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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快起来。”
用脚尖戳了戳半个身子伏在床边、显然已经睡昏了的后辈,赛罗觉得脑门一阵阵地发疼;原本应该代替他过来照看小陆的泽塔睡眼惺忪地望着他,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床铺,发出一声错愕的“咦?”
“糟、糟了!人呢?!”
“问你啊。”
“师父你怎么受伤了!”
“一点小事。”
他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其实,他已经听见浴室里的水声,知道小陆没事,但还是想给在护卫任务中如此缺乏警觉的傻弟子来上一脚。就在刚才,他把门口的包裹取进来打开,找不到寄件人的名字,只有一张写着小陆名字的纸条,下面则是一些不太常见的处方药,附带着仿佛电器说明书一般冗长的注意事项,从那一堆药物的服用方法到小陆那极度狭窄的饮食好球带,巨细无遗地描绘出那个孩子几近苦修般的日常生活。
之前他只是略微听重案组的同僚说过,贝利亚的儿子,因为出生时带着基因缺陷,不但没有能力继承那庞大家业,甚至连独立健康地生活也不曾拥有。现在看来,事实比传闻更加刺痛人心。
『我好久没有吃过有味道的东西了。』
难怪,第一天住过来的时候,在吃着泽塔准备的速食面时,小陆会露出那么新鲜的表情。
“赛罗哥哥…你回来啦。”
男孩的脚步轻轻的,没有穿鞋,湿漉漉的脚底在地板上留下足迹,就好像小猫踩着花瓣路过春日的水岸。
“你的手…!”
小陆扑上来看他从手腕缠到上臂的绷带,抬起来的脸上是混合了担忧和愧疚的神色;赛罗摸了摸他的额头:
“一个星期就会好了。是别的案子,不是你爸的人,放心吧。”
实际上,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贝利亚的听证会提前到了这周的事告诉小陆。对方的私人律师找到他们,提出了主动合作的意图——实际上,直到赛文把小陆幼年时的案件告诉他之前,赛罗都一直觉得这是贝利亚的另一个圈套。小陆的生父强大、果断、逻辑缜密,他们吃过太多亏,不得不防。
“很疼吧……”
即便踮起脚,他也只够得到赛罗的肩头。
“……啊,是啊。真的,很疼哦。”
他低下头,小男孩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湿漉漉的,伤心地看着他,让他不由得说了谎。
“………………老爹,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要在里面待几年……”
“好可怕啊喂你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种话!”
要不是我知道那孩子已经成年了你还真需要好好考虑后路了。这样想着的赛文侧过头听医生小声嘱咐了几句,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小陆,明明生病了却一脸歉意,小声说着诸如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一类的话。
花只要有水,即便离开了根也能暂时存活。伏井出K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不管怎么样,小陆没法在外面的世界走得太远。他要么回到父亲的手心里,要么就在养分耗尽之后枯萎在狂风暴雨之中。小陆从没和外人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不如说,是对来自他人的肢体接触有着本能般的排斥;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吻,也会让他紧张得发抖。
或许还是不要这么做了,赛罗想。或许会弄坏他的。
『对不起,赛罗哥哥,我没有经验,但是……』
少年洁白柔软的身躯遍布可怖的、陈旧的伤痕,像岩浆蔓延在雪地上,灼出永远的血肉淋漓。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起初以为小陆是遭受了家内虐待。那件事发生之后贝利亚用尽一切方法避免警方的介入,甚至在手术后就从医院把儿子直接带走,在自己的宅邸内架设了病房,配备了私人医护,以至于他们手里的案情资料上也只留下了语焉不详的“受害者曾遭受肢体暴力”;赛文显然知道内情,但他没有信心从父亲那里问出来。
『抱歉,很难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小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灵魂,正在他怀中因为未知的体验而颤抖。
——贝利亚既想干掉对手,也想儿子安全。
赛文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交易的代价和筹码,然后对外宣称把他调出了重案组。局里传言纷纷,有说他搞上了未成年的小男孩有碍警方名声被变相停职的,也有说他在调查中违规取证被抓住了把柄,赛文在帮他避风头的,云云,什么都有,赛罗并没有很在意。只要小陆看不见,风言风语对他而言,就等同于不存在。
是的,只要这样就好。
“……小陆?”
夜半时分,他被手臂上微凉的触感惊醒。一看,是眼泪浸透了绷带,抱着他受伤那侧手臂的少年睡不安稳,手指似乎是不敢用力却又忍不住微微握紧,整个人蜷成一小团依偎在他身旁,在睡梦里不安地呢喃。
“真是的,床还是太小了啊。”
虽然那时候夸口说自己会照顾好小陆,但长年出差的单身汉住的公寓基本上跟豪华一点的避难所没有区别,第一天的生活必需品,有些还是从地震应急包里翻出来的,简直上任就失职。
『没关系的,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
『只要和赛罗哥哥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明天还是去订一张双人床吧。
这样自言自语着,他把小陆揽进怀里,用温暖安抚他的梦境。
//.tbc.
空 想 都 市 童 话 (伪)
暗示流的托迦
暗示流的其他
“洗衣凝珠没有了。”
他对着空空如也的包装盒,自言自语道。
“得通知小陆前辈,回家的路上买一盒新的回来。”
但,明天就是周末特卖会了。他想起小陆在超市的传单上画的红圈,把衣服又全部拿出来泡在洗脸池里。用手来洗就好了——小陆是这样教他的。已经是初冬了,手指泡在冷水里,有种鲜活的刺痛。浴室已经清洗好了,但淋浴喷头怎么都拧不紧,是太旧了的关系吧。滴,答。滴答。滴,滴答。循环往复。水,那些水,每天每天,在小陆前辈洗澡的时候,纷纷扬扬地在地砖上奏出不均匀的韵律,他听着那些声响,就像是使用声波系统捕食的动物一般,脑海中自然而然映射出对方沐浴的动作。
小陆去年打过工的披萨店,把送不出去的月历都给了员工。明天被圈了出来:泰迦的学校参观日。噢,想起来了,还有这回事。他本来只是想翻看一下晚餐的选项,这一下倒有点为难了:那,便当要不要准备呢?
门锁响了。泰迦和他打了个招呼,但只是放下书包就说还要出门。泽塔想起小陆的嘱咐,语气不太强硬地说:“作业呢?”
这样说着,他用余光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他们住的旧公寓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果然,和小陆前辈预料的一样。
“托雷基亚会教我的。”
他听到泰迦熟练地把借口说出来。泰迦头脑出众,功课非常好,根本不需要课外辅导——小陆从家长会回来以后就告诉过他。但泽塔没有揭穿,只是点点头说了声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好的。晚上见。
我会乖乖的。我会给他帮忙。我不会坐在他的腿上。我不会让他碰不该碰的地方。我不会喜欢他。我也不会让他喜欢我。
早安。晚安。日安。明天见。
到了白天,他出去买东西,走在楼梯上就发现忘带购物单,折回来的时候路过泰迦的房间,里面传来说话声:
“父亲说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很快。”
“真的?”
“就算我骗你,你又能怎么样?”
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撞击到家具以后又落在地上的声音。托雷基亚的笑声隐隐约约从门缝里传出来,他没有继续听,拿了纸条就再度离开了。
“速食意面没有了。”
他对着空空如也的包装盒,自言自语道。
“得通知小陆前辈,回家的路上买一盒新的回来。”
但,明天就是周末特卖会了。他想起小陆在超市的传单上画的红圈,转身去找冰箱里的剩饭。很幸运,三个人的晚餐刚好足够。电动打蛋器故障了很久,试了雅虎知惠袋上说的所有方法也没修好;用筷子飞速搅动蛋液的时候,掉进去的碎蛋壳像狂风巨浪里漂浮的小船,颠颠簸簸。蔬菜就只剩下冰冻的豌豆、胡萝卜丁和玉米粒混装在一起的那种什锦料包,但,也不算太坏。泰迦偶尔会忘带准备好的便当盒,他们从来不晓得他是怎么解决的午餐;至于小陆——他究竟是如何用一种极度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维持着那个健康而有活力的身躯,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小陆去年打过工的披萨店,把送不出去的月历都给了员工。明天被圈了出来:泰迦的学校参观日。噢,想起来了,还有这回事。他本来只是想翻看一下晚餐的选项,这一下倒有点为难了:那,便当要不要准备呢?
门锁响了。泰迦和他打了个招呼,但只是放下书包就说还要出门。泽塔想起小陆的嘱咐,语气不太强硬地说:“不要玩得太晚。”
这样说着,他用余光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他们住的旧公寓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果然,和小陆前辈预料的一样。
“托雷基亚会送我回来的。”
他听到泰迦理所当然地把晚归的理由说出来。泰迦非常聪明可惜性格有些天真,防备心也非常弱——小陆前辈叹着气这样说过。但泽塔没有阻拦,只是点点头说了声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好的。晚上见。
我会乖乖的。我会一上车就牢牢系好安全带。我不会让他把我带到后座上去。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如果他说我可爱我会狠狠踹他。我会对他说爸爸是爸爸,我是我。
早安。晚安。日安。明天见。
小陆前辈的打工总是不能持久。他看起来几乎是纯善无害,却容易与别人产生纠葛。不是别人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就是被心怀叵测的年长者所引诱,衍生出无数的麻烦。尽管如此,他仍然乐观地对待生活,一次又一次,无私地把自己的心奉献出去。
“爱本来就不是交易啊。”
一起洗碗的时候,小陆这样说。拂晓时分,他们一起整理了狂欢的痕迹,收拾起餐碟和筷子,把一次性纸杯叠在一起放进垃圾袋里。这个时候,陈旧但清理得很干净的地毯正映出一种温柔的灰白色。
但你是值得被爱的啊。这不是泽塔自己说出来的话,而是在谁对小陆前辈这样说的时候,被他听见的。
——是谁呢?
“咖啡没有了。”
他对着空空如也的包装盒,自言自语道。
“得通知小陆前辈,回家的路上买一盒新的回来。”
但,他们三个谁都不喝咖啡。他们储备汽水、果汁和水,但不会去买咖啡,而且还是品质这么好的进口货。
(是谁的呢?)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披萨店的日历上,一个标记都没有。
预定计划为零。感觉很轻松但又空荡荡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说起来,晚餐要做什么好呢?
门锁响了。但门口空空的,谁也不在。
泰迦到底吃了午餐没有?便当盒,又放到哪里去了呢?
小陆前辈,真的在披萨店打过工吗?
那些因为他那毒药般的纯洁而坠入爱河的男男女女,又到哪里去了?
是谁说过工作再忙也要回来看泰迦,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托雷基亚又是谁?为什么泰迦允许他进自己的卧室?又为什么要关上门?
……到底,是谁?
忘川之水淹没了脑海。
“这么快就醒了啊,小朋友们还没尽兴吧?”
他看着泰迦坐在那里,仿佛还在寻找思路一般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像是终于找到了骂人用的话,全盘送给了站在对面的托雷基亚。虽然,泰迦所能学到的恶言恶语,基本上也只是小朋友吵架的水平,但很显然,这已经是他十足的努力了。
“不好吗?就那样活在可爱的梦里,什么都不用多想。”
“你这家伙……趣味太恶劣了!”
“你在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泰迦。”
“闭嘴啊!”
忽然明白了状况的泽塔挣扎着站了起来。在什么地方久远地生活过的错觉在他的意识里回荡,而捷德前辈……捷德并不在这里。他们在小陆的家里一起度过了地球人庆祝自转一周的日子,然后就告别了彼此;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不然赛罗那里总会泄露出点什么。
他想起那些遇到水就会开始溶解的洗衣凝珠,是舍弃了大部分生理需求的光之国早已不需要的科技,是那个星球的人们美丽的生活智慧。
小陆曾经演示给他看过一次。他透过洗衣机的舱门,好奇地盯着里面的东西。有序的韵律,翻滚着,纠缠着,生机勃勃,仿佛是活着的织物。
『有意思吧?』
那个时候,小陆微笑着问他。
『嗯。原来这就是人类的生活啊。』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end.
※原作时间线魔改:直到泰迦去地球之前一段时间,希卡利都尚未离开光之国。也因此,还没有黑化的托雷基亚成为了泰迦成长过程中很重要的存在。以此前提捏造的一段故事。
从科技局下班回家,他发现居所的出入记录上显示着熟悉的名字:泰迦。
但这还不是最值得他大叹一口气的。摇了摇窝在沙发上蜷成一团昏睡过去的小孩,托雷基亚尽量用一种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醒醒——不要每次一和泰罗吵架就跑到我这里来。”
泰迦迷迷糊糊的,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不像在装睡;托雷基亚看清滚落在脚边的小型管状容器之后,觉得更头疼了:那有着漂亮颜色的液体并不是什么饮料,而是实验室用剩下的样本,原料是能够瞬间杀死大部分碳基生物的外星植物。
但是,对于由光粒子构成的他们而言,最多也就是产生一点点嗜睡的副作用而已。
“我才没有…和父亲吵架……”
“好好好,你没有。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小少爷?*”
“不许、那么叫我——”
就在刚才,学校的通讯打到他这里来,说泰迦又逃课了。就好像是默认了那位总教官每天忙到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老师把他当联络站一样理所当然地发出“请务必好好管教”的讯息。但是,如果一定要他来说,既然是早就全都会了的功课,又有什么听讲的必要呢?
只是,这种话,当然不能和泰罗去说就是了。
他拿过来一支解毒剂,捞起泰迦灌下去,小朋友的双眼很快恢复了明晰,趴在他的腿上从下往上望着他,像一只求饶的幼崽:
“你回来啦?”
“你怎么有空来烦我,战力检定的日期不是明天吗?”
“…………我不想去。”
“为什么?这不是进警备队的好机会吗?”
“反正,又会被父亲找借口扣下来的。每次都说哪里还差个几分……都第几次了。”
“他只是不放心你太早离开家吧。”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那么,成熟的大人泰迦先生,说一下你私闯我的住宅还擅自喝掉不能确定其安全性的实验样本的原因?”
“唔……!对、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
“第三百七十次毫无悔意的道歉,我有理由接受吗?”
“总、总之!”
企图转移话题的泰迦一下直起身子:
“父亲他一点都不相信我!”
托雷基亚看着他满脸的不甘,思忖一下后,轻柔地开口道:
“既然如此,就拿出连你父亲也无可挑剔的实力来给大家看看如何?”
“啊?要怎么做?”
“你要试试吗?我最近在做的东西……不过,还没有上报给科技局,只是我个人的构想,你别到处说就行。”
“托雷基亚做的东西一定很厉害啊!我要用我要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尤其是泰罗。”
“你叫我保密的事我怎么会对他说,我像那种人吗!”
“翘课的坏孩子说的话我可不敢随便相信哦。”
“那、那是……!太无聊了嘛,还不如上实战课……”
泰迦被弹了一下额头。力道不重,但被当成小孩对待依然让泰迦撅起了嘴。
“要是老师再来找我抱怨你逃课,我就从门禁系统里把你的名字删了。”
“呜…!不要不要,求你了,我会听话的!”
“我真搞不懂,给你心理开导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你父亲来做吗?”
“这才不是心理开导呢!只是……“
不顾他故意摆出来的不耐烦的表情,泰迦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背,靠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说:
“父亲也好,其他大人也好,都觉得我是在耍小孩脾气……只有托雷基亚愿意听我说这些话。大家都只是把我当成‘泰罗的儿子’来看……”
“我也是这么看的啊?”
“喂!不要破坏气氛!”
“因为你和他太像了,别人才会这么觉得。”
“不公平!外表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他不经常做这种事,因为显得过于亲密,对方又是好友的孩子,要是不小心成为习惯、被别人看见难免产生误解,不如说是应该尽量避嫌才对;但,可能是今天的泰迦显得过于无助了,甚至到了醉倒在年长男性的家里、身处睡梦中还眼眶湿润的地步,就像是被抛弃的幼崽那样,让他比平时更加心软。
“你和他一样,就像是光之国的太阳……”
托雷基亚的手指温度不高,可能因为是蓝族的关系,体温向来不是他的优势,但长期从事精密研究工作的指尖细腻柔软,抚过脸颊时,就像羽毛那样温暖轻柔,令泰迦感到莫大的舒适和宽慰。
在能够认识托雷基亚这件事上,泰迦既感谢父亲,又有一些奇妙的嫉妒。
『泰罗是我的太阳。』
托雷基亚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他从书架的隔层里偷看到过托雷基亚从前写的情诗。很显然,那是写给某个他们都非常、非常熟悉的人。
——而太阳只能有一个,不是吗?
“那托雷基亚在我眼里就是月亮。”
“月亮?”
“嗯,因为月亮永远都愿意听我说话。”
“……这样啊。”
第二天,有两个消息小范围地传开,但似乎因为某些缘故,传播的速度很快就得到了遏制。传到托雷基亚耳中的部分,就仅限于泰迦在定期的战力检定中以令人惊艳的实力突破了考验,以及——因为“非常规战力提升策略”的泰迦,被取消了成绩并接受禁闭思过的惩罚。
他向长官请了假,没有先去看望泰迦,而是直奔警备队的办公厅;泰罗似乎料到了他会来,有意支开了其他人。在托雷基亚开口之前,泰罗把一枚闪烁着有些许诡魅光泽的指环扔给他,语气严肃地问道:
“这是你给泰迦的?”
托雷基亚把那枚散发着余温的指环握紧在手心里,没有否认。他看着友人那混杂了愠怒和痛惜的神情,忽然发现,这样的泰罗,竟比平时那正义使者的凛然模样更为生动。
这实在是比上班有趣多了。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你不知道这是违规的吗?泰迦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帮着他胡闹?”
“他表现得怎么样?”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你的孩子本来就已经很强了,泰罗。这只是一点点引导他发挥出实力的辅助手段,为什么大惊小怪?科技局不也出产过很多战力提升道具吗?”
“这里面蕴含的不是光之战士的力量,而是怪兽的力量!”
泰罗似乎是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给弄得很无奈,声音都没了些底气:
“我……帮你暂时隐瞒了下来。科技局是不会批准这种东西的研制的,你在想什么,托雷基亚?”
“光的力量,怪兽的力量,有什么区别呢,泰罗?比起光,怪兽指环帮助泰迦展现出他真正的力量,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他呢?”
“使用那种力量……一定会带来恶果的,也不符合我们的原则。”
“你的原则是什么?一味地掐灭自己的孩子想要成为光之战士的决心算吗?”
“托雷基亚……你如果真的关心泰迦,就不要再误导他了,好吗?你明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出现在光之国的。”
“……啊啊,你说得对。”
话音一落,怪兽指环在托雷基亚的手中化作了暗沉的碎屑。
“确实,这不符合正义使者的形象。”
而那力量似乎过于锐利,把托雷基亚的手心划出一滩金色的血迹,甚至飞溅到了地上。泰罗看着好友那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等一下,我送你去医护……”
“比起我,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泰迦。”
“泰迦没事的,我会让他好好反省。”
“那孩子在你面前哭过吗?”
“什么?”
“多关心一下儿子吧,伟大的No.6。”
只有在不想与他再继续话题的时候,托雷基亚才会这样称呼他。泰罗很明白这一点,但仍想说些什么来挽回:
“……托雷基亚,我…”
“再会了,总教官先生。”
托雷基亚转过身,向他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等到泰迦终于结束了禁闭期,能够自由外出的时候,他才得知托雷基亚已经从科技局离开了不少时日。更让他沮丧的是,托雷基亚虽然并没有真的把他的名字从AI管家的资料库里删掉,但当他赶去那个自己在往日里出入自由的居所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据说,泰罗试图带回昔日旧友却受了不轻的伤回来;自此警备队和科技局都对托雷基亚的名字讳莫如深。尤其是科技局,短短一段时间内,先是长官希卡利失踪,接着原本是副局长人选的托雷基亚也出走甚至出现叛变嫌疑,导致整个机构上上下下几乎陷入运作停滞的状况。
原以为托雷基亚只是受到给自己违规提供战力提升装备那件事的影响,或是因为擅自开发批文以外的道具而被处罚,没想到事情失控到了如此地步的泰迦,看着在银十字病房里休养的父亲,陷入了比被关禁闭时更加巨大的迷茫之中。
“父亲,托雷基亚为什么要离开光之国?”
“可能…是受到希卡利长官出走的一些影响,但应该不是全部的原因。他的想法与我们不同,泰迦,你现在还不……”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去把他找回来!”
“泰迦!等一下!……”
“我就知道,那时候不该心软,带着你这样的小孩子到这种地方来探险。”
泰迦知道他就在那里。但是前方那一片阴影散发出来的不详气息,令他有些警惕。当他终于听到自己最熟悉也最喜爱的那个声音,才胆大起来:
“托雷基亚!你果然在这里,跟我回去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想回家吗?”
“是你父亲叫你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带你回去的!”
“呵……他应该多带你出来玩玩,宇宙里有趣的地方比光之国多得多。他并不是不知道,这里还是我和他一起发现的。”
“那,那回去以后,我们再一起……”
“泰迦,为什么总是来找我?就因为我没有你父亲那样对你那么严厉?如果只是因为这样,泰迦,你完全可以找到几千几万个代替品。这个宇宙里愿意疼爱你的人比你能看见的星星还要多。”
“不是的!不是因为那样!对我来说只有托雷基亚是不一样的!”
“泰迦,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
“就这样吧,泰迦,不要再靠近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想把你带进我的黑暗里,然后看着No.6那失去一切的痛苦表情,愉快到无法自拔的。”
“托雷基亚,你在说些什么啊!你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泰迦,你说过我就像你的月亮一样,你知道月球的背面是什么吗?”
“月球的背面?”
“那可是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的、一片混沌的深渊,是像你这样光明纯洁的孩子永远无法看透的东西哦。”
“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我,我听不懂,托雷基亚,跟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我不会逃课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真的!”
“你还是这么天真啊。泰迦,这个宇宙里不会有比你更可爱的孩子了。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但也喜欢你这一点。”
在泰迦惊诧的目光中,自阴影中从容步出的托雷基亚,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温和的长辈,而是全身覆盖着黑暗气息的陌生人;胸口原本那枚计时器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缚的束带下隐约显露出些许鬼魅光芒的巨大晶体。
“魔兽格里姆德——在你、我和泰罗出生之前很久很久,就存在于宇宙中的混沌邪神,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封印到这里面的,很棒吧?”
“托雷…基亚……”
因为,你就和他一样耀眼、一样温暖,甚至比他还要炽热,一定会把我灼伤的。
所以,就这样吧。
“怎么样,泰迦——这样的我,还能成为你的月亮吗?”
有的时候,泰罗也会想起那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托雷基亚。那是最后一次,对方抱持着没有丝毫攻击性的态度,看向他的眼睛。
就像是过去那千千万万次,那些无言的凝视。但他始终无法读懂那眼中流淌的深意。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能挽回自己的挚友。
但是,泰罗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是怎么样回到了光之国。那天仅有的几个见证者,也都是守口如瓶的长辈,依照约定,他们会把这个秘密保守至死。为了泰迦,为了泰罗,或许也为了光之国。
也可能不是为了任何人。
『我把他送回来给你,泰罗。』
『我本可以把他带走,但是他一定会很伤心,然后就会哭闹个不停,那我可受不了。』
『你也知道我一向受不了他哭,因为我一定会心软的。』
『我的旅途还很长,没办法带着这颗软弱的心上路。』
『所以,我把他还给你。』
『我把我的心还给你,泰罗。』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去地球——可能你还不知道,但他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战士了。就像是你期盼的那样,但是……这与我都无关。你自己决定吧。』
『你可以放心,等到他醒过来,他不会再记得我。从此,对他而言,托雷基亚只会是被记载在光之国的背叛者历史上的一个名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他会忘掉他的月亮,永远。』
『就这样吧,泰罗。』
『就这样吧。』
『再会了。』
//.end.
*取自泰迦广播剧里的【息子君】
天雷晨间剧又来咧♪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在几天之内传了多远,那天他在自己基地露面的时候,友人用手肘捅了捅他,语气大有调侃和看戏的味道:
“恭喜啊,赛罗ちゃん。”
——恭喜你个头啊。但他忍着,只是尽可能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是老爹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卖了。”
“和我说说嘛,那可是贝利亚的儿子诶——他长什么样子?”
“当然是贝利亚那样子。”
“哇噻,那你晚上睡得着吗。”
“我没有和他一起睡!”
他说的是真话。当赛文勒令他和那孩子“一起生活”,自然也就包括了这层意思。彼时他大概是说了些什么气话来反抗,就看到半躲藏在银河帝国的使者身后的那个少年。
显然,是奥特一族的孩子,但是到底也过于年幼;身体上覆盖着大片黑色的花纹,是光之国并不会养育出来的外貌。
“他多大了?”
看起来有没有2000岁……最多1500岁,都是个问题,结婚?开什么玩笑。
“这要看怎么计算了。”
“什么意思?”
“我们的小殿下从小是在地球上被养育长大的,如果按照地球的计算方式,小殿下和您在年龄上也相差无几,所以在这方面您不必有所顾虑。”
“什么鬼话……他到底几岁了?”
“地球的16岁。”
“你们——!!疯了吗……他在光之国根本连婴儿都不能算!!”
“年龄并不是问题,赛罗奥特曼。”
那使者讲话毕恭毕敬的,一边将那孩子从身后拉出来,一直推到他面前,好让他看清楚:
“重要的是,这是我们伟大皇帝贝利亚陛下唯一的孩子,是银河帝国宝贵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用来做人质想必绰绰有余,绝没有敷衍你们光之国的意思。赛罗听出这弦外之音,又看向那满脸胆怯茫然的孩子,更加不满了;但双方众多代表皆在现场,他只好遵循礼节,自我介绍道:
“我是赛罗。”
他说得不情不愿,对方见他排斥,神色更加慌张,怯生生地开口:
“……我,我的名字是捷德……你好……”
“捷德是吗?听好了,捷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回去也没关系,你可以拒绝的。”
“赛罗!”
“老爹,你也傻了吗!什么狗屁和平协定,贝利亚会想要和平?你信吗?只不过是找个我们不好在明面上拒绝的幌子来拖延时间!”
做出把珍贵的爱子作为诚意的证明送到光之国来的架势,惺惺作态不过是在——
“我、我是自己要来的……父亲说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我想帮父亲的忙……”
叫做捷德的年幼奥特曼,好像鼓起勇气一般抬起头来,他这才注意带那双眼睛非常大,而且,完全不似贝利亚的双眼那样可怖,而是从宇宙里看到的地球的颜色。
像天空一样清澈,像海一样蔚蓝。
看来,至少在某些事情上,那个使者没有说谎。捷德的确与地球有渊源。
“就是这样,那么,还请各位好好照顾我们的小殿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不但有损光之国正人君子的声誉,也会对我们之间的和平协定产生不可预期的影响——毕竟,他现在可是您的‘妻子’,尊敬的赛罗奥特曼。”
※天雷三俗文学×地雷老套AU
※要素包括但不限于:狠毒后妈(众所周知K老师的后妈役是种职业,跟爹没有那层关系),暗示流贝捷,最后一丢丢暗示赛捷
『K老师应该非常讨厌我吧。』
自从被带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这样觉得。他想父亲应该是知道的,只是选择了无视和纵容——毕竟自己只是个没用的孩子,没有费心爱护的必要。K绝不会做出对陆的父亲不利的事,但折磨陆好像并不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父亲在行事和教育上并没有很多顾忌,他在院子里看那些金色和红色的巨大鲤鱼,大人们在走廊上说一些话,父亲在陆面前摆了摆手,犯了错的组员就被切掉了一边的臂膀。血溅到陆小小的脸上,他想后退,想逃走,但他背后站着的K将他牢牢摁住。
“好好看着,少爷。”
K那语气轻柔的、却没有温度的话语,响彻在陆的耳边。
比起自己的生父,似乎更多地是K在负责他的成长。等到陆再长大一点的时候,K就把他带去父亲那些地下产业里头去露面。他拘谨地走在K的前面,底下的人在刀口上摸爬滚打多年敏锐得很,看到他不干不脆的怯懦样子,就知道可以用什么样的眼光刺痛他的背脊。然而K乐此不疲地将他一次次拖到那些目光里站着,他脆弱的尊严就像是K用来平衡嫉妒心的战利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K执意于告诉所有人,贝利亚的独子只是一件装饰品,没有力量去继承那辉煌的成就。
“差不多该给少爷请刺青师了。”
K在晚餐桌上这样讲,好像在说明天要出去踏青一样随意。陆想起组里的人身上那些浮夸艳丽的图案,炫耀着等级和身份,不禁打了个冷战。父亲不置可否,仿佛在说,你看着办。就像是处理其他几乎所有关于陆的那些事一样。
有时候陆会怀疑,K在家里最得意的权力,大概不是处理那些杀人放火的指令,而是如此这般将自己任意地、尽可能恶毒地把玩。
然而,他没有等来那些夸张的浮世绘。K所指定的只是一样很小的东西,小到就像陆在家中的存在一样微不足道,也绝对不可能炫耀给外人看。
那天晚上贝利亚心血来潮地把他叫过去,说是要看看已经完成的刺青。向来温顺的陆犹豫了,他抓紧睡觉穿的浴衣前襟,带着恳求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
“脱掉,转过身去。”
陆听到父亲这样说。
他的耳边又响起K那冰冷、得意的语调:只有这种没用的东西才适合你,毕竟只是个玩物。
陆事后回忆起来,自己大概是昏了过去。但他知道K说的是对的,自从那天起,每个晚上,他都只能睡在父亲的房间里。
他明白自己就像是K下令纹在他尾椎骨上的那个图案一样,是父亲的一件小玩具。
“拜托了,求你……”
一直到很久以后,陆也从来不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背脊。如果被要求使用背后之类的姿势,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哀求拒绝,直到对方心软为止。如果这也不凑效,那么他会试图至少不要脱去全部的衣服——他努力地把那个烙印藏起来,希冀着,等待着,期盼着自己能够忘记这一切。尽管他从来没有机会看清楚那个刺青是什么样子,他只能从镜中倒影隐约得知,那是一只蓝色的燕尾蝶。
//.end.
在成为流亡者之后,他被一个奇怪的孩子救了。
他在不知名的星球上醒过来,星光宇宙之中的荒凉旷野,似乎只有他和眼前的小家伙是活物。
全身都在疼痛,但已经没有刚离开光之国时那么致命了。他发现自己因为触碰了火花塔而被灼伤的手,甚至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治疗,原本丑陋可怖的伤口也被修复了不少,虽然尚未完全复原,但是修复速度令他惊讶——简直像是直接取用他自身的细胞填补上去进行治愈一般,就算是银十字部队,也无法在不提取他的体细胞的前提下做到这种程度。他的手并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而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机能。
他望着眼前的陌生人。显然,是他的同族,但却长着整个光之国都不曾出现过的面容。一定要说的话,像是个莫名熟悉的异乡人。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他试了试,还没有到走不了的地步,这倒挺好;对方虽然是个天外来客,看起来却没什么恶意。
“是你救了我?小子,你是谁?”
“只是一个路过的奥特战士而已。”
闻言,他一下有些警惕:
“是他们叫你来追踪我的?”
见他防备,那孩子善意地摆摆手:
“我不是宇宙警备队的,请别担心——我不是来追捕你的。”
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艘飞船,少年说道:
“在这里只能给你做简单的治疗,不介意的话,请来我的基地进行后续处理吧?虽然尺寸有点小,但化身地球人类的大小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吧?——贝利亚奥特曼?”
一个小孩子,竟然拥有这样一艘设施齐全、武装完备的飞船,孤身穿梭于茫茫宇宙之中,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简单地从外面和内部扫了几眼,他就惊讶地意识到这个基地完全是自己最看好的那种品味风格。要知道这样的规格,即便是在警备队内部也是非常高的配置了,往往是一个队伍被委派任务时的配备,绝不可能分配给一个这么年轻的战士独享。
原本还对对方救助自己的目的感到怀疑的贝利亚,逐渐对这个孩子的身份更为好奇。
“我的名字是捷德。”
帮助他躺进医疗舱里,少年一边设置着光子愈疗的参数,一边简单地自我介绍道。
“你不是光之国的吧。”
“嗯,我是个浪客哦,在宇宙里到处旅行。”
有些不满对方的含糊其辞,他追问道: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没有再多解释,捷德留下一句“设置好了,请在这里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医疗舱所在的房间。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捷德是个奇怪的孩子。
他似乎早就认识贝利亚,却不像竞技场里那些孩子那样对他既敬畏又疏离。他对贝利亚既不好奇也不畏惧,仿佛早就知晓了这个骄傲流亡者的一切;这种感觉照理来说是令人不适的,但他并没有很反感,不如说,捷德那种既从容又耐心的态度,给他一种旧日相识的安心感。更夸张的是,捷德对他信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会留他独个在飞船上好几天、自己离开基地去做什么事情,完全不担心这个危险人物会把飞船劫走。
——真的很奇怪,明明才刚认识而已。
另一件怪事则是,捷德的人类形态,竟然不是幻化出来拟态。据他本人所说,这是他“原本的样子”。
“那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奥特曼?”
“都是哦。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小陆。”
对方似乎对回答这个问题已经熟门熟路。他百无聊赖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刚洗完澡的人类男孩坐在桌边开心地吸食地球食物的画面,仿佛在观看那些去地球驻守之前要出考点的文化指导资料片。捷德这样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根本不需要什么伪装,就像那堆他看也看不出有什么趣味可言的地球文艺产品一样,捷德似乎不过是在单纯地享受着人类的生活方式——就像是一种游戏,是长途旅行和战斗间隙中小小的消遣。
“我在光之国从没听说过有‘捷德奥特曼’这么个人物。”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无名小卒可不会开着这么一艘飞船到处晃。”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礼物。”
“你父亲是谁?”
少年低下头,呼哧呼哧地吃面,好像这才是比宇宙里一切的潮起潮落更为重要的大事。就在贝利亚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时候,捷德轻轻说了一句:
“他和你很像。”
大概是因为基地里装备有光能吸收和转化装置的关系,再加上医疗舱的良好运作,他恢复得非常快。仅仅是这样无所事事地跟着捷德一起旅行了一阵子,就轻松回到了受伤之前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走运了。他一直等待着捷德说出搭救自己的目的,不管是想要利用自己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也好,他都做好了接受的打算,但那孩子迟迟不开口、也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有所企图的样子,令让他很是别扭。无缘无故地被给予可不是他的风格。
“小子,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们路过不少星系,有时也会停下来解决一些进行侵略毁坏行径的恶棍。捷德没有拒绝他的帮忙,尽管在贝利亚看来,捷德自身已经足够强大了——这也是怪事一桩,如此丰厚的战斗经验几乎可以说是与他比肩,但捷德看起来绝对没有十几万岁。陌生人,飞船,战斗技巧,人类形态,围绕着捷德的一切,全都是谜,很久没有让他这么感到兴奋有趣的存在出现了。
“你说什么?”
“别让老子说第二遍……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闪光侠的200周年限定……”
“说点我听得懂的。”
“嗯……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面对他过于露骨的『你小子在逗我吗』的表情,捷德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啦,别当真。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已经什么都有了。”
这话听着真欠揍——但是又莫名合理。贝利亚甚至有点想象不出捷德还会缺什么东西。捷德仿佛是个活在自己小小世界里的神,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与世无争也无欲无求。至少,在偶然撞见捷德躲在飞船深处一个隐秘的指挥室里与“那家伙”的对话前,贝利亚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一个坐标是什么?”
「…………你……不是—— ,大人……」
“我是,你认不出来了吗?把最后一个坐标告诉我,别让我再问一万次。”
「………………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你本该成为那位大人的力量,但你背叛了他……」
“快告诉我,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你是一个……没有用的叛徒」
贝利亚认得出这搜飞船的AI管家。回荡在昏暗空间里的,虽然也是电子合成的声音,但并不是那个偶尔有些太像活人的机器。
“你在和谁说话?”
被他吓了一跳的捷德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挡住了后面的光屏。他上前一把推开,眼前是一大串混乱的代码在缓慢滑动,在他走近的一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字符飞闪的速度瞬时飙升。
「——是您」
捷德显然也对那个声音的转变很是惊讶,但随即想通了什么似的,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迅速地说道:
“能不能帮我问他一个问题?”
说实话这感觉很怪异。
那【声音】显然也认识他。但是,与发现捷德认识自己时的小小得意不同,被那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认出来的时候,他感到的多数是不快。而捷德的解释简直是在含糊其辞:『把某个人残存的意识收集起来装进固态存储介质里进行对话,获得情报』这种做法,多少有些邪门歪道的意思:这不就是在利用死人吗?
但是,可能因为捷德一向是如此地善良无害、正直又腼腆的关系,他不认为捷德是在做什么坏事。尽管捷德不愿意向他透露更多,贝利亚也没有追问。
捷德在做噩梦。
包括无法直接转换光能在内,捷德向他提及的一切与奥特一族不同的生活方式,都属于一种『缺陷』。比如说,捷德是需要睡觉的,这种古老并且效率低下的体能恢复方式早已离开贝利亚的认知很久。然而,观察睡梦中的捷德确实挺有趣的。有时候他会说一些可爱的梦话,有时候会拳打脚踢咋咋呼呼,有时候会翻来覆去地傻笑,有的时候,他会哭。
哭泣的捷德,完完全全就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孩子的模样。
——人类安抚幼崽的方式是什么来着?
沾染在手心里的,是温热、无色的液体,是被称之为眼泪的东西。许多种族都有,多数是出于情绪的激荡,是生物拥有感情的表现。
『父亲』
这样的字眼从捷德口中流洩出来。或许是在思念自己的眷属吧。怀念的、哀怜的、甚至是悲悯的,一次又一次,多少个独自入眠的日子,呼唤给了这空荡荡的宇宙。
捷德所思念的那个人,会听到吗?
把哭泣的孩子拥在怀中,他这样想着。
“有了完整的坐标,我们的目的地是去这个次元的地球。”
把一串字符组合在半空中划开,捷德熟练地操作着驾驶室的面板,飞船的动力开到了最大,做着穿梭时空的准备。
“去那里干什么?”
“去完成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别告诉我是维护宇宙的和平什么的。”
“抱歉,太老套了?但事实就是这样……”
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晚点见”就把把飞船托付给他照看之后,捷德独自前往地球;捷德不太擅长说谎,贝利亚没有戳穿他的借口,但飞船搭载的AI口风非常紧,几乎没有突破的可能。当他循着能量残留的痕迹尾随而至的时候,他一下明白了捷德有意支开他的原因。
“这就是你说的——不得不做的事?”
捷德显然被他吓了一跳,以至于在转身过来的时候,手腕一歪就不小心把怀中那人的面目给露了出来;看清的一瞬间,就连历练丰富的贝利亚也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具显然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尸身,长着和捷德——的人类形态,那个自称为“小陆”的男孩,一模一样的脸。
“你穿梭在各个次元的目的,就是为了抹消掉不同宇宙的自己的存在?”
短暂的迟疑之后,捷德马上恢复了冷静:
“…………正如你所见。”
“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宇宙的未来。”
“这种大话你可真敢说……”
“是真的。被伏井出K分散到这些次元的克隆体,是无法遇到同伴、无法拥有羁绊、最终只能堕入黑暗的存在,他们会在未来建立起第二个银河帝国。所以,在来不及之前消除隐患才是最有效的做法。为了……地球,为了宇宙,这是必须的。”
贝利亚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捷德在噩梦中落泪的样子。他知道这孩子没有说真话——不是说动机有假,而是那故意表现出来的冷淡态度。
他想自己不应该有所评论。一来这似乎不关他的事,二来,就目的而言,捷德的做法确实无可诟病——除了过程。
这显然是奥特一族的道德准则里,绝对无法容忍的残忍行径。
一阵光芒中,那具躯壳变成了一个掌心大小的光球。
贝利亚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惊讶了。他问道:
“你把他变成了什么?能量胶囊吗?你可以拿来补充自己的力量?”
捷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坦然地把那个小小的物体举到他眼前,好让他看清楚:
“并不能。一定要说的话,这最多算是碳基生物体的浓缩残骸。”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捷德轻轻地一用力,那个光体就被捏成了碎片——诡异的是,它并没有化作粒子消散,而是竟然变为红色的液体,从捷德紧握的手心里满溢出来。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被消亡的是一具脆弱的、属于人类的肉体,而不是奥特一族那近乎永恒的生命。
他心里激荡起了奇怪的感受,前所未有地令他感到不适。
难道只是因为,“死去”的那个孩子,长着和捷德一样的脸?
“看,这样比较容易销毁,也不会在地球上留下太多痕迹——省去了很多麻烦。”
捷德把自己的作为和盘托出,是如此地冷静淡然,仿佛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残酷恶行,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清扫罢了。
“你做这种事多久了?…我是说,你这样做过多少次了?”
“不知道,没数过。不过,大概很久了吧。毕竟,在我出生的那个地球上,人类都已经消亡了很长时间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能面不改色地杀死『自己』的你,娴熟到了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地步。
贝利亚没有说出口,但是捷德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轻松地笑了笑: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哦,会让人麻木。”
一边收拾现场、仔细地把属于这个地球的朝仓陆的遗物给摆放好,然后留下书信说明自己只是去远方旅行、有缘会再见,好让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不用因为『他』的消失而太伤心,一边仿佛闲聊家常一样,说起自己一开始几次也哭泣过、犹豫过、做过噩梦,甚至也想过放弃,但是比起自己的感受,那些因为无法回归光明世界的『捷德』的存在而备受苦难的世界更为重要——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况且,等到双手都沾满鲜血、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颜色了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能够带着笑容把这种话说出来的捷德,眼睛的形状就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流泪。
其实贝利亚也不是没想过,如此神秘强悍的捷德,说不定暗地里是个四处树敌的混小子,果不其然,他们的飞船遭到了拦截。但是在看见来者之后,贝利亚本能地觉得,比起只是有“一点点”不老实的捷德,这个不速之客才是更会惹事的那个。
“捷德!够了,别再继续了!马上跟我回——你是?!”
又来了。又是这种莫名其妙叫人不爽的『啊,他也认识我吗』的感觉。眼前看起来比捷德年长没多少的奥特战士那惊讶的样子,似乎又在诉说一段他并不在场的历史。懒得对“你小子生活过的宇宙里到底有多少人认识老子”这个问题向捷德刨根问底,贝利亚直接摆出了战斗的态势,仿佛把挡在捷德面前的人全都打发走乃至直接消灭根本不需要一个理由:
“小子,我看你就不爽啊。”
“捷德……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想想……因为,他是我爸爸?”
“别开玩笑了!你老爹他——”
“赛罗哥哥好过分,小陆就不可以有爸爸吗?”
被捷德的浮夸演技给稍微恶心到了一点点的贝利亚刚想说句不好听的,就看到被捷德称呼为「赛罗」的奥特战士,竟然被捷德那副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可怜表情给——骗到了?不是吧?
那竟然是真的在心疼着的表情。好像捷德说的那句话,直直地刺到了他的心底一样。
而捷德就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破绽,召唤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战斗仪——那东西贝利亚认识,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这个危险至极的武器,不但早已被封印在了某个遥远的星球上,而且,实际上很少有人能够自由操控——
“抱歉了,赛罗。但是我有我必须做的事。”
百万战斗仪,竟然就这样听从捷德的命令,凭空召唤出了潮水一般的怪兽触肢,牢牢地缠住了赛罗。
“你……!捷德!快放开我!你以为这样你就能逃掉吗!”
“确实不能,所以我现在要赶紧溜了哦。”
“站住!你……我不允许,谁都不能伤害小陆!”
那个叫做赛罗的奥特战士似乎太过激动了,声音都几乎变了调:
“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可以!”
“但是,为了地球…宇宙的未来,‘朝仓陆’的牺牲也是必要的……”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想不想被牺牲?!”
“可是,”捷德的语气有点委屈,但仍然鼓起勇气;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捷德那柔软的声音、善良的语调、反问出来的问题却冷酷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想不想被带到世上来呀。”
眼看着对方从震惊到急怒,捷德一把拽住贝利亚,小声说了句:
“快走吧,那种小把戏最多只能拖住他一小会儿。”
“那小子是谁?看着不像你哥哥啊。”
“嗯?啊……他算是…我半个师父吧,毕竟,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反正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那就算是吧。”
“他在追捕你?”
“我没有被通缉啦,他只是不同意我的做法而已,所以我们就不欢而散了。不过,我原以为所谓的‘不干涉人类选择’这条铁则里,也包含着能够让人类选择自己付出哪一种代价这一项……看来在这件事上,可能是我自己理解有误吧……总之,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为了阻止我,一直在追踪我的飞船……所以我们还得低调行事,毕竟,我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
“听起来就像小鬼吵架一样。”
“也许吧。他始终不能认同我的做法,我也没办法,只好跑快点了。”
“不过,从光之国的道德准则来看,你确实是罪大恶极。”
“是吗?这么说,你要站在他那一边?”
“很可惜,奥特精神我也打算丢掉了,所以你安全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贝利亚先生啊。”
“别用那种好像你很了解我的说法,怪叫人不爽的。”
并不想去判断谁对谁错的贝利亚想起刚才仅仅在赛罗和捷德对话中一闪而过的细节,忽然涌起了求知欲:
“你父亲,和你关系好吗?”
捷德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百万战斗仪,露出一个微笑:
“…………那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个?”
——是吗。那就好。不明来由地,他感到一阵安心。
“我很感谢父亲让我来到世上,这样我才能帮助其他人——哪怕是像我这样不被祝福的生命,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那,等到你把所有不能成为光之战士的『捷德』都抹杀了,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捷德好像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但显然也早有答案:
“贝利亚先生,你知道星星墓场吗?”
贝利亚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捷德握紧手中那支现如今已经只听令于他的可怕武器,说道:
“不仅仅是封印,而是想要彻底毁灭百万战斗仪这样强大的东西,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不禁感慨。
(——有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却还是要受到命运的摆布……)
到底是思考过了这个问题多少次,才能露出那么平静安然的表情。
“你不是偶然捡到我的,对吧。”
“为什么这么想?”
“这种事情发生过多少次了?”
“哈哈,这我可不记得。”
“那在其他宇宙里,你的命运改变了吗?”
“大多数时候,改变不了。但是,一般而言,第二个银河帝国不会出现了。”
“这值得吗?”
“你指什么?”
“你付出了这么多,谁也不会知道你的牺牲,没有人会把你看作英雄,你能得到什么?”
好像对贝利亚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捷德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英雄’吗……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想成为闪光侠那样的英雄。但是……力量,荣耀,家人,朋友,别人的看法……好像早就已经离我很遥远了。毕竟我所拥有的东西,就只剩下使命了。”
有一瞬间,贝利亚几乎要脱口而出:停止吧,住手吧,不要再去直面那么蛮横无理的命运了,就这样跟我一起去游荡宇宙吧,你不该承受这些。
但是,这也太不像自己了。他想。
而且,捷德显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劝告而放弃。
力量是什么。
生命是什么。
爱又是什么?
“你就这样改变了那些宇宙的命运,你父亲——肯定也是奥特战士,对吧?他应该为你感到骄傲才对。”
“那,”捷德露出了纯真善意的微笑,声音里有一点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仍然是可爱、真挚、沁人心脾的:“我能改变你吗,贝利亚先生?你会回到这个宇宙的光之国的,对吧?”
“你已经改变我了啊,小子。”
他抬起手摸了摸捷德的脸颊,金色的泪液顺着他的手指飘散在无重力的宇宙之中。
那些数之不尽的、飘荡在宇宙里的灵魂,美丽的,丑陋的,善良的,邪恶的,勇敢的和茫然的,最后全都散落在星星墓场;与这个悲伤的名字不同,它一点也不荒凉,每一颗星星死去时,都会燃烧出美丽、耀眼的光芒,就像它们出生时一样。
——谁都不是因为被毁灭的命运而出生的,你也一样。
“我会回去的,如果你也答应我一件事的话。”
“是什么?”
“在你下定决心要结束一切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你要来阻止我吗?”
“不。”
再见吧,我的孩子。
“我去接你。”
——然后,再初次见面……
宇宙警备队最近出了个巨大的八卦。大概是近几万年的生活全都太过平静,屁大一点事都能激起千层波澜,更不要说是“贝利亚奥特曼不知从哪里捡回来一个儿子,活的”这种旷世奇闻。
竞技场里的小年轻们简直就是无心训练了,连教官都凑上去听上一句半句。毕竟,实在是太神奇了。
“我还以为你是独身主义者。”
“老子就是。”
面对多年老友的调侃,他不置可否,似乎心情还不错。但是,可能是乖乖坐在他的怀里好奇张望着四周的孩子实在是过于显眼了,导致周围的老熟人们全都没法专心和他对话,甚至有伸出手想摸一下看看的,都被他拍掉了手。
“那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从星星墓场——你信吗?”
对呀,怎么会有人相信呢?从那种地方——但是,他没有多解释,甩开众人的围观,带着因为突然的起飞带来的疾驰感而开心地咯咯笑起来的幼年奥特曼,一直冲进天空,突破防护罩,直至能够从上而下俯视他们所在的国度。
美丽的星球就在他们脚下闪耀。恒久的星光,爱和希望,什么都没有消逝。
“看清楚了,我可没有食言。”
孩子露出懵懂的表情,本能地伸出小小的双手,要求一个拥抱;贝利亚笑了笑,拎起披风裹住了他。
“说了我会去接你的吧。”
//.end.
说来奇怪,陛下的孩子们当中,竟有一个真正的人类。
也就是说,他既不是幻化拟态,也不是机械人偶,而是完完全全由蛋白质外壳构成的生命。据说是由陛下的一个部下从培养皿里制造出来、又在地球上被人类种群抚养过,才带回帝国来的。虽然,关于他是不是真的拥有皇帝的血脉,我们暗地里都抱持一点怀疑的态度——他一点都不像帝国实验室里其他那些个体一般骁勇善战,不要说是战斗了,就连他能不能变身,都没有人亲眼确认过。更夸张的是,他脆弱到了在帝国所在的地表也无法生存的地步,平时都是待在设置了重力设施和微型大气层的特制空间里,从不迈出那房间一步。
我们私下会谈笑,说他就像是陛下饲养在玻璃罩里的一朵小玫瑰。甚至有传闻说,他既是魔法,也是诅咒,假如他哪天凋谢在了那个小宫殿里,就是陛下的末日——当然,只是谣言。贝利亚皇帝在茫茫宇宙间无可匹敌,甚至踏平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光之国,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千千万万年来,我们的宫宇间也流传着诡秘的传说。比如,被派去侍奉他的仆从,无一例外全都在次日被处决。据说他们受不了他的诱惑,打开了他脚上的镣铐,甚至为他谋划起了潜逃的伎俩,像是着了魔一样产生了背叛陛下的心思,下场自然是灰飞烟灭;又比如,他在帝国千年一度的极夜之中,会化身成有着妖冶花纹的奥特战士,像花朵一样哭泣着受精、然后给伟大的父亲诞下最强悍的子嗣;也有人说,光之国的余孽曾经无数次试图把他偷出宫殿,但无论来了多少个,都会被陛下在他的面前亲手打散成光粒子,在那种时候,那孩子的眼里流出来的金色眼泪,只要一滴,就能让死人复活、连最孱弱的废物,也能强悍如同陛下最得力的勇士。
当然,这些全都只是帝国里不用上战场的闲人们臆想出来的故事,只为了给那百无聊赖的岁月带来一点消遣。
据说,他与庞大幽暗的银河帝国格格不入,只是一个小小的、雪白的男孩儿。又据说,就连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是个谜。
他的一切都无从确认。毕竟,那些声称亲眼见过他的家伙,全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end.
第六周,捷德的身体恢复到可以不再浸置于疗养水槽的程度,虽然仍有少量毒素残余,但肢体和精神状态都已经达到可以独立外出的水平,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银十字的队员在通讯中告知在外执行任务的赛罗,从上周起,那孩子不再每天询问可不可以解除变身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好转迹象。赛罗这天赶回来看他的时候,梦比优斯好像刚刚结束了探望,临走之前轻轻抱了一下捷德,而捷德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的反应,而是像以前一样自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温暖善意,着实让赛罗也放下心来。
“看来,确实已经恢复了啊。”
他走上前伸出手去,用指背拂过捷德的额角和脸颊,那是一种轻柔的、带着怜爱的抚慰,在捷德终于对旁人的接触表现出了正常的接受度以后——
想要拢住对方的脸颊再说出一句安抚话语的念头,却在那一瞬间被当场掐灭了。
捷德在发抖。
尽管竭力在控制着颤抖的幅度,那透过指尖传来的、几近绝望的抗拒,并没有逃过赛罗敏锐的感知。比起从破碎的疗养槽里逃出来、把整个陌生的世界拒之门外的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恐惧神色,藏在皮肤和血肉的遮蔽之下,藏在几乎要破碎的可爱笑容背后的,依然是那颗受伤未愈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怕周遭的同伴们继续担忧,怕是早已拔腿就跑了吧——从这个只能治愈他的肉身却不能修复被残忍玷污的灵魂的世界逃出去,躲得远远的,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还在等下一个任务的指令,”
尽管是那么地想用力抱抱眼前勉力强撑着的小男孩,赛罗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在周遭察觉到任何异样之前,他面色如常地说道:
“所以会在这里再待几天……我明天再来看你。”
——已经,是极限了。
已经不想、也不能再继续扯开你的伤口了。
作为复健的一部分,梦比优斯在这段时间担任泽塔的单独指导。虽然曾经为了让口是心非的赛罗破防而故意说要收泽塔做弟子,也不完全是开玩笑的,他很看好泽塔;尽管在基础方面粗糙了一点,泽塔到底是个精力旺盛、潜力非凡的孩子,短短时间内靠着他的指点有不少可圈可点的进步。
“你恢复得很不错呢,真是太好了。不愧是赛罗的弟子啊。”
“嘿嘿,我可是奥特坚强的!”
“是啊,赛罗也说要是捷德像你这样就好了。”
“唔,也不能怪他嘛,捷德师兄虽然是很可靠的前辈了,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啊,又是在地球出生的…被奥特恶心的家伙那么欺负肯定吓坏了。”
“泽塔…?”
“嗯?”
“赛罗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诶?啊、我,那个,不是…我是说……
泽塔慌忙从休息的位置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摇头,试图把刚才说的话圆回来:
“啊,我、我是听别人说的!是银十字的队员告诉我的!”
“泽塔,你对赛罗说谎了?为什么要隐瞒精神受创的状况呢?”
看着平常性格温柔的梦比优斯此刻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的样子,泽塔忽然明白了自己每次说漏嘴的时候赛罗想要揍他的那种心情。此刻他也非常想给说话不过脑的自己来上一拳。
“梦比优斯哥哥,请不要告诉师父!……捷德师兄那样子,他已经很难过了,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的…我真的没关系的!”
“你是怕他担心你吗?”
好像在犹豫着“赛罗师父会担心我”这个事实是否能成立的泽塔难得露出了很迟疑的神色,低头把手指绞在一起的样子像是犯了错被发现的小孩一样——梦比优斯内心无奈又酸痛: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做了坏事的并不是你啊!
“……其…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自从成为警备队队员开始我就知道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情况,所以没事的!而且……”
泽塔忽然握紧双手,仰起脸来到时候,又恢复了平常那个充满活力、精神满满的样子:
“如果我不能振作起来的话,是不能去给捷德师兄加油的吧。”
“这是什么?”
赛罗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列在眼前的收缴品。
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因为这画面过于诡异而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感。
“这是从泽塔和捷德上次潜入的地方搜出来的,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开封。”
“是…活的吗?”
“本来应该是的。”
“‘本来’?”
“虽然还没有仔细分析,但看样子应该是用生物技术培育出来的,不过肯定是没有任何战力的,身上的计时器也只是个装饰品而已。这两个冷冻槽里装着的个体,因为在运输过程中保管不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而且根据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应该在泽塔和捷德潜入之前就……这么看来,那个经营者可能是为了填补这两个‘货物’的空白,才托人找了替代品。”
“…………也就是说,它们是为了用来做‘那种生意’才被制造出来的吗。”
科技局派遣来协助的勘验员也不由得露出一个极尽厌恶的表情。尽管因为公务的关系,他们见识过不少奇闻异事,但此刻眼前所见情景,实在是超出了奥特曼自身的伦理和心理上可以忍受的范围。
一看就知道是模仿他们制造出来的生物个体,有着明显的奥特一族的外形特征,甚至因为是供“客人们”赏玩发泄用的道具,还被特意雕琢出了尤其秀美的面容和体格,以及妖娆的体表花纹。在真正的奥特曼看来这或许是非常无稽可笑的造物,但是对茫茫宇宙中那些对奥特一族这样既强大耀眼、却又遥不可及的存在深深畏惧着、却又暗自觊觎的那些宇宙人来说,这无疑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他们内心幻想和欲望的梦幻逸品。
根据被抓捕的案犯供述,因为成本高昂、能够做到如此精度的技术又十分稀有,光是这两尊【商品】,价格就高到足以从某些星际殖民地购买一整个星球。没想到,好不容易搜罗来的“替代品”竟然是“真货”,最后还成了整个地下俱乐部被捣毁的导火索。
听到这里的赛罗已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竟然为了满足对奥特一族的肮脏幻想而制造出这种可悲的玩具。
在因为这次东窗事发而暴露之前,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相似的个体经由黑市流向了宇宙的各处……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
最可怜的是那两个孩子。身为战士却被当成玩物一般对待,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东西。而且,偏偏是那么难对付的怪物!如果自己早一点发现的话……
“打开。”
“什么?”
“把冷冻槽打开。”
“可以是可以,初步查验过了应该没有危险性……但你要做什么?”
赛罗没有应答,而是径自在运输专用的大型透明容器一侧用小型光线破坏了密码锁,然后直接掀开了盖子。包裹着已经不再具备原本价值的“仿造品”的是冰凉的雾气,在接触到外界的一瞬间就消弭无踪。
“赛罗?你要干什么……”
他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伸出手去,轻轻用指背抚过那个与他们有着相似的外形、却从出生之前就被贩卖给了黑暗世界的欲望的“仿造品”的脸颊。
就在这天早上,他也是这样想要去安抚捷德。捷德在他的温柔抚触中无法自控地轻轻发抖,像是渴望着被捡走却又害怕再度受伤的小动物。
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没能保护到谁这件事,让他有多么心痛懊悔。
“对不起,没能救你们……但我一定会妥善处理那些把你们制造出来的混蛋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像你们一样的存在诞生了。”
“你是说,你想回自己的飞船上去了?”
“嗯,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最近又有碎片相关的波动出现,不能再这样停滞不前了。”
“捷德……”
“梦比优斯さん,麻烦你帮我谢谢银十字的大家,还有赛罗和泽塔,这阵子泽塔每天都来陪我,我真的很开心。看到他那么有精神真的是太好了。”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科技局那边提出来过,可以采用部分记忆封存的方式来进行治疗,类似于催眠,很安全也很有效……”
“谢谢,但是不必了,我觉得记住那件事对我也是一个警醒,所以……这样就好。我打算现在就出发了。”
“可以是可以,银十字那边也说你的身体行动方面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你真的不等赛罗回来再走?”
“…没关系的,我们本来也……不是经常有机会见面,他会理解的。”
“捷德,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愿意见他?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真的。”
“说谎的孩子可不许走哦。”
“真的啦。…………我只是,现在还…没办法正面直视他而已。”
“诶?为什么?”
“嗯……你能保密吗,梦比优斯さん?”
“我不会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真的觉得太奇怪、太尴尬了……我……那个时候,那个宇宙人……他对我……的时候,我一开始没有能反抗他,应该不全是因为被注入了毒素,还因为……我那时候,以为……”
“以为什么?”
忽然从门口忽然响起来的声音,正来自于他原本不打算当面道别的对象。
“赛、赛罗?”
//.TBC.
对话体占多数,主要剧情就是赛捷泽希梦五个奥在聊天+学术研究(?
有超级奇怪的荷尔蒙私设
赛捷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赛捷
希梦是是阿光单相思的希梦,但是双方有过身体关系,总之是奥特奇怪的我流的希→梦...
真的是单相思!但没有BE!
接触多了以后,希卡利奥特曼在捷德心里的形象逐渐从泽塔所说的“文武双全知识渊博全知万能的奥特厉害的老师”向“眼看着实验对象小白鼠在封闭测试空间里发生任何诡异情况都能面不改色地记下实验数据”一类的科学怪人滑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希卡利对他和泽塔的“采用度”似乎异常地高,超过了他听说的其他所有武器开发计划测试者。用赛罗的话来解释,大概就是“一个是绝无仅有的半人类半奥特曼(珍贵活体),一个是全宇宙难得一见的终极笨蛋(某种意义上也很珍贵),十分有研究价值”的关系。
“使用新的胶囊组以后有力量无意识外泄的情况吗?”
“好像没有感觉到。”
“升华器运作?”
“嗯,我觉得很正常,变身没什么问题。”
“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挺…挺健康的吧?”
“还在继续摄取地球产出的营养物质?”
“呃、”
“频率?”
“一个月最多……”
“别撒谎,捷德。希卡利,这小子这礼拜全都在吃零食过活。”
“赛罗你!”
“没事,我又不会怪你,只是记录一下你的人类形态的生理状况对光能释放有多大影响。”
“哦……哦。”
“日常性_欲处理呢?”
“?????????”
“怎么,你们不是这么说的吗?那我换个说法——”
“哇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要问这个??”
“嗯?这是实验数据之一啊,根据地球人的生理特征设计的模组,当然要符合你的具体情况了。”
“什么……才没有呢!我、我才没有做那种事!”
“为什么?”
“哈?”
“为什么没有做?你有一半是人类吧,这不是正常需求吗。”
“这、这说得是没错但是……”
“难道你没有相关能力?这也是基因缺陷导致的?”
“还请您不要这么一脸正经地中伤我……”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
“我、我当然有做!”
“哪种?”
“啊??这还分哪种……”
“是自己一个人还是交互式?频率呢?”
就连正在隔断的测试间里挥动升华器的泽塔都被捷德忽然夺门而出的声响吓了一跳,巴在透明墙体上望着光速远去的前辈,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赛罗半只脚踏出去又停下,扭头对希卡利抱怨了一句:
“你也太恶劣了吧,干嘛这么玩他?”
“哪有,我可是在收集必要数据。不过看他的反应,你好像还差临门一脚啊。”
“哈?!你说什么我哪有…………呃,有那么明显吗?”
“也不怎么明显。”
“那你怎么知……”
“泽塔说的。”
“……好的等会儿他从里面出来了叫他别走在这等我回来。”
“那你顺便帮我把最后那个数据从捷德那问出来。”
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往实验区大门口飞起来的赛罗没好气地扔下一句:
“不用问了那小色鬼身体好得很一周至少能撸出来六次!”
“原来如此。别哭啦,他应该没恶意的。要不要吃这个?是上次去某个次元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巧克力哦,那个地球的可可豆全是蓝色的,据说很好吃。啊,不过光能体不能消化,记得变回人类形态再吃。”
“呜呜,谢谢。……不对,我没哭!我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害羞了嘛。”
赛罗在一旁看着几乎是把捷德抱住了在安抚,脸上却露出rua猫一般莫名满足的表情的梦比优斯,觉得自己开始头疼却又插不上嘴,不知为什么,感觉如果破坏了面前这个画面的话,会受到来自不知名方向的严厉谴责。
“总觉得希卡利最近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微妙了,是我的错觉吗?”
“微妙?”
“与其说是有恶意或是什么的,不如说是在做些莫名其妙、毫无实用价值的探究……他有对研发品测试者这么感兴趣过吗……”
“很正常吧?难道不是因为捷德可爱的关系?”
“梦比优斯你只要是个地球人就觉得可爱你没有发言权。”
“我哪里莫名其妙了?”
由远及近的清凉嗓音是首席科学家惯有的样子,倒是比刚才在实验室里摆着一张严肃脸问些难以启齿的问题的时候正常多了。跟在后面活力四射的泽塔用力地对赛罗他们挥着手:
“师父!我测试结束啦!”
“你小子……又给我散布了什么谣言!过来!”
“啊?我什么也没说啊!哇等一下不要拎我好痛好痛——”
“啊,希卡利,今天的测试结束了?”
“梦比优斯,好久不见。”
“是啊,有多久了?”
“差不多地球历的1500年吧。”
“那还好啊。”
被眼前轻描淡写的宇宙级对话给惊得差点滑一跤的捷德心想果然自己还是阅历太浅了。梦比优斯和希卡利在他面前交换着一些很普通的寒暄,画面平和而日常,只是朋友之间久违的联络,但捷德感觉到的东西,却产生一股奇怪的、突如其来的魔力,无声无息地诱骗着他开口道:
“希卡利さん,是不是喜欢梦比优斯さん……?”
整个宇宙都忽然陷入了寂静。
不如说是在场的一群宇宙人同时被这一句话给按下了暂停键。
“……………………诶?”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了口的捷德发现自己变成了视线的中心,他的第一个清晰闪现在脑海里的念头是:跑。
今天的第二次落荒而逃。
发现切换到月神奇迹竟然飞不过捷德常态的赛罗事后给希卡利发来了充满谢意的签名:我迟早有天被你们玩死。
“看来你能感知到啊。”
与其说是乖巧不如说是前所未有地拘谨地正坐在希卡利面前的捷德已经不敢抬头看他了。
“真的十分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就那么说了出来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请原谅我在梦比优斯さん面前让你尴尬了真的是向您万死谢罪了看在帮助开发道具的份上请不要解剖我我还有100年份的闪光侠没看完我还不想变成标本。”
“我不会解剖你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啊。”
“真的?”
捷德如获大赦,猛地抬起来的脸上还挂着金闪闪的泪痕(被吓的)。
“我有那么可怕吗?”
“因、因为泽塔说您能单手把奥特凶恶的宇宙怪兽给捶爆……”
“嘛,那种话你听听就好。不过,你光凭直觉就能感知到奥特一族的信息素表达我倒是挺意外的,还以为你因为基因不完善的关系,这方面会欠缺一些。”
“那个……请问,那是什么东西?”
“嗯……你就想象成会说话的荷尔蒙吧。你们地球上是用的这个说法。但并不是某种具体的语言,更像是一种能够传达信息的生物电波或是化学物质。”
“呃?那,那梦比优斯さん也能感觉到了?所以他知道你喜欢他?”
希卡利忽然沉默一阵,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他知道,但是,他感觉不到。”
砰咚。哐啷。没有很吓人,差不多只是三万三千吨和三万五千吨的东西砸在地面上的程度。科技局的地板非常结实,毕竟常年都要承受各种奇奇怪怪的撞击。
“你们两个不必那么累,可以过来大大方方地听,又不是什么秘密。”
“不……不了,我们比较喜欢在这听,是不是泽塔。”
“对,师父说得对,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喜欢奥特八卦。”
“泽塔你还是别说话了!”
“这算八卦吗?我从以前就喜欢梦比优斯啊,不如说是早就爱上了他。这事应该也不算是什么新闻吧。”
“哇果然是科学家这么羞耻的话都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脸皮太厚了……然而你这么直球竟然这么久都没把他攻略下来?”
“要看你说的攻略是哪种意义上的了。如果是按照地球文化的标准来算的话,我应该不算是彻底败北。”
“什么意思?”
“捷德,地球人相爱的话一般会做什么?”
“呃?为、为什么问我……”
“因为像你这样精力旺盛一周能做六次性_处理的健康孩子的意见会比较有参考价值。”
“赛罗!!!!!”
“啊希卡利你不要卖我……捷德,冷静点,他是科学家,对他来说这种数据只是一堆数字,而且奥特一族进化以后没有那么多像你那样的需求,你不要太在意了。”
“所以说,地球人在那种前提下会做的事,我已经和梦比优斯全都尝试过了。”
这个就有点过于刺激了。捷德花了一点时间去消化希卡利的发言。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价值观在茫茫宇宙之中失去了立足之地以至于对希卡利用淡然如水的态度爆出来的惊天情报无法客观看待,还是眼前的宇宙种族根本就对人类的伦理风俗不屑一顾。
“你、和梦比优斯さん……?”
“嗯。”
“你们……接过吻……?”
“那是最基本的吧,更深入的也做过。说起来,你有经验吗?”
在忽然严肃的赛罗和一脸好奇的泽塔的注视下疯狂摇头的捷德感到一阵脊背发凉。仿佛早就料到的希卡利笑了笑:
“我们采用过各种方式,不管是原本的身体,还是模拟人类的形态,全都试过,甚至参考了不少地球上的资料,最后积累起来的经验还是挺丰富的,出一套资料集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得好像在做什么实验报告一样……那,那可是不能在公众场合随便拿出来说的事诶……至少在地球上是这样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们不会随便谈论。毕竟我很尊重地球的风俗文化,梦比优斯也是一样。今天是因为你们很好奇所以才跟你们解释一下。”
“可是他不会介意吗?私密的事情就这样被告诉我们了……”
“他同样不会觉得羞耻,你不需要用地球人的标准来判断这些事。”
“可是我感觉好有罪恶感好像获得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情报……”
“请问——接吻是什么?”
“是地球上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
“哇,好像奥特有趣!是怎么进行的?能演示一下吗?”
“可以啊。”
在希卡利作势要凑过来的瞬间赛罗及时地捂住捷德和泽塔的嘴把他俩往后拖了三大步,然后希卡利脸上浮现的笑容让他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但是这时候发作只会显得自己更傻,只好乖乖坐回去。
“接吻也好,体_液交换也好,无论做了多少次,我发现梦比优斯的感触都只停留在生理层面,换言之他感兴趣的只是对地球人定义的‘爱’的行为的模拟,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把我当成挚友搭档来看待的。我想要传达的东西并没有进入他的认知。”
“好,好惊人……那样的梦比优斯さん吗……光看外表难以想象……”
“我一开始也挺意外的,但是仔细想想就很容易理解了。”
“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来迟了啊。”
“诶?”
“他在年少时代所接受的关于‘爱’的教育,是来自于地球,来自于人类的,在我遇到他之前——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就算有人类爱上他,他也一样感觉不到。反过来,即便他能接收到奥特曼的信息素,那也不在他所认定的感情的范畴里,因为那和他自我定义的爱不一样。不过,捷德,你就不一样了。”
被点名的奥特小朋友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
“你既能清楚感受到奥特一族的信息素,又能感知到人类的那种感情,实在是非常难得啊。果然你既是人类,也是奥特曼呢。”
“呃!我,我没有感知到什么啊……”
“赛罗在地球待久了,某些方面已经变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别了呢。啊,还是说,是因为对象是你的关系?”
“啧,希卡利,多余的事不要乱说。”
“这算多余的事吗?赛罗,身为奥特曼却有能力用人类的方式去爱一个人类,这难道不是宇宙里最渺茫的几率下面发生的奇迹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喂,泽塔,别睡了。捷德,走了回去了。”
“那个,希卡利奥特曼……”
“嗯?”
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赛罗的匆忙敷衍的希卡利和善地望向眼前的少年。
“这样不会很痛苦很寂寞吗?”
“你是说,我明明和自己爱了很久的人做过了一切恋人之间会做的事,却无法得到半点回应?”
“难道不会吗……?”
“说实话,我也还在学习这一切。”
“咦?”
“不仅仅是梦比优斯,我也是一样的。如果我能切实地感到你说的痛苦、寂寞这些感情的话,说明我也在渐渐理解人类吧。等到我会因为梦比优斯而受伤的时候,也许我就能好好地用他能感受到的方式把那些东西传达给他了。我看到你们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我能像赛罗那样自然地产生像是羞耻、嫉妒和占有欲之类的感情波动的话就好了。”
“希卡利你别瞎说我哪有?!”
“哦,还有这种抵死不认的固执,也是一种爱的修炼。”
“泽塔捷德赶紧走!!马上跟我离开这里!!现在立刻!!”
“30天后记得来协助下个阶段的开发啊,这期间请保持当下的身体状态,一周最好别超过7次。”
“我、我才没有撸那么多——”
“都闭嘴我要开时空门了!!!”
“虽然从刚才起就没怎么听懂但是总之希卡利老师请加油啊!我相信梦比优斯哥哥一定也会喜欢你的我会给你加油的——”
“谢谢,泽塔。有空时候可以学习一下‘接吻’,不懂就问你旁边那两个。”
“好的我会认真学习的!!”
“别教坏他!不许问!!!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