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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然。”
他努力掩飾自己的激動心情,側身把來人讓進門。
暮夏的晚上,八田穿著剛好不能蓋住雙膝的褲子,只是長袖上衣把手臂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太多。
他盯著對方筆直光滑的小腿,注意到腿側有一處傷口,正隱隱地向下滲血,但八田好像絲毫沒有去處理的意思;伏見心裡一急,忙拉住他:
“你腿上怎麼了?我有藥箱……”
沒防備從後面被牽住手臂的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揮手掙開了他,一雙眼睛帶著明顯的戒備瞪過來,雙方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八田又恢復到他熟悉的模樣,帶著些歉意對他笑:
“喔!沒關係,只是外面太黑,不小心跌了一跤。看!衣服都蹭髒了,真難為情,你可不要介意……嘿嘿。”
說完,八田不好意思地用食指蹭了蹭鼻頭。明明已經不是可以稱之為小孩的年紀,這樣的動作由他做起來,卻仍然這麼可愛,讓人甚麼也不捨得去懷疑。
覺得自己剛才太過粗魯突然的伏見,也就急忙擺了擺手:
“哪裡的話!沒關係的……啊,你要不要洗澡?我領你去浴室……”
看到八田要往客廳走,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在沙發上一通發洩過之後還沒好好清理,他莫名地臉紅一陣,連忙先把人支開。
“咦?不要緊嗎?我沒有帶換洗衣服……”
也沒有帶突然借宿的理由。完全忽略了這一點的伏見如啄米般殷勤點頭。
“我的借你穿!衣服就丟洗衣籃裡吧,別客氣。”
他把對方推進浴室,便匆匆跑去收拾殘局。
獨居這麼久,也從沒覺得屋子裡這麼安靜。
安靜到隔了一條走廊的浴室裡的水聲竟然都這樣清晰可辨。
就連水流隨著動作變化而不規律地擊打地面所發出來的高低不一的響聲,都好像一首曲調蜿蜒的歌,鑽進他腦海裡,掀起活色生香的巨浪。
一想到自己曾經無數次在那個空間裡幻想著達到高潮的對象,本人現在就在裡面,合著溫暖的水流撫摸過身體的每一處……
——再亂想下去就糟了。他急躁地摘掉眼鏡抹了把臉,又匆忙戴上。
剛洗完的八田身上全是他平常用慣的浴液香味,讓他頓生一種對方被自己的氣味包裹的錯覺。
他想提議自己來幫他吹乾頭髮,話到嘴邊又發覺不妥。那不就會讓人覺得好像是情侶一樣嗎?雖然這個念頭讓他不禁緊張又興奮,但太過熱情讓對方覺得尷尬可不太好。
他一邊佯裝收拾,一邊偷眼去瞧坐在沙發上擦乾頭髮的八田。
八田穿著他剛才隔著門縫遞進去的衣服,是他從一堆差不多的日常衣物裡挑出來的一件。八田身材很小,腿卻修修長長,包在他的棉質長褲裡頭實在纖細得不像話,褲腳卷了三圈還是太長,蓋住一半腳背,露出圓圓小小的腳趾,微微地向裡蜷著,好像在邀請他去輕輕地撫平。
——當然沒有人真的邀請他。伏見自己跑去廚房給自己灌了一杯冰水,然後也倒來一杯給八田。
“謝謝。”
一個男人的眼睛,怎麼會這樣大,又這樣亮,帶著謝意對他撲閃,死而無憾。
“咳,你腿上……要不要緊?我來給你包扎下。”
八田似乎是不好意思再拒絕,輕輕地撩起褲管。他拿著消毒棉低頭去看,那道擦傷,經過水沖洗掉旁邊的污痕,可以看到在那中間,有一條狹長的擦痕,周邊的皮膚則有被灼傷的跡象,仔細看來倒是不太常見的傷口,除非……他不敢隨意揣測,反正,不是摔跤可以造成的。情況太過不尋常,他不禁定定地盯著那截小腿看。
八田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猿比古!那個時候,不告而別,真對不起……”
他嚇了一跳,手一鬆,消毒用具掉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一聲悶響。
忽然之間,原本安靜地給他處理傷口的八田的表情看起來歉疚不已,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沒想到對方爲了一件他自身都沒有生氣不滿過的事情如此愧疚,他喉頭有些哽咽。
“我……我並沒有怪你,你別難過。”
“真的嗎?對不起,我那天在教室裡不該偷親你……我以為你一定討厭我了。”
——誒?
大腦一下當機了。
發生過這種事嗎?甚麼時候?在哪裡?
這麼美麗的事故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覺得我很噁心吧?”
八田由下往上看著他的眼睛,很可憐,像要被丟掉的小動物。
“……我……我沒有那麼想過。”
“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只能是朋友……那天在街上看見你,心想你可能已經忘記我了,畢竟這麼多年沒有聯絡,但是你竟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好開心。”
可能這就是兩人重遇的那一天,八田臉上那種震驚詫異的神情的緣由吧。如果不是那天隨檢測組勘察現場,他也不會在那裡遇到八田——其實他在心裡感謝了臨時人手不足的刑事課好一陣子。
“那……如果我說,我並不討厭呢。”
眼眶都有點紅起來的八田吸了吸鼻子,張大眼睛看著他,那麼無辜。
“——我可不可以親你?……美咲?”
太久沒有喚過這個因為被擁有者所厭惡而不敢輕易叫出的名字,因為緊張,他的喉頭艱難地吞咽呼吸,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腔裡不受控制地奔逃出來,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但是他願意,願意爲了這個人而破碎成一千片,一萬片。
* * *
“小八田,你沒事吧?”
“…………沒事,可能有點累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
“哈,我不要緊。”
“尊他們已經過了海關,接下來只要掩護剩下的人撤退就行了。”
“安娜呢?”
“放心,有鐮本在。”
“嗯。”
“……抱歉,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還以為回到東京就……誰知道他們會窮追不捨,連警察都驚動了。”
“草薙哥,別這麼說……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能平靜過活——但只要HOMRA這個名字還在,大家就有能回去的地方。”
“……小八田……你還年輕,可以選。”
“不用再說了。”
他扶著車門站起來,全身可見的傷口都包扎得很潦草,隨著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就紛紛向外滲血,大有重新破裂之勢;唯獨小腿上,一處相較之下極小、極淺的擦傷,被處理得尤為仔細,小心地裹在紗布裡。
他低頭看著,慢慢地,嘴角露出笑意。
(『——我可以親你嗎?』)
* * *
“誒,伏見!下班有約會?看你樂滋滋的。”
“呿,多管閒事。”
“你都在笑了,還裝甚麼!最近連開會都盯著手機,在傳love mail吧?討厭,讓我們這種單身漢怎麼過活。”
“哼……隨你說好了。”
“誒誒,不和你說了,反黑組要加班,我先走了。最近冒出來一堆事,簡直焦頭爛額的!連商業區都不太平,有間酒吧還被火拼的幫派給燒了,死了好多人,你逛街可要小心啊……”
他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專心整理頭髮,同僚的話有一句沒一句地聽。
一想起那天八田抓著自己的手說要他一定去工作的地方找自己玩的時候,眼中那真摯的期待,他就忍不住在心裡哼起一段段情情愛愛的歌來,肉麻得不行。
啦啦啦啦啦,baby,你是不是在等我,唱給你聽。
//.END.
苦夏里的陌生人(中)
部下抱著大疊案情報告跑出來的時候撞到他,嚇得臉都歪了一半,他沒在意地拍拍對方的肩,自顧自走過去。進來警局沒多久但已被職場荼毒的年輕人在身後訝異地對同伴道:“伏見先生這是怎麼了?”
大概連局子後面每天中午過來討食的貓都看出來他心情好得不得。整個4課上下被一連串有組織有預謀的疑似黑社會活動案搞得焦頭爛額,他卻整天輕飄飄。
老是冷著一張臉女上司都帶著詫異,莫名地看著他。
他和八田交換了郵件地址,每天有事沒事地聯絡。其實這樣的事情過去不是沒有,但不知為甚麼,唯獨八田發來的每一個字,都像嚼不膩的糖果,在幻想的口腔裡甜甜地發光。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試著輸入些無傷大雅的話發過去,但不知是因為太遲鈍還是真的沒有過經驗,八田對他有些顏色的試探,一概牛頭不對馬嘴地甩回來。
於是他又開心地幻想起對方多年來是不是一直過著清心寡欲的獨身生活,機緣巧合下始終未能覓得一位合適的伴侶,從身體到心都還沒拆過封。多美妙。就像一口未動的果凍,平整,光潔,香甜,滑膩,在點心勺的撩動下,可憐地、柔軟地輕顫著,泛出誘人的水光。
他想把自己的大勺子插進那塊果凍裡去,一口一口,憐惜地挖起來吃掉。
“你甚麼時候有空?還記得六本木的GAME CENTER嗎?”
他其實不記得,但點著頭迎合。八田笑得太好看。
“給。”
他其實也不喜歡甜品,但還是高興地接過。
八田伸手幫他把上頭快滑下來的半顆草莓按了按緊。他直直盯著對方不好意思地笑著把沾到奶油的手指放進嘴裡,好想大聲說放著我來!
“真不好意思,要你請客……”
“哪裡,以前上學時候你不也經常請我吃嘛。”
“啊……是喔?”
他腦袋空空蕩蕩,低頭咬了一口抹滿巧克力醬的餅皮。
甜到爆。
夢裡的八田變了模樣。鄰家妹妹一樣的半長頭髮被剪到恰好蓋住半輪耳廓,露出纖細的頸脖,眼神對他不再連連閃躲,而是有些乖順熱切地望著他,教他心裡好像被一千萬隻調皮的爪子輕輕抓撓,柔軟的肉墊搔過神經末端,逼他就範。
那雙眼睛讓他想起了寵物店櫥窗裡的小狗。
他斷然不會想去上動物;但如果是八田,他想。很想。
想舔過對方全身,把麥色的皮膚染出一層羞澀的粉紅,或是把那莖芽和自己的握在一起慢慢研磨,讓兩人的慾液濺滿他全身,然後用手指抹開,寫出一個長久以來不敢說出口的字。
其實他沒有真的看過那個軀體,最多不過在學校更衣室瞄過幾眼那光潔的後背;爲了掩飾尷尬,還急急地轉過了身。
——『我很大喔,你可以嗎?』
他對幻想裡的八田說。其實心裡早打定了主意。
於是那個八田就對他害羞地笑笑,沒說可以也沒說不行,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
事不宜遲,他果斷地拔槍挺進;只要對象是這個人,就連臆想也那麼的快樂。他伏見猿比古何曾如此,激動得差點一入敵陣就繳了械。
這一波極爽,仿佛多年積蓄的慾望終於找到了出口,一發不可收拾。
(啊——!說好不射在裡面的……)
(咦?我們有說好嗎?)
(你……!)
他不忘在腦內補充不太高雅的事後臺詞,覺得自己簡直太有文采。
正在他對著手機屏幕上八田的最新幾封郵件獨享餘韵的時候,工作緊急聯絡的字樣像蛋糕上的忽然被濺上的芥末汁一樣嗆得他迅速軟了下去。
嘖嘖。真麻煩。他隨便抹了抹屏幕上的精液,按下通話鍵。
“伏見!目標組織在新宿……活動……馬上……受傷……逃——……”
電波似乎不太穩,上司的聲音在隱隱約約的,聽一句漏一句。
“啊——知道了,這就來。”
發送過來的座標不太遠,他正估摸著甚麼路線開過去比較快,門鈴響了。
奇怪,會是誰?他沒有半夜會來訪的朋友。
——至少目前是沒有啦。
“嗨,猿比古……抱歉,可以在你家借宿一晚嗎?”
他的呼吸像水閘被一隻無形之手緊緊擰住,下半身的熱度還未全褪,幾乎又被全線燎燃。
門口的八田的笑容看來有點虛弱,但,還是非常可愛的。
他不動聲色地掐掉了再次打進來的電話。
時節已經離盛夏過去好久,天氣仍不見轉涼。他不怕熱,但身上汗涔涔的總是很討厭。從衣服裡摸車鑰匙的時候隨意地向後撩了把頭髮,手心潮濕黏膩的觸感就一擁而上。
他的舌尖在乾熱的上顎不耐地打了一記,皺了皺眉。一旁的女同事愣愣地看著他露出另一半額頭的側臉,竟沒發現他已經因為被盯得不舒服而轉過臉來。
“把車開回局裡去。今天就下班吧。”
也不管對方還在兀自發愣,就把鑰匙冷冷地丟過去。
年齡不大的女警隔了幾秒才在他身後倏地發出驚羞的嗚咽聲。但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獨個兒在黃昏時分的街道上步行。歸家的人群在身邊行色匆匆地流過,說話聲,走路聲,商鋪裡飄出來的音樂聲,還有車輛駛過時翻卷起來的熱浪,全都讓他想即刻昏睡過去。
但是,還不能睡。
他從販賣機裡買了罐啤酒,又踱到港口觀光區的護欄邊坐下。鋁罐包裝的飲料在暴曬街頭的機器裡躺了一整天,拿出來總算還有點冰。
有點餓但完全不想吃東西。啪地一聲,他單手掰開拉環。
他再度想起了那張臉。自重逢的那天之後,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連他自己都覺得,實在頻繁到了一個無法理解的地步。說起來也真是不可思議,一個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紀,面容上竟然還保留著那樣一分純真稚氣;絕對不僅僅是因為面相年輕的關係,這個人。
可能是因為早年分開後很久沒再見面的關係,在他的腦海裡,八田的模樣一直都停留在中學時代的樣子。雖然現在髮型改變了,少年時臉頰兩邊像兔耳朵一樣長長的鬢髮被剪去,換之以簡練清爽的街頭風味的短髮,但眉眼之間那股少年式的熱力和鮮活,毫無修飾,和他記憶裡的形象別無二致。
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急忙啜了口啤酒。
半冰的液體淌過舌面,卻嚐不出滋味。
眼前又浮現出八田認出他時,先是驚訝,而後高興得笑臉盈盈的樣子。
——嘖。又來了。
真沒出息,他暗自駡了自己一聲。
有點後悔剛才把車丟給了別人,搞得自己現在想立刻回家都麻煩。
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著那張臉自慰。
浴室裡的水汽像迷夢的煙雲纏住他,也纏住那些荒誕的旖念,緊緊地不肯鬆口,令他幾乎有點呼吸困難;幻想中的八田被他摁倒在各種各樣的地方,衣服敞開,褲子不知去了哪裡,有時哭叫著被他強暴,有時則跪在他跟前乖乖舔弄他的東西,抬起眼睛看他的一瞬,他就忍不住全部射出來。
濁白體液在水裡由濃變淡,不久便彌散無蹤。
他腦子空空地,在高潮的餘韵中發愣許久,直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才發覺洗澡水已經涼了大半。
“誒,猿比古!在這呢!你今天休息嗎?警員的休假日會不會很少啊,哈哈。”
多年沒見,八田倒是並不見外,在人海裡一看到他就高興地揮手,對他露出熱情的笑容。
他不禁勾起嘴角。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許多。雖然內心多少有點急切,還是故作從容地拖慢了腳步走過去,一邊偷眼瞄了好幾次側旁的商店櫥窗倒映的自己。爲了今天赴約而新買的便裝,時下流行的款式,不太張揚卻和流露出一點漫不經心的悠閒瀟灑……希望不要被看出是刻意挑選過的才好。
畢竟,是人都會因為被思慕多時的對象瞧出端倪而臉皮發緊的吧?更何況自己對對方的心思還不是一點半點的不可告人。正常人要是被知道自己被舊同學當了那麼多年性幻想的對象,不落荒而逃才怪。
他們約在很普通的家庭餐廳。不是他平常會選擇的店,但只要是和八田見面,哪怕是快餐廳他都覺得無礙。八田一向神經粗獷卻又很善良,只要是合得來的人就會毫無私心地待以熱情和善意,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小在錯綜複雜的家庭裡長大的他最無法抵抗的類型。雖然中學畢業分別之後,他也試過和其他人交往磨合,但畢竟沒法抹去酸澀青春裡那份無疾而終的期待,一段一段的戀情也是始終心不在焉無法維繫,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一個人,倒也落得輕鬆。
他倒也沒有刻意試圖去忘記八田,只是盡力讓自己對那個名字平靜以待。比起自欺欺人,把錯過的感情深埋心底,也未嘗不是一種生存之道,不是嗎?
然而,就在他終於差不多以為自己的下半生可以脫離苦海的時候,似乎是有甚麼東西在冥冥之中推波助瀾、戲弄著他,竟讓長久以來一直都只在他幻夢裡出現的人活生生地站到他面前。
當他無數次握著自己那話兒仰起頭,用力閉起眼睛喘息不已地低喃著那個名字,夾雜著些微粗魯的浪語,一直在幻想中把對方幹到哭喊求饒,又怎麼會想到,當那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對他露出毫無防備的真摯笑容的時候,自己竟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連聲音都有些許微顫。大概半是羞恥,半是緊張。
“誒,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雖然早知道你是高材生啦,不過沒想到你會去考警校。”
八田啜著冰可樂笑著道。
他的目光黏在八田嘴唇之間被咬成細扁形狀的吸管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啊……也沒甚麼,當警察沒有外面想的那麼厲害,也沒有電視劇裡那麼誇張。”
“噢!那是怎樣?”
“……要說的話,就是一個政府性質的企業職員而已,也沒帥到哪裡去。”
“哦?此話怎講?”
“一樣要應付煩人的上司和不懂事的下屬,我還寧願當上班族呢。”
“哈哈哈!真的嗎。”
“真的。你呢?中學畢業以後你都在做甚麼?我記得你搬家了,那之後就沒再見面,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去了別的地方上學…”
“哈,你也知道的我頭腦不適合升學的!雖然不是沒想過,但……”
他們隨便聊了一陣,不知爲甚麼,他始終也未能得知八田在中學畢業之後的具體去向。他倒也沒有多在意。得知八田現在在新宿的朋友開的一家酒吧裡幫忙,伏見遂要了地址,表示自己有空的話或許會去找他玩。八田似乎很高興,拉著他的手叫他答應自己一定要來。
被八田猛然碰觸的手,好像被無形的火焰給生生燒灼,滾燙熨帖得幾乎把他塵封已久的心給燒穿一個洞,甜蜜的、情熱的洪水就從那個洞裡奔湧著灌進來,差點把他當場淹死。
“我、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掙扎在情海波濤之中的人虛弱地應道。
那天晚上,他覺得自己快把自己弄殘了。要是隔天醫生告訴他他因為搓得太過火而導致下半輩子都不舉,他一點也不會驚訝。
但他其實還不想不舉。至少在徹底廢掉之前,他想要真正地,名正言順地,切切實實地,和八田發生點甚麼。
這個想法前所未有地、出奇地強烈,害得他控制不住又射了一次。
——沒救了。他看著自己濕漉漉、一塌糊塗的手心,絕望地向後躺倒在床上。
『我认识他。』
这个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念头,像平静湖面上忽现的闪电,炸裂在他的脑海。
喧嚣随着电光石火湮入夜幕,肾上腺素的消退使得痛感再度席卷,如此真切几乎将他迎头淹没。子弹从近距离穿过一侧的肩胛,没有滞留在体内。真该死。他遗憾地想道,如果能找到弹壳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抓住行凶者的蛛丝马迹。他失望地意识到,他们的线索恐怕要再一次断了。
出身情报课、又往往作为指挥官出任的伏见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伤情。他将受伤的人圈在怀里,却也只是圈在怀里而已——看着满手的血,他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惊慌失措;美咲垂着头无奈地笑了笑,小心地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已然湿润的眼角。原来,无论彼此经历了些什么,无论多少个似曾相识的孤独的冬日默默消逝,这个人毕竟还是关心他的。
——幸好你没事。然而,现在的八田美咲却怎么也说不出这句简简单单的宽慰。经年累月的孤单和戒备让他再也没办法对任何东西有所依托。尽管他多么想要忘记最信任甚至是真心喜欢过的人对自己的疏离和背叛,但当他真的试着放开手,却发现那东西将记忆中最痛楚的部分向心口钉得更牢,怎么也也无法挣脱。
他没有办法,只好逼迫自己不去忘记。
他不敢去猜测,伏见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境。
“那个混蛋……”
伏见咬牙切齿的低喃将他拉回来。
一边用终端机向本部发送坐标请求医疗队,一边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低低地咒骂着的男人,那无端暴躁的样子,唤起了些许往昔的回忆;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太年轻,很多事情,看得肤浅,一点不懂得珍惜……
始终始终,最不想失去的东西,又回到了眼前。他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揪住伏见制服衬衫衣袖上的褶皱,小心翼翼;他不动声色地把脸贴近对方胸口正鼓动着心跳的地方。那熟悉的、单调波动的旋律,可能是多年来少数一直未变的东西之一。
伏见不太明显地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地抬起手掌,覆上他在夜风中微凉的脸颊。他手心里湿凉的血半是干涸,抹了些许到美咲的脸上,看来有点狼狈,但,谁也没有余心去计较那么多了。
救护车和警笛的喧鸣已经到了可以用耳朵听见的地方。
“你说……你认识他?”
伏见用着不大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他不敢抬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甚至毫无嫌隙地紧贴着……时隔多年以后,实在过于撩动心弦,暌违已久的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在将他半空中紧紧地、甜蜜地揪着,太危险也太让人眷恋,害得他说话都有些发颤。
“……对,我……我觉得我见过他。”
“什么时候?”
“我不太确定,那时候我还很小……真的,在很久以前……”
“……是你小时候的事?在哪里见过,你还记得起来吗…?”
“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放学回家,下着雨……我钻进草薙先生的车里……那个人就在那里。”
“什么?”
那个时候,就是那双看不出真实颜色的淡漠眉眼,在车内暗淡少光的环境中,柔柔地将他攫住。
他们连一句招呼都没打过。而他的监护人似乎也无意向他介绍。他记得,那时同坐在后座上的尊,一脸倦意地几乎是半躺在椅背上,两边眼角泛着疲惫的水色,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
出云夹着支烟,在驾驶位上对他笑盈盈的,问他今天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他就忍不住回头偷眼去瞧,正好被对方的眼睛捉住。那清俊男子便也向他微微地笑。然而那笑,与出云、与尊、与他相识的任何一人都不同。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车子发动前,他记得那人给尊递了支烟。
“……我想可能是尊先生或是草薙哥的朋友……但又不太像,但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微微扭动起来,因为尴尬和失血而有些口干舌燥。
伏见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
“——宗像礼司……”
“啊?”
他倏地抬起头,撞见伏见藏在镜片后面幽深的双眼,一个呼吸之间差点让他再度陷进去。
而伏见仿佛有什么极不愿意吐露、却又不得不说的事情,表情纠结。
“…………他的名字。”
“你……也认识他吗?”
“他是我……们的上司。”
伏见低头看他,眼里满是未可言说的焦虑。
“自从你们的组织遇上那件事,他……已经失踪三年了。”
有句话,怎么说?十三四岁的孩子,狗都嫌。眼前的人明明早已不是那个熊孩子的年纪,却依旧日复一日地惹人愁。奇怪的是,在这个男人真的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反倒温顺可人多了,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嗯,让人冒火——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很惹人愁的八田美咲坐在墙根,想道。
他嘴里受了伤,被指甲盖刮过上颚的时候一阵一阵地刺痛,却最终没有下口咬。那样显得太没出息,也趁了对方的意。他才不想要伏见开心。至少当时现下,不想。
伏见笑了笑,一双眼睛像两团鬼火一样,幽幽地烧。他从湿濡的口腔里抽回手指,毫不介意地往制服上抹了抹。八田被盯得烦了,脸歪向一边,抿了抿嘴。伏见就着蹲下的姿势俯身凑到他耳边,低低地,慢慢地说:
“不错啊,一对八,还都是异能者。”
没什么力气也懒得搭理他的八田用鼻子哼唧了一声,姑且算是收下了一份盛赞。脸颊边又热又痒,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伏见的味道于他而言太过熟悉,像用惯的牙膏那样,忘也忘不掉。热血烧过之后嘴唇干得难受。他舔了舔破皮的嘴角,粉红的舌尖在夜色掩映下像一片软软淡淡的花。伏见看着,看着,没说话,脚尖却隔着皮靴蹭到他膝弯下面,微微向外撩开。
八田转转眼珠,投去鄙夷的一瞥。
“给老子滚。”
——小型犬就是小型犬,都疼得站不起来了,还这么凶。
在把他用劲儿整哭之前,伏见甜蜜地想。
——这是最后了。他站在自动值机台前,按下了显示着“确定”的触屏按键,去赶最后一班离开日本的飞机。他的行李简易至极:随身的手提包里装着伪造的通关文件、两把无证黑枪,和大瓶伪装成营养药剂的病毒。护照是真的,但持有人早在10小时前被沉入了海底,至少还要3个月才会浮起来被人发现。而那时,他已经身处某个通信不发达的中立国,坐在用传统手工艺发酵啤酒的酒吧里,和语言不通的陌生人一起看球赛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是如此想要再见他一面。
“你好,请问伏见刑事在吗?……对,4课的……好的,谢谢。……不,不急。”
喷气客机的轰鸣声在玻璃穹顶上空炸裂开来。人们行迹匆匆。
他抬起头,炽光灯像渔网上发光的绳结一样均匀地铺满了整个时髦的拱顶。他没有可以告别的人,但他怀念新宿那些知名不具的小旅馆;那些咯吱乱响四处塌陷的床铺,浴室水龙头漏水的声音甚至伏见睥睨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恶俗招牌时嫌弃的眼神。他想过自己之所以流连于那些不起眼的门面,或许和他的过去有关系——但他没有办法告诉伏见关于自己的过去。他的记忆是植入的。测谎仪总是更新换代,反审讯训练并不是万无一失,只有连自己也深信不疑的东西才可靠。他骗过了所有人。
他在听筒里传来第一声不耐烦的声音之后,迅速地掐断了电话。
他都能想象那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在招呼了几声没有回应之后因为无端被打断工作而更加暴躁的样子。
就像从出生起就被戴上脑波控制器的实验动物忽然被移除了监视项圈那样,他几乎尝到了自由的可怕滋味。但,这并不是终结。只要【丛林】一天不崩解,他就永远只能活在黑夜里。
对了,伏见。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是个天才。连鹦鹉都想要拉拢他。还好他在一次黑客游戏中被警方早一步发掘了。政府真走运。
记忆。那些——记忆。那些律动的脑波,可篡改的生物信号。怎么会有人想到把情报藏在最藏不住秘密的人的大脑皮层里呢?简直明智至极。但愿黄金塔的股票缩水的资产不会少于他们雇佣间谍的花销。无论如何,十束不能白死。
他们谁都不是那种明知没有结果就会放弃的人。
平安夜还有3分钟就要结束了。
他拔出手机的电池,把定位芯片连同屏幕一起折断后扔进了回收箱。
没有眼泪。背景音乐只是航站楼的广播用两种语言友善地提示乘客登机的声音。谁都不必说再见。
圣诞礼物会准时寄出。一份给丛林集团的总部,一份则送到警视厅。
在写着收件人是『伏见 样』的那一盒上,有他小心翼翼的亲手书写:
"Merry Christmas, Saru."
//.END.
草薙在好孩子的上學時間接到電話。他還沒睡醒,看了眼來電,愣了一下。
要不是這,他都差點忘記自己給尊辦過一隻號碼。
——真難得,怎麼了?
——……冷。
——誒?……過來吧。
他拎上鞋子走進浴室。
一個好習慣:不去問尊『為什麼』。
***
天氣冷到可以再毀滅一次恐龍。尊踡在他的被子裡呼嚕嚕地吸著熱好的牛奶。
——暖氣壞了怎麼不叫人來修?
——……叫誰?
他意識到自己問了自理生活能力為零蛋的傢伙一個蠢問題。
電視靜音,只有畫面閃閃爍爍。玻璃窗外面是陰陰的天空。他靠近尊坐到床沿,不動聲色地伸手把落在距離尊背後僅有≤10cm處的陌生女性內衣塞進枕頭下面。
——要不要吃東西?
——要。
——我給你叫披薩?不過要等一下。打遊戲嗎?
——不會。
——不會吧?這個年紀的小鬼不都喜歡嗎。
——不會。
——喔……那放指導片給你看?
——那是甚麼。
——噗哈……尊好乖。
他笑瞇瞇的,說話很由衷,一邊把嘴唇落在對方臉上新染的淤青上。確實,差一點就吻到嘴唇。
尊終於抬起頭來看他。
——草薙。
——在呢。
——我不想去學校了。
——啊,是嗎。
尊瞇著眼,看起來困倦極了,沒幾秒就倒在他腿上。他險險接住牛奶杯。
實在想不起來有沒有給酒吧的魚缸墻開加熱器了。
(只要你不冷,甚麼都好。)
//.END.
猿美和出尊的校園日常(過去時)。自己避雷。
Ⅰ.
“喂,小美咲——”
氣溫是昏昏欲睡的37.5℃。表情很拽髮型很爛,語尾還拖著沒品的波浪線。老套。
“嘿喲喲~你那男朋友呢?今天怎麼沒膩在一起?”
“對呀,那個不愛講話的小白臉,叫甚麼來著——”
他把漫畫書塞回書包裡,頭也不抬:
“他把隔壁班三個人的膝蓋踢斷了。被罰在家反省一個月。”
煩人的蟲叫終於停止了。
Ⅱ.
“不要碰。”
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後面的魚缸。
“你還要看嗎?”
他的背觸到了發著光的玻璃。和那些只知道游來游去的東西離得很近。冰冰的。
——它們的皮膚摸起來會是怎樣?
“你說呢?”
好歹算是學長的人在他面前點起一隻紅萬。在煙雲後面,微笑著。
“一件也不要剩下。”
//沒了。
无论怎么样,上司是个发生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怪人。换言之,是个硬汉。无论是他、他上司的手下还是他自己的手下,知道这一点就足够应付了。在辖区平均每晚不下50次的枪响中,他们摸爬滚打着走过来,早就分不清手上是谁的血;他处理完和勘察小组的交涉,顺着防火梯登上事发现场那栋旧楼的露天屋顶,果然,宗像还在那里。
“嗨,头儿。”
负责地说,他应该是整个警局最不愿意揽这活的人。但形势所迫,没有选择。他猜想上司这会儿要么已经头脑放空、满腔晦涩的形容词等着发表,要么就是半只脚踏出城市灯光的边缘、准备给下头的人一个惊喜彩蛋。但愿如此。不管怎样,圣诞节还早了几天。
“咳。”
伏见假咳一声,有些尴尬于对方的毫无反应。但这并不新奇。他想象自己回到了办公室,站在日复一日让整个城市的警务系统更加效率高超却又不可避免地紧张兮兮着的人面前,口不过心地陈述一桩又一桩的凶杀、纵火、贩毒和非法军火买卖,但,不必像现在这样,穿着守阵3天没换过的衬衫,连枪袋内侧也藏满了酸腐的疲惫气味,比起事后那一堆废话纸片,反倒是这些小事更让他心生不满。
“……我很遗憾。”
他终于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宗像的肩膀在冷冽的夜风中轻轻地向后转动。
慢慢地,他看清了那张脸。
“令公子的事……我很遗憾,先生。”
他几乎是复述了一遍。而宗像的面容上仍然没有任何能称之为表情的东西。伏见感觉到了自己习以为常的那种烦躁,但只是很轻微地掠过了意识的深处;此刻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宗像那不同寻常的沉默。
他想起了被裹尸袋装起来的孩子从拉链的空隙里露出的最后的安然面容。红头发。很倔强。沈默寡言。和宗像可以说是没有千分之一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在思考。”
上司忽然说话了。伏见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站直。那声音冷冰冰的,像在风雪中冻了一整晚的枪管;可事实上这一晚还没有过去呢。宗像的养子是在下午死的。雪才下了没多久。
“什么?”
“时间。”
毫无疑问,宗像是个无需安抚的人。
“您一定很难过。”
他想不到什么话来说。入行以来,他努力像其他人一样,把私人感触和工作效率分割开来,唯一能让他混淆公私的是在公休日公然陈列猥亵物的新锐艺术家。那是他自愿加班的唯一时刻。
但眼前这事儿不对头。
“我……”
他惊讶于上司话语中的哽咽。或者——只是错觉。
“我和时间较量,一次又一次,可我总赢不了——到目前为止。我还在寻找症结所在。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伏见感觉到对方仅仅是有话想说,而根本不想顾及他听不听得懂。他的上司不常做这种事。通情达理的角度来说,宗像还算是个好人。但眼前这个男人,比起那种痛失什么的悲恸,倒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困惑给拉拢了进去。
“老实说,我不太清楚。但无论如何明天一切还是得继续,头儿。”
宗像轻微地、但千真万确是笑了。
“你说得对,小子。”
上司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就像战场老兵面对新入伙的小鬼。很有意思,虽然令人不快,但比以往任何一次彬彬有礼的训话都让他印象深刻。
伏见忽然注意到宗像另一只手上拿着烟。这很难得,他甚至不知道上司抽烟。谁都没见过。
风太大了。烟头只在黑夜中稀疏地一闪。
“我把他从‘黑巷’里带出来不是为了看这种结局。我不管他被谁养大,以前干过什么,他当杀手的时候有过什么案底我都不在乎。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就好像在陈述公事的最后爆发出自己的不满,宗像用手指掐灭了烟。他的种种心绪——如果有的话——从很高的地方随风飘远。
“这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但你一直都不是个知道结果就会放弃的人,不是吗?)
在伏见的职业生涯中,对性情最为古怪却也最雷厉风行的上司最后的印象,是那平日用于签署各种危机潜伏、藤葛纠缠的公文的骨白色的手指,扣动那把私人配枪的扳机的瞬间。
时间如此狡猾,他甚至不知道被宗像掐灭的烟来不来得及落到地面。
1000 Ways to Die
but
Only 1 Way
to Live on
“Bonjour~宗像邸吗?”
“早安,草薙君。好久不见了。”
“早安啊,尊呢?”
“在做家务。”
“………………Excuse me?”
“他在做家务,嗯。”
“……做家务?…………尊吗?”
“……是的。”
“那个,请问,你是在说…………我在说的那个尊吗?”
“我想是的。”
“你是在说——咱家那个打从生出来就连盘子都没端过一只、从来不知道洗衣剂和洗手液有何区别的尊吗?她、在、做—家—务?(吸气)请问这真的是咱姑爷宗像礼司府上吗?!”
“…………………………………好吧她在把我好不容易晾干的衣服揉成一团塞进衣柜里。什么事,说吧。”
//.end.
可是这会儿尊姐只穿着旦那的衬衫,你还有什么不满(住口。
“伏见君,说实话,我认为即使我们在工作时间争论这种问题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意义哦。”
“那室长早点承认自己是萝莉控不就好了。”
“这种评价真想原封不动地还给每天去中学校园门口等还穿着水手服的女友放学的部下呢。”
“可不想被年近四十却娶了16岁的老婆的上司这样说。”
“关于这件事,我想伏见君可能有所误会。”
“哈?”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之所以会和内人结婚,其实是有着深刻的渊源的。”
“……什么?”
“比如说——她前世其实是我深深爱过的对象,却因为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一直未能将心意好好传达,以至于直到死别都心怀遗憾,更不要说是我亲手将他的性命了结,也全是为了世上种种不得已的缘故?所以到了这辈子,就算早一秒也好,我都想要尽快地弥补这份心痛与缺憾,因此即使要承受世人的眼光,我也不惜代价要让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的她成为我的伴侣——”
“…………………………等一下,室长你……”
“又或者是——因为她实在如此美艳动人不可方物,以至于我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么漂亮的孩子以后每天早上给我做味增汤罢了(虽然事实上后来每天都是我自己在做)。”
“……………………………………”
“——我这样说的话,你比较愿意相信哪一个?伏见君。”
“哪个都不要好吗。我想辞职了真的。”
“那写完这份案情报告再辞吧。”
//.end.
多感人啊(棒读
-礼尊-
“周防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会不会其实是虚构的人物,在精心设计好的世界里按部就班地生活,消亡之后就会穿越到另一个故事里再度相遇,就这样无限轮回、永无休止地重续孽缘。”
“啊,是吗。”
“您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嗯。”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你闲得慌吧。”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搞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无论在哪个剧本里,你的设定无一例外都是条子。)
-猿美-
“美咲,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是机器人?!”
“对,对不起,猿比古,我怕你会用别样的眼光看我……”
“而且还是情趣伴侣型!”
“哇——!不要说出来啦!”
//.END.
虽然早前在某个记不清楚的日子里确实被没什么恶意地嘲笑过,但勉强他这样的办公桌文员和终日饮酒解渴的家伙比拼酒量,从道义上来讲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地方。仪表堂堂的成年男子,独个儿在酒吧里给自己灌酒,一副不打算理会任何搭讪的样子,究竟能不能写成一首上榜烂歌呢——他迷迷糊糊地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伸出手努力去够那个在视野里欢快地跳着盂兰盆舞的酒杯。
“咳,失恋这种事吧……”酒保的语气介于安慰和赶人之间。他把脑袋从幻想中老家的旧褥子里拔出来,费了会儿劲摸出打火机,才发现自己的烟不知何时已经全都潮了。
一个好的故事,不要磅礴大气的开端,也不要条理充分的展开,高潮和结尾一起跳线,然后黑屏,片尾曲,演职员表。自己为自己鼓掌。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关于未来。但是,在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味儿已经洗干净之前,他没法谋求太多细节。酒吧的打烊曲咚咚当当地响了起来。声音沙哑听不出性别的歌手用蹩脚的日式英文低吟着,你是那朵花,你是那条河,那道彩虹什么的。他趴在吧台上,觉得自己的意念像灰尘落进凉凉的晨光里。忽然有了重量。在正式睡昏过去之前,他依稀仿佛想起自己确实做过那么一两件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只不过,真正有资格写投诉信的当事人,大概在存在过的过去和未可知的未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都懒得和任何事情有所纠缠……
[队伍]【鸦】:喂,猴子你们头儿怎么了?这是要掉线?
[队伍]【猿】:不用管他,肯定又在挂机了。一会儿出去前把他扔洞里算了。
[队伍]【鸦】:那我们没治疗了啊!
[队伍]【猿】:有差吗,他不挂机也是划水……
[队伍]【鸦】: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进最后关见尊哥!你快点切天赋!
[队伍]【猿】: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系统提示] 请勿轻信游戏中的中奖信息,不要随意点击来路不明的链接,谨防盗号。祝您游戏愉快。
啦啦啦啦啦,在那远方夕阳下,有一只忧伤的怪兽,孤单地吼叫着。
(久等了,我马上就来接您了哦。)
//.END.
他没办法逃得太远,因为渴求和喧嚣总喜欢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奔跑起来的时候将他绊倒;但他也不会逗留得太近,因为这种名为牵绊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怪异和沉重:新的一天是这样美丽,但伏见仁希的幽魂会永远笼罩着他——无论他把自己锁进哪个密不透风的箱子、无论他最终获得了谁的耐心和温柔,唯独这件事不会改变。但是,没关系,不论如何,他都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比之痛苦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就在眼前。
白色的风,卷起数以千计的花瓣,飘飘摇摇飞到空中,遮蔽了蔚蓝的世界。
在被八田鸦飞驰的滑板碾碎之前,它们也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植物残渣而已。而它们终究会燃烧。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猿比古,你恨过什么人吗?
——没有。
从来没有。
在尽数化为灰烬之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He always knew that he could not run too far away. Every time he tried to escape, he stumbled over all those annoying desire and noises. While he would neither linger around as the so-called ‘relationship’ were far too weird and heavy for him. However beautiful a new day was, Fushimi Niki’s ghost would haunt his life, forever. No matter how hard he tried to lock himself in the windowless boxes, no matter whose patience and tenderness had he finally acquired, this was the only fact that would never change. However, it did not matter anymore. Never mind. He would not feel any pain anyway.
Ultimately, the only reason was that, what had hurt him so much more than anything else, maybe one thousand times than what he had seen before, was just in front of his eyes.
Thousands of petals taken up in the air by the wind covered the azure sky.
Before being crushed by Yata Karasu’s skateboard, they were nothing but the residue of some ordinary plants. But they were destined to be burnt. Just like he had wished for.
-- Saruhiko, have you hated anyone?
-- No.
Never.
Before being burnt down to dust, he had already lost everything he’d ever owned.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