形容。”
“……哎。不过,从遗传因子分析的结果来看,他的这种机能好像是基因自带的,只不过这批实验体被特化了而已,就像其他有些改造克隆体被特化的是身体强度和……”
“等等,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他们的初始基因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孵化的时候被强化的部分不同……但后期的外界刺激也可能会激活一部分的机能,这也说不准。我只能说,经过基因改造的个体本质上的功能是一样的。”
“…………你是说、”
 
 
意识到那个可能性,赛罗彻底惊呆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抱歉,但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个……虽然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我听说,捷德奥特曼是自己……”
“我想他可能也发现了什么……你不要激动,目前还不清楚,不过……”
“对不起,帮不上你什么……那个…就是…你别难过。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赛罗,如果我是不能存在的东西的话……你能杀了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
 
 
『我一定会救你的。』
 
 
 
『对不起……』
 
 
 
 
 
 
“你来了啊。”
 
科技局和警备队的监察人员都有些意外于他的态度。和第一次见到那个形似捷德奥特曼的实验体时相比,他的态度显然温和了许多,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把这个诞生于邪恶之境的克隆体当成「一个活着的东西」来看待。
 
生来就带着原罪的孩子。恶魔之种的温床。存在即是禁忌。
不管世界怎么评价它们也好,似乎都并不能让没有感情、没有心的人工生命体产生任何的情绪上波动。
 
 
“你真的可以吗?不用勉强,我们科技局来做也一样的,这甚至算不上是处刑,都不需要警备队出手,只是销毁潜在危险品而已……”
“没关系,让我来吧。”
“可是……让你亲眼目睹他第二次……这未免太……”
“你在说什么啊。”
 
 
在这种压抑至极的气氛下,赛罗却轻轻笑了:
 
 
“他不会死第二次。他不是捷德。”
 
 
 
 
如果能再次相遇的话,我一定会先一步握住你的手的。不再因为你的外表而动摇,也绝不理会世间对你的任何误解。
 
因为,你就是你啊。
你是你自己。
 
 
 
 
“不用怕,一下子就好了,不会痛的。”
 
 
似乎并没有学到「痛」的含义的实验体,在最后时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或许因为是和捷德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有些让人怜爱。
赛罗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是我们却没法保护你……”
“对不起……”
 
 
 
被果断而仁慈的一击所命中的能量核,迸裂出了绚烂的光点。
 
 
 
『再见啦。』
『谢谢你。』
 
 
 
——如果能够再次相遇的话,就一起去看看那星光的尽头吧。
 
 
 
 
 
 
//.end.




捷崽中心,基本上是对身世很厉害的归星子女感到好奇的M78住民->因为种种原因对回到老父亲的故土而深感不知所措的小朋友
赛捷CP成分包含,嗯(愿意的话也可以和之前的地球生活指南连起来看)





在进入笼罩着M78星云主体领域的光能防护体的一瞬,捷德感觉到了一种从内而外异样。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或许只是地球生活常识中所谓的水土不服。
 
光是为了说服他『一起回M78吧』,赛罗就花费了不下几百年的口舌。这在赛罗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上心,按他自己的说法,假如对警备队的任务也有此等好耐性,也能少挨老爹几顿骂了。
 
捷德对此持保留态度。在给自家老父亲收拾烂摊子的过程中他逐渐积累起了不少可以称之为奥生经验的东西,足以应对大部分次元里的宇宙危机——但不包括无视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不厌其烦的劝说,洗脑,或曰威逼利诱。他其实没有很排斥,但也不是完全地没有顾虑,因为一些不太好说清楚的原因;但赛罗似乎完全没有当回事,只是一个劲地表示要带他回家。
 
回家啊——不知不觉中,这个说法好像带上了别的意味。对朝仓陆是这样。对捷德更是如此。
蜷在星云庄的小沙发里面用特摄剧周边毛毯企图将自己藏起来的朝仓陆无理取闹地叫嚣道:我不去我不去,这里就是我家!今天除非闪光侠来了,休想让我出门!!
 
“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把飞船整个搬走吗。”
 
宇宙流氓就真的这么干了。不懂对方为何如此执着于把自己绑回老家的小朋友在毛绒织物搭建起来的巢穴里大呼小叫:你飞稳点!颠坏我的绝版周边了!
 
 
 
 
“啧,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去警备队那边一趟,你在这等着,我叫人过来接你。”
 
被这样一句话给留在了看起来像是入境管理处一样的公务场所的捷德整个奥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下次再相信赛罗这家伙,我就一把捏爆胸口的计时器自杀。
捷德坚定地想。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自决方式是否真的可行,只是一种设想尚未求证。如此胡思乱想着的他很快也发现自己成为了来来往往各种过客(包括但不限于奥特曼和其他宇宙生物)的视线中心。
作为一个从小被寄养、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的人,他其实并不是很内向,因为那样是会吃亏的——在地球上。他内心并不怕生,但此时此刻,每一道目光都令他如坐针毡。
 
他分辨不出来。那些看向他的眼睛里装着的是什么。他只希望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周遭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般围拢过来即将把他淹没,但没有一个字是他听得懂的。
 
“啊——是捷德前辈吧?你好!果然师父说得没错,一眼就能认出来呢!”
 
就像是暴风雨的夜里忽然亮起的灯塔一样,一个声音这样喊道。
他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一个不认识的奥特曼挥着手向他跑过来。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仍然让他感到了一丝亲切—— 一定,一定是因为,那是来自地球的语言。
 
差点感动落泪的捷德赶忙回礼道:
 
“你、你好……我叫朝仓陆。——呃!我是说,我是捷德。”
 
意识到场合不对,他马上改了口,但又觉得多此一举,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纠结,真是不成熟。
 
“赛罗师父介绍过了!我是泽塔,请多关照!”
“啊……请多关照。”
 
礼节很好呢,毋宁说,很符合地球上的做法。他不由得对眼前有着与众不同的漂亮眼灯的陌生人多生出一些好感。
 
“请问……赛罗呢?”
“他应该很快会回来,怕捷德师兄你没人照应就让我过来找你了!”
“诶?师兄?我吗?”
“啊——你跟着师父那么久,一定受到过他不少亲自教导吧!真是奥特羡慕!”
 
……啊,这种熟悉的无力感。意识到八成是赛罗又在什么地方吹了自己不知情的牛,捷德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干脆沉默了。他和赛罗其实也不是经常在一起,最多是在需要共享情报和共同协作收集碎片的时候才会碰头——关于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所在的次元坐标这一点,他不晓得赛罗是做了什么弊,让莱姆把飞船搜索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罪证,老早就放弃了追究。
 
赛罗这个的徒弟没有赛罗那种自信爆棚的秉性,倒是极其友善并且自来熟,一路上就没停过话茬子——实际上,帮了大忙。虽然夹杂着奇怪的口癖、敬语也说得乱七八糟,却是此刻唯一能充当捷德与这个世界沟通联系的媒介,帮助他顺利地通过了一系列的入境手续,也减少了他一点点的孤单感。
 
“抱歉,我的地球语还在研习中……捷德师兄说得真好啊!下次教教我吧。”
 
听到这话的捷德忽然意识到,赛罗也好,其他那些他相识过奥特曼也好,用来和自己交流的工具,对他们而言,竟然都是一门外语——这个神奇的认知让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脑袋,在别人看来就是十分可爱地被困扰着的样子。
 
“那个……请问。”
“是?”
“请问……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对你们来说。”
“诶?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在地球上的话还好,但是自从来到了这里,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别的什么——
不合时宜地,他脑海里浮现出赛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诧异和防备的样子:
 
『那双眼睛……!』
 
 
「大家都害怕我」
「因为我和他很像」
「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我」
 
 
 
有点累了。
 
可能真的是因为这个星系和原来生活的地方气候不同(如果这里有所谓气候的话),他虽然能够维持自身的活动,但疲惫感却前所未有地沉重,各种各样的迷思像凌晨三点毫无逻辑的怪梦在脑海里飞转,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就是,“父亲”的故土啊……)
 
 
 
——捷德前辈一点也不奇怪哦。
 
这样说着的泽塔拍了拍他的肩。
 
 
“大家都在看你,是因为你是传说中的英雄啊。”
 
 
 
 
 
 
 
 
“他怎么了?”
 
赛罗蹲下身来,把自己的视线降到和对方同样的高度。捷德正把脸埋在膝盖的缝隙里,双臂环抱着小腿,蹲坐在地上试图把自己蜷成一团,不管他问什么都没有反应。
 
“你做了什么?”
 
徒弟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自从刚才和梦比优斯哥哥打完招呼就变这样了。”
“啊?你们说什么了?”
 
捷德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真的是太失礼了……”
 
生无可恋一般的哭腔。
 
“竟然当着人家的面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肯定会的……好后悔,有时光机吗……”
“你说什么了?”
“噢!没什么啦,捷德师兄就是用地球语很小声说了句:‘啊,像猫一样,好可爱啊’而已啦。话说猫是地球上的一种生物吗?”
 
甚至模仿出了那种无心快语的语气的泽塔安慰似的拍了拍捷德:
 
“没关系的啦!梦比优斯师兄不会介意的,再说你也不知道他去过地球听得懂地球语啊!不是你的错!”
 
逐渐习惯了徒弟那杀人于无形的致命话术的赛罗无语地弹了一记泽塔的脑门。听到陌生人如此形容自己的梦比优斯怎么想他是不清楚,但眼前因为这一点无伤大雅的文化交流失误而沮丧得快要哭出来的捷德实在是太好玩了。用像是抓捕陷入自闭的小动物那样的手法,他把对方的两只手捉出来,一边一个握起来晃了晃:
 
“难怪刚才他跟我在警备队打照面的时候说了那么句话,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什么?他……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什么变态外星人!一定是这样对吧!”
“你想知道?”
“我……”
 
想又不想。从赛罗微妙的语气变化中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戏弄,捷德不开心地把手抽了回来。对方没有再继续欺负他,只是用一种温和的语调,毫不添油加醋地逐字转述道:
 
 
“他叫我转告你:谢谢,你的花纹也很漂亮。还有,欢迎回家。”
 
 
 
 
 
//.end.
 
 
 
※赛和捷的异次元地球一日游(?
※穿插着两个奥之前在其他地球跑任务的时候回忆,有轻微的【】暗示……是因为好奇心而搞过一些能气死小陆的操作的阿零超人(。
※大概是宇宙级别的公路片吧,嗯(?



很快地,他明白了捷德几乎是一着陆就解除变身、化作人类模样的原因。
 
这里太像地球了。似乎尚且没有智慧生命体存在的痕迹,但是那天空,山川和大海,几乎和人类出现之前的那颗淡蓝色行星一模一样。
或许是被地球住民称之为“怀乡”的一种感情吧。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穿梭时空的手段,只要故土尚在,对于即便是在广袤的宇宙之中也不常有“距离”这种感觉的种族来说,这倒是不常有的情绪。
 
“喂,你这样靠两条腿要走到什么时候?飞起来比较方便吧。”
“还不都是搞丢了坐标导致能量枯竭、还不听劝非要往错误方向行进的赛罗前辈的错。”
 
这样有礼有节的责备从性情谦逊的后辈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违和感,尤其是对方还维持着乖孩子朝仓陆的形态——连敬称都用上了,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只是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因为不服输而闹闹脾气也就罢了,反而是像这种拒之千里的态度,倒真让他有些头疼。
 
“那你也不用变成人类拟态吧,这样不是更消耗能量?”
“你在说什么啊,赛罗さん。”
 
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仰头望向光之巨人的朝仓陆,用一种赛罗奥特曼从未听过的疏离语气开口道:
 
“这才不是什么拟态呢。”
 
 
 
 
 
 
在勉勉强强通过警备队入队考试之后,泽塔跟他聊起前往地球圈前的通识教学第一课:客观地看待人类。
 
在赛罗附身过的人之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伊贺栗令人。他有很棒的家庭、也有足以成就一位英雄的责任感,可以说是完美的人类代表。
 
朝仓陆并不是人间体。朝仓陆是他自己。
 
人类是脆弱的生命体。
人类有强大的意志力。
人类是_____________。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泽塔面对光屏上的课程纲要发愁,好像每个字都能看懂,却理解不了它们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当个人类是什么感觉?)
 
 
 
 
 
“喂,捷德——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从随身携带的号称“地球及近地卫星居家旅行任务必备”的胶囊里取出了帐篷的朝仓陆没有搭理赛罗,甚至打开了说明书、认认真真开始研究怎么把这东西搭起来。在赛罗看来,这是完完全全的多此一举——这个星球的常温远远达不到能够让奥特曼感到寒冷不适的地步。
 
『首先,选取一块平整的地面,小心下面的石子、杂物。』
『取出内帐,平铺在地面上。』
『取出帐杆,一节一节地连接起来。』
 
正耐心无比地把那个“用来睡觉的东西”给铺展开来的捷德的背影让赛罗想起曾经目睹过的、令人的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他明白地球上的生活有着繁琐到不可思议的细节,令他感到他不解的只是捷德此刻的动机。如果是为了打发时间好熬过储存光能的无聊时间,大可挑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做——
 
“起雾了。”
 
无视了他一路,固执地走到山林深处选择在此安营扎寨的朝仓陆忽然说道。别无他法只好把身形缩小到人类的体格才得以跟上对方行踪的赛罗抬起头,在他们眼前,水汽以可见的速度在树木之间凝结起来,像是一大片白纱覆住了森林。
 
“你是要来帮忙,还是想站在那等着全身都被弄湿?”
 
可我根本不会觉得冷。
——而且,你也是。
 
把这两句话咽了下去的赛罗认命地接过了那一捆看起来用途复杂的棍子。
 
 
 
 
 
 
“我要洗澡了。”
『你洗啊。』
 
镜子里的男孩皱起眉,欲言又止地噘起嘴。
 
“你要看着吗?”
 
——我又没兴趣。朝仓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说道。但双方都明显感觉得到的是,赛罗的意识并不是这样讲的。所以说一心同体就是麻烦,有什么想法都很难隐藏。
就在他们在这个次元的地球上寻找恶魔碎片期间,在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间体的窘境下,尽管非常不满诸多隐私被如此貌似正义地侵犯,善良少年朝仓陆仍然同意在以人类形态行动时、把身体暂时地借给赛罗寄宿。
 
身为人类的他有着柔软的头发和洁白的皮肤,亮亮的眼睛永远都是他出生的那个地球上的人们所普遍喜爱的、不会让人心生防备的纯真模样。
 
镜面很快被水汽覆盖,掩去了少年纤细的容貌。
 
 
 
 
 
 
“喂,就这么放弃了?不像你啊。”
 
这是对着在散落一地的帐篷部件中央闷声不吭地蜷成一团的朝仓陆说的。身为一个一辈子也不会用到野营帐篷这种物件的种族,赛罗有点无从吐槽对方从坚持己见非要把它搭起来、却又因为设计过于复杂而屡试屡败导致的自暴自弃。
 
“别管我了。赛罗さん想去哪就去哪吧,我就住这了。”
“啊?你又想搞什么啊,碎片还没收集完,你在这呆着能干嘛?”
“随便了,我要在这呆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可长了,估计不出三天就得腻,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我就一直在这等到人类出现好了。”
“别闹了。就算气候相似,会不会有类人生物进化出来还是个未知数。你没发现这里的大气层很薄吗?地球生物根本没法呼吸,这里的植物也都是靠其他养分存活的。”
 
仿佛终于察觉到什么惊天异闻的朝仓陆忽然坐起来,直直地瞪着他。
 
在宇宙里旅行了太久,早已习惯了无氧环境的身体,竟然连这个行星表面的与“故乡”的不同之处都全无知觉。不如说,是原本就不需要氧气的肉体,早已自动自觉地舍弃了为了模拟人类的生存方式而伪装出来的生理活动。
毕竟,身为『捷德奥特曼』的朝仓陆,早已不需要假装自己是人类了,不是吗。
 
 
 
 
 
 
出于某种原因,尽管已经在宇宙间旅行不下数千年,朝仓陆一直维持在了19岁的样子,以至于大晚上走在外面偶尔还会被巡警拦下来盘问年龄、住址和监护人电话。这一切对于『捷德奥特曼』来讲,似乎是早已经没有什么所谓,认识朝仓陆的人类早已全部消失在了他出生的那个地球那惊鸿一瞥的历史之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必经的过程,习惯了就好了。去地球执行过任务的警备队成员之中,也有因为和人类的牵绊而感到不舍的,很正常。』
“赛罗,不要随便偷窥我的想法。我没想和你聊天。”
『那你就干脆不要想。你一想我脑袋里就会冒出声音来,别忘了现在我和你正处于精神高度同步的状况。』
“你就不能睡觉吗?给我留点隐私空间!”
『我也没办法啊,你还醒着的时候我也睡不着。』
“可是我还不想睡,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你是指看你床底下的那些东西么。』
“啊啊啊啊啊赛罗你给我滚出去!离开我的大脑离开我的身体!马上!!”
『发那么大火干嘛,你喜欢看我陪你一起看啊。』
“不需要!!给我出去!!!”
 
 
 
 
 
 
推开了赛罗想要直接输送光能的手,朝仓陆把双手放在肚子上仰躺着。他们的头顶上是和在地球表面能看见的情景一模一样的星空,这倒是很难得。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星星全都明晰得令人感动。
 
“它现在都不会叫了。”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赛罗想起来泽塔说过地球人饿了的时候肚子会发出声音,还曾经让那个傻徒弟很是惊讶——之类的逸闻。
 
“你就那么喜欢模拟人类的生态?”
“说什么模拟,我可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像那样生活了19年啊,对我来说那才是常态。”
“地球上的19年啊。”
 
可是,和你作为奥特曼所活过的人生比起来,19年现在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了吧。
即便赛罗没有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朝仓陆也很清楚他的言外之意。
 
“……算了,你是不会懂的。”
 
他翻了个身,好像是又不想搭理赛罗了。
 
——确实不能理解。
 
可能因为你既是人类,也是奥特曼。
或者反过来——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奥特曼的你,是没法被任何人理解的。
 
这样想着的赛罗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
 
“你哭了吗?”
 
没有回应。属于人类的男孩子的双肩,在距离所谓『故乡』数百万光年之外的湿冷森林里,因为孤单、迷茫,或许还有那种想要感知到哪怕是一点点生理上的寒冷的渴望而轻轻地颤抖着。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温和有礼的性情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关键时刻再怎么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几个骂人的字眼来用。
 
“快……快住手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别再往下了!!停!!STOP!!!”
『看你这么不好意思,帮你代劳一下,不用谢我。早点搞完早点睡觉,我也累了。』
“不要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话说谁要你瞎操心这种事啊神经病!!快停下!!No!!救命啊!!!”
 
好想穿越回去把那个一时心软把身体借给这家伙的自己狠狠揍一顿!看你还往火坑里跳不!
这样后悔和腹诽着的朝仓陆保持着要哭出来的表情,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了,却不是用来打架变身,而是为他代劳起了身为青少年的『正常需求』。
 
“……你到底、呜、嗯……、想…想干嘛……”
 
简单一句愤怒的质问,被呜咽和喘息弄得支离破碎;明明是自己的手指、掌心、皮肤甚至指甲,在身体表面游走抚摸的时候却带来了陌生的触感,给予感官的刺激也成倍地增长了,实在是如同灵异体验一样的恐怖经历——事后朝仓陆这样总结道。
 
“赛罗你这……混、蛋…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嗯、要……”
 
狠话虽然可以随便放但是实际上大概率还是打不过他,好气。除了被老爹吊打的时候,朝仓陆还从没有这么悔恨过自己的弱小。
 
『啊,构造不太一样呢,虽然看过了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差别啊。』
“你……你别说得好像在生观察生物一样——求你了快住手,至少让我自己扌……”
 
还没把那个已经是他的认知里最粗俗的动词说完,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触及到了非常不可描述的地方。
 
“…………喂、你不会是想要…”
『啊?不对吗?你只有这里能进去吧?』
 
 
——宇宙人和人类对生理构造的认知好像有点不太一致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下真完蛋了,但说到底也是让这个对地球人一知半解的宇宙级笨蛋附身的自己的错」是那一天,身处某个遥远次元的朝仓陆最后一点清醒的念想。
 
 
 
 
 
 
 
在森林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捷德奥特曼的样子。虽然没有恢复巨大化,但确实已经解除了人类的形态。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瞪坐在一旁的赛罗,但对方显然早有预料地抬起双手摇了摇撇清自己:
 
“我什么都没做。你刚才做梦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就变回来了。”
“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
 
重点是这个吗。最近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哄孩子的赛罗一秒让步,只为了尽快掐灭了这个显然会引起又一番无意义争执的话头。
 
“心情好点了吗?刚才收到警备队的信号了,我要了个坐标,等我的手镯充能完毕就带你回去。”
“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吗。”
“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孩子可没人喜欢哦?”
“我用不着你喜欢。”
 
骗人。他们双方都很清楚,无论是朝仓陆,还是捷德,毫无疑问都是渴望被爱的存在——即便不是因此而生也一样。人类是这样,奥特曼是这样,宇宙里一切孤单的生命体都是这样,所以……
 
他刚想开口,捷德忽然说道:
 
“我梦到我父亲了。”
 
父亲。不是贝利亚。不是别的什么。是父亲。
带着甜美温情的称谓,像哄骗孩子的童话一样荒诞,却和人工生命的身体里流淌的光粒子一样真实。
可能因为在这种雾气弥漫的夜晚,精神和感知力都受到了影响,在赛罗看来,捷德的身形有些异样;不是作为『捷德奥特曼』自身,而是带着另一种未知的、几近致命的杀伤力——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眼前的幻象仍然让赛罗崩紧了背脊。
 
“他去你梦里干嘛了?”
“他说,我是他的爱子。”
 
身体的反应比嘴更快,赛罗几乎是愠怒地一把抓住眼前的那支手腕:
 
“……你怎么回答的?”
 
手腕已经被抓得很疼了,但捷德没有挣开。
 
“给了他一拳算回答吗?”
“干得好。”
 
他稍微用了点力,把对方往下拽;因为角度和力道的关系,捷德正好跌进他的怀中。他也毫不避讳地收紧手臂;年轻的后辈愣了一下,没有选择挣开。仿佛得到了默许一般,赛罗说道:
 
“不管他复活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绝对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那种坚定和自信,就好像已经目睹过无数次相同的结局一样。捷德沉默无言地望着他,而后忽然低下头去。没多久,赛罗看到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起来。
 
“笑什么?——小陆。”
 
 
小陆。
头一次,赛罗用自己的声音叫了这个名字。
 
朝仓陆的陆。那是——属于一个早已被地球遗忘的人类男孩的名字。和人类的生涯相比,奥特曼的生命是如此漫长,几近永生。在无法传递人类竭尽全力开发的科技所能制造出来的任何声音的真空宇宙里,这个名字却在某个时刻响彻了赛罗奥特曼的脑海,在他的意识中擦亮一枚火花,留下了永恒的光,热,和温暖的刺痛。
 
 
雾散了。
 
 
“我会带你回家的。”
 
他听见自己这样承诺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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