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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他收到了伏见拒绝出演的邮件。宗像没有半点不耐烦地继续跟他讲理。他用一种平实但客气的语气拨了个电话过去:
「伏见君,你先不要拒绝得这么干脆。我看过了,确实是很不错的故事,原作者亲自参与编剧,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好剧本。」
「我拒绝。」
「近未来背景,微科幻题材,眼下正流行,而且又是超能战斗系,大型动作场面,专业特效团队,正适合你们这一代。所谓当偶像,不就是要抓住当下?你想想,今天还在音番当活动背景板,明天就上节目宣番主演,后天捧个新人奖,过不了多久屏幕上你的名字后面括号里就不再是idol而是演员,多好听啊是不是?」
「我拒绝。」
「听我说,这个本子里……」
宗像忽然压低了声音:
「有——就是,那种,感情戏,你懂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女性观众们狂热追捧的那种,你不会不明白吧,搭档可是HMR的八田美——」
他神神秘秘的劝诱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这一次,伏见直接掐断了通话。宗像并不沮丧,他冷静果断地发了个邮件给淡岛世理:『让HMR那边再用点力气,最好让当事人直接接触。这个剧不拍也得拍。』
伏见当前的制作人加保姆几乎是秒回:『了解。请放心。他再嘴硬,就跟他说要把他从HMR跳槽前和八田美咲拍的双人写真重制再版。』
「你开始玩滑板了?」
伏见把美咲的帽檐往下压了压,确认旁人看不见他的面容之后,两个人迅速地从公寓走出来,熟练地没入休息日的街道之中。川流不息的人潮里,二人镇定自若地行进,只是在路过印着自己光鲜姿容的巨幅广告牌前面时,会条件反射地加快脚步、迅速走远。
「是为了拍戏,你不是知道的嘛。十束哥说虽然有特技替身,但近景镜头还是需要会一点才好。」
美咲一手夹着块绘有夸张图案的滑板,加上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和街头巷尾玩着些时髦游戏的年轻人们无异。
「啧,我不是跟你说不要接吗。」
「为什么啊?」
「那个剧本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
伏见没法解释得更清楚,有些烦躁地一把拿过美咲手里的纸杯喝了一口。不是咖啡,而是加了奶霜的可可制品。他皱了皱眉,现在连他嘴里也填满那种甜蜜的香味了。
「据说有很多动作戏……草薙哥说了,排得出档期的话,尊哥也会客串一下,多棒啊。」
「你就是冲着这个吧?」
美咲并不否认,他拉了拉帽檐低下头,嘴边露出微笑。
「是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当干这行的嘛。」
「真蠢。」
「但你陪着我一起蠢了。」
「是啊。」
想起早上和宗像之间的交涉,伏见轻轻叹气。他知道这件事已是势在必行,只不过——
「我总觉得那个剧本里讲的故事似曾相识。」
「啊?」
「我每看一行字,都有种能预料到下面会发生什么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早已经发生过,而我只是在回顾……就连结局我都好像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真搞不懂,我以前根本没看过这个剧本。」
「是吗?」
「很荒谬吧。你信吗?」
「我信。」
才只是初夏,太阳已经把头顶烤得滋滋响。伏见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挂到美咲鼻子上,小小的脸一下就被遮去了2/3;美咲把自己戴着的帽子换给他,一边满足地抬起头,透过光学处理过的镜片,他眼前所见是一片美丽的淡紫色天空。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闭起眼睛,感受着真实而灼热的阳光扑面照耀,在匆匆穿过两人身边的路人们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之中,紧紧地牵着伏见的手。
(——因为,我也做过那样一个梦。一个关于我们的梦。)
(但我永远不想告诉你。)
“さる——你搞什么啊!跟你说了不要关掉我的闹钟我打工迟到了你赔啊!?”
“一大早的吵死了,我昨晚通宵工作脑袋里还在嗡嗡响,给我安静会儿。”
“啊?你又是早上才回来的?你们公务员到底还有没有人权了啊给加班费吗……”
“7/24的社畜拿了加班费也没空花。喂,你挡住电视了,给我坐这来。”
“哈?加完班不补觉一大清早的就在那看电视剧你闲得慌啊……这什么啊,现在的晨间剧都变这样了?好像卡通片啊,这么多特效。哇,这个特技也太夸张了吧人类能跳那么高吗……还有这啥?这……这是火吗?这人直接飞起来了啊喂!哇这楼碰一下就塌了……”
“……你就能不能安安静静地看吗。别给我加什么评论音轨。”
“你平常连电视都不看怎么忽然看起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加班加傻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啊?”
“有个主角蠢得很像美咲。”
“哈?!你想打架?!我看旁边那个一开口就讨嫌走路又驼背家伙才像你!!くそさる!!”
//.end.
「……蚊虫叮咬,花粉症,……主要成分:尤加利树油。……轻微毒性。请勿吞服。…………如发生误食,请联络毒物咨询中心(电话:XXX XXX)或及时就医。……」
“轻微毒性”。伏见很喜欢这个说法。出于这样一个单纯的理由,他把那瓶药水买了下来。他早期的精神鉴定报告中屡屡提起他的轻度反社会倾向,使用的说法从一开始的斩钉截铁到后来的模棱两可,直到近年,已经消失于医师的笔记中;就好像是一个危险的放射性物质逐渐地衰变,完成了转变成另一样物质的过程。
就在刚才,他通过Jungle的服务器发布了一系列足以给整个街区造成混乱的任务,顺利地摆脱了追踪者。这样的小计谋说不上很邪恶,但无疑是极尽利用他人贪欲之能事。过去他对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很具体的感想,而现在,每录入一个指令,都令他有种消耗灵魂的错觉。
就在这天清晨,他和美咲用一个吻道别。他们约定在飞船降落的地方再会。
但伏见知道他们对彼此都说了谎。
比水流启动了石板,连空间站的研究员都能直接用肉眼观测到地表上那强烈的、不详的光芒;美咲仍然相信着大人们的承诺,所以他会再次登上天国号,带领剑击队残部冲击Jungle的基地。
至于伏见自己——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通电话要打。
“室长,有一个加密通信……”
“接进来。”
负责通讯联络和网络监听的操作员在第四室任职多年。当这通来电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因为对潜在的联络者感到了然于胸而显出一些紧张。宗像神情淡然地拿出自己的私人终端,示意队员把这通电话接到他自己的线路上。从他按下通话键的一瞬间开始,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商榷内容。
“真意外,我倒是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交易的筹码,伏见君。”
“很不巧,我有。”
宗像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武装公务车内置的临时作战室中央正在无声旋转着的石板投影微笑起来。
“你好像很确定我会接受你的交易内容。”
“对。”
“你上一次这么有底气还是要挟队里给你换单人宿舍的时候。伏见君,告诉我一个信任像你一样把世界秩序和个人私利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的人的理由。”
“我那时候有社交恐惧症。”
“那现在呢?一个离群索居的反社会分子?”
“室长,你的剑已经裂得差不多了,你想和比水流硬碰硬,只不过是在重演迦具都事件。”
“在那之前我会让世界恢复它应有的秩序。然后……”
“然后会有新的王,新的剑?你是想说这个吗?室长,在那之前你会死,我们都会死。”
“你心里就只有少数人的生命,看来要跟你这样困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人物谈论世界还是太勉强了。”
“还有,和你在神社见面的那个孩子也会死。”
在那一瞬间,以宗像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半径数十米之内所有的S4队员全都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圣域波动。幸而只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并且这股冲击似乎更多地来自于宗像个人情绪上的变化而非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力量爆发,最终并未造成什么物理上的破坏。
“…………真没想到,我想我并没有派遣你进行什么额外的监视任务,伏见君。”
“请别误会,我没有那种癖好。只是碰巧遇见你和她在一起,就‘顺路’做了些调查。她并不是异能者,而且室长你的性格实在太烦人了,一向没什么女人缘,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哦,另外你会喜欢红头发辣妹这一点我也挺意外的。”
“……谢谢你中肯的评价,对此我保留不作回应的权利。”
“你想过吗?她和我们一样,也是这个世界里渺小的一员,难道她的命运也如你所说,是那么地不值一提吗?”
“…………”
“想一想吧,室长。如果你能体会到哪怕一点点我想要某个人活下去的想法,你就……”
“不用再说了。”
“室长?”
“说说你的条件。”
“………………室长,在讨价还价之前,算我多嘴,那孩子到底是谁?”
“和你无关。甚至,也和我无关。”
“无关?”
“她是只属于我个人的记忆。我只能说这么多。现在,伏见君,请说出你的条件吧。”
天国号直接撞毁了掩护着Jungle的地面设施,也驱散了受到绿之王驱使的大部分氏族——他们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氏族,最多不过是和那些终端一样被利用来使用力量的道具而已。真正麻烦的是第六王权者——但那属于宗像是职责。虽然说不上崇拜之情,但他对宗像的坚定和强大深有感悟。再说,还有赤色氏族的小女孩——他不太懂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被选上成为执掌最危险的力量的王权者,但石板构筑的规则一向荒谬,不容他深究。换个角度想,假如没有这些毫无道理的东西存在,他也不会和伏见相遇了,不是吗?
但他再也无暇顾及。跳下飞艇后他就再也不去管什么任务,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和他约好在这里汇合的伏见。
手表终端的预设程序只会在美咲切断所有和S4的通讯之后才会启动。这个小小的芯片,会指引他找到伏见的确切位置。一个巨大的坑洞从地表一路贯穿至地底,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东京都市民的脚底下被挖掘出来的这个地底世界,在那个深得可怕的坑洞下方,开始一切并要终结一切的德累斯顿石板就在那里。在距离石板所在的空间没有多远的地下楼层上,他找到的是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整个人倒在地上的伏见。
美咲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他的手指摸到了温暖、绵延的眼泪。
“美咲……美咲……!”
他愣住了。很快地,他意识到伏见此时既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伏见低低地呼喊着,声音因为模糊而几近破碎,音调怪异地发着颤;美咲急忙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但无济于事——伏见好像视而不见似的继续呢喃着:
“对不起,美咲,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你。”
他心痛极了。
在进入Scepter 4之后,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他偷偷翻查过伏见的人事资料,在看到前后延续了将近十多年的精神状态追踪分析报告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伏见的车里、家中和各种地方看到的那些印着处方药标志的瓶罐和纸袋的意义。
一个人如果既没有欲望,也没有仇恨,灵魂就形同枯槁。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伏见猿比古呢。没有人知道。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呢。
“さる。”
头一次,他用一个亲昵的方式呼唤伏见。即使现在伏见并不清醒而且未必能理解他的话,他很确定伏见不会生气。
“さる,听我说。”
他轻轻地抱着伏见,声音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个春天一样温暖。再过没多久,这个凛冽的寒冬就会结束,然后他们一起去看过的那些花朵就会盛放吧。当他满怀希望地这么想着,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喜欢上一个比我年纪大很多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伏见并没有回应,仿佛没有听见。美咲不灰心地继续说道:
“刚遇到你的时候我还是小孩子,但现在我是大人了,就和你一样……我想帮助你,就像你救了我一样,我也想救你。”
他把仍在沉默低泣着的伏见抱得更紧了些,伸出手一遍一遍地给对方擦干净面颊,直到伏见慢慢地有些平静下来。美咲有些哽咽,但没有放弃:
“我的愿望和你一样……”
那年冬天,伏见在他面前被带走了。后来美咲得知,伏见因为Jungle实质意义上的首领,比水流,那个早该死在迦具都事件中的男人力量溃散的影响,加上石板被破坏受到的连带冲击,因而一度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据说原本作为身心都被强化过的氏族,是不至于无法承受的,但由于近几年间的卧底任务期间一直过着精神高度紧张的生活,外加私下滥用药物,最终造成了几乎不可逆的创伤。
某种意义上,宗像履行了他的承诺;虽然结果并不像当事人预想的那样。作为补偿,他没有向美咲隐瞒伏见和他的交易内容。绿之王和他的氏族被完全镇压,石板的力量也被及时瓦解而没有继续波及一般民众,就结果来看伏见和美咲都算是达成了交换条件。
“伏见君承诺为我们打开Jungle的最后防线,而条件是让八田美咲君你忘记所有与异能者有关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关于他的一切。”
带走伏见的人美咲认识。那些看不见真实面目的人——他在七户釜见过那些打扮成阴阳师的兔子。
他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些人的工作之一就是消除在异能事件中受到影响的「一般市民」的记忆,以便维持属于石板的「秩序」,也将无关者的视野隔断在异能者的世界之外。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伏见想要他回到和他相遇之前的生活轨迹里去,去过一个所谓普通人的人生。
就伏见来说,这似乎的确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计划了。至于他自己——他好像很确信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结局。想到他这种毫无来由的自信心,美咲有些愤懑。
宗像脸上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内心却因为美咲的那种纯真和率直而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我不会说这是额外的奖励——完成任务是S4成员的本职工作,但我可以破例修改一下交易内容。你意下如何呢?八田君。”
『如果那天在商店街救了你的不是我会怎么样?』
『或者如果那天你放学以后根本就没有去商店街而是去了六本木的游戏中心……』
『又或者那天根本就没有异能者扰乱治安的事件发生。』
『而且要是我那天不想上班而请假了,也就不可能出外勤。』
『就算一切都如同原来一样,但我的小刀打偏了,没能救下你……』
『假如你的脸皮没那么厚,在S4门口等了一两次等不到就放弃了呢?』
『又或者,我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和你谈一谈的话?』
『会怎么样?你想过吗,美咲?』
『没有诶。从来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我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不相遇的可能性,在这个宇宙里,一分一毫都没有。
一直都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白米侦探事务所蜷缩在闹市一角,光鲜繁华的商圈里格格不入的一小隅,假如没有人介绍,断然是不会有人光顾这栋早已超过使用年限的老旧建筑物的二楼。底楼是一年里365天都关着门的饮食店,据说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熟客自己拉起那道卷帘门走进去,只有在那时,里面会漏出些许神秘的灯光,仿佛是鬼魂在营业。
总而言之,从头到脚都像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
伏见猿比古有个好习惯,那就是近乎条件反射一般的无视技能。对象是7/24的营业时间之中有80%的时间都致力于把办公地点搞得鸡飞狗跳的事务所法人及其伴侣和子女……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基本上这间侦探社其他三个工作人员的关系就是综上所述。说到底,他也不想深究。就像他们也从不打听他的私生活一样,他需要的正是这么一个对一个因为少年时代的案底而处处受到过多猜忌和好奇的人毫无兴趣的雇主。
伊佐那社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甚至偶尔有些神神叨叨,不知为何总能接到些奇奇怪怪的案子,也顺便帮他打发无聊。基于种种原因,他留了下来。利用自己一些虽然不能算良好市民之举但尚且称得上实用的本事,还算轻松地谋生。
对于自己在少管所的那段经历,奇怪的是,他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记忆,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仿佛从进去到出来的那么多年间(似乎比一般的管教期都要长许多,但没人解释),发生过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没有颜色的梦,平淡无奇到了极点以至于印象稀薄。
有人曾给过他一个墓园地址,他看着墓碑上与他同样姓氏的名字,却想不起什么童年片段,就连父亲的面容也不甚清晰,或许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吧。他只能这么想。但是也无所谓了,他并没有什么很伤心的感觉。从没拥有的东西,也就无所谓失去了,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啊。抱歉。”
所以他才讨厌这种连休日。尤其是来涉谷这种地方,简直是自找罪受。他光顾着追踪终端屏幕上的发信点,一不小心就跟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肩膀。红色大波浪卷的辣妹,看起来不太好惹,却没有挑事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不好意思,没事吧?”
开口道歉的却是一旁与她同行的年长男子,讲话非常斯文,是那种年过四十仍让人感到干净舒适、一看就地位不错的人。伏见感慨自己内心的世俗,忍不住又瞄了眼身高刚到男伴肩膀处的年轻女性,这样的两个人,大白天并行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上,总让人浮想联翩。
“没事。”
“那就好。”
戴着一副无边眼镜的男人身上有着那种上位者独有的高傲气息,但不知为何并未引起他的反感,仿佛早已习惯如此。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听见那人带着笑意的一句: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这样仿佛熟人之间的寒暄,分明是毫不相识的人,他当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当他回头时,那两人已经消失在熙攘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而这天的奇遇还不止这一件。
好不容易拍到了委托人想要的影像,从商业区挤回事务所的时候,伊佐那社不知为何正被夜刀神狗朗用锅铲架着脖子(原因他懒得问),一看到他开门进来,一脸兴奋向他挥舞着手里的纸条:
“你终于回来啦~!快看快看,是新的委托哦。”
“你又接了什么鬼东西……先说好,捉奸、找猫和挖坟的案子我再也不干了。”
“这次不是啦!而且这也不能算是我接的,因为委托人指名要你去呢。他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
“嗯,他说他跟你认识很久了,因为你不在,他留了这个电话。”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
“嗯……我想想……他姓什么呢……哎呀,没记清楚!不过名字我有印象哦,因为是很美的两个字。”
“女的吗?”
“不,就因为是男的,所以那样的名字让人很难忘记呢,等一下等一下小黑不要掐我我很快就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叫…み……”
蜜桃派//.END.
『前一天晚上下班回家路过电器行,橱窗里的电视上正在放黑衣人Ⅲ。当威尔史密斯从克莱斯勒大厦上跳下来,纽约上空成群的巨型不明生物张牙舞爪,他手里的时空穿梭仪上的小绿池危险地闪啊闪,一时间天地变色……我就忽然很担心家里那个坠楼幸存家伙。一想到他一手一脚都缠着绷带骨头上还打着不知道几根钢钉,被放了伤假所以成天晃在屋子里无所事事而可能变得脾气更差、更古怪也更难抚慰……我想了想,还是走进旁边的便利店给他买了盒我最喜欢的布丁。尽管他很有可能,并不会吃。』
E.T.
学会接受与自己迥然不同的生命体,就是人生的试炼。
伏见半趴在餐桌上,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屋主正以极其不温柔谨慎并减损厨具寿命的手法制作晚餐(很晚的晚餐——这家伙今天又是夜班)的背影。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一种惊人的耐心——假如他的部下们见到这位但凡等待现场情况报告的时间超过100秒就会开始骂骂咧咧、连卡了一下的咖啡机都恨不得痛揍一顿的上司,竟如此心平气和地等待一碟家常炒饭的末日奇景,肯定会纷纷掏出终端设备、把遗言PO上社交网站。
浓厚又甜美,调味料与水果混杂的奇怪感受。
(假如没有玉米粒、胡萝卜和豌豆就更好了。他在心里说道。)
——配菜只有腌黄瓜哦。
这样说着的美咲把餐盘放在他面前。他没有抱怨,老实地举起买果汁附赠的餐勺。
对方盯着他把勺子塞进嘴里,才仿佛放心了似的拉开薯片包装袋,一手打开了电视。
『先得讲清楚,你们的身体可能会发生一点小变化……所以事后可别说大人没告诫过你们哟。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会让你们稍—微—比普通人——难死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个时候,草薙先生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和美咲都没有太过在意。而当他从72小时的昏迷中最终恢复意识,那个貌似正直的毒舌医生用描述不明生物的语气对旁边的人说道:“不用担心,从那种高度掉下来还活着的人,根本不能用人类的标准衡量。他没事。”
(——这还不是怪物吗?)
他倒是没想到那个亡命徒竟然真的引爆了那层楼。在爆炸的热力将他撕碎之前他撞碎玻璃飞身跃出,然后随着火球在眼前炸开他经历了类似子弹时间的缓慢幻觉。那幻觉里有火焰,有剑,有来来往往事不关己的人群,学校的储物柜,天空的碎片和融化的玻璃瓶,甚至还有电子游戏的过场动画,当然,也有八田美咲。
就好像一切人生走马灯的运转模式一样,他想起了自己最不能释怀的东西。
(——该死的。怎么能死在这里。)
至少要飞上天空。要像个人类那样粉身碎骨。要拥着自己最喜欢的人。
还得要一个吻。
而当他睁开眼睛,又觉得世界太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是呀,这个没能亲手用气象武器摧毁的地球,终于对他发动复仇了吗?
“咳咳……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虚弱地问道。
“你没事。叫你朋友快醒醒就行了。”
医生淡然地答道。一边好心地替他拍了拍趴在他胸前睡得口水直流的人。
即使刚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外加因为没戴眼镜而视线模糊,他看得出坐在自己病床边的美咲睡眠不足。虽然不知道那黑眼圈是熬夜打游戏、或是为了维持生活而多打了几分工所造成,看在他们身处曾有无数感人/肉麻戏码上演的重症监护室,姑且当做对方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再加上……这家伙都哭丧着脸抱上来了(差点撞断他仅剩的几条肋骨),就当做是那样,也,无妨吧。伏见想。
只是没有什麽感人的台词而已。虽然是没有期望过“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要是你死了我可怎么办”之类的肉酸对白,但“你个白痴活腻了吗那么高的楼你也敢跳”未免是有点叫人扫兴。讨厌的上司和烦人的部下们在探视窗外对他比出「不用谢」和「祝你好运」之类的手势,令他的感动值又悄悄地往下掉了一点。
全套配置高级特护病房vs月租金便宜得要打码的单人小公寓。
小外星人来到地球的时候,也是住在普通人家的小房间里呀。
“我睡地上。”
抱着被褥往地上铺的美咲想让他睡得舒服点,但他可不想要这样让人孤单的体贴。
或者说,他只是根本不想进入休息这个程序而已。
“你不睡吗?”
第二天打工被排了早班的美咲挑起眉毛看着他。
有的时候,伏见会觉得美咲不是这个星球的生物。并不是说因为得到了异于常人的力量什么的。在那之前他就觉得,这里不是他的母星。
不然的话,为什么只有美咲是如此不同,连每一个愚蠢的想法都闪闪发光。
这难道不是——来自他们的智慧所没能到达的遥远星系的,令人费解的迷人魔法吗。
“美咲其实是外星人吧。”
他这样突兀提问的时候,美咲正反手揪着被子、咬着嘴唇、想夹紧双腿却被他按成一个尴尬的姿势、只好试图用沉默抗议他;然后美咲很快地被他给轻易抱了起来、换了个角度愈发地深入到更里面,就好像从燃料仓汲取能量那样的贪婪。看着环在自己腰后的手臂上那些干干净净的白色纱布条,美咲深感受骗。
“——是吧。”
而伏见还在穷追不舍地问着,好像非要得到一个符合自己无稽猜想的答案才罢休。
这算是什么啊……美咲难受地想着,同时又有一点难堪的舒服。对方好像听到了他的想法,一脸“我有好东西给你看”的表情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我的宇宙船哦。
(就这样一起飞上云霄吧?)
这样想着,他又挺身进去了一点。美咲抠着他的后颈发出小狗讨饶那样的呜咽声,一边颤抖着抱怨他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对啊,我不是病了,我只是不小心掉进了你的飞船里的异星来客。而这正是我在你的小宇宙里肆意遨游的美妙时刻。就好像恒星融化在奶油般的黑洞里。在你体内那些可爱的小行星因为我有意的震荡而紊乱燃烧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侵入你最深处最深处的粉色银河,把它搅得一团糟哦。
『明天说什么也要把这混蛋赶回去。』
身处颠簸摇曳的欲望飞船的美咲愤然决意道。
『还有布丁,也没你的份儿。』
「您好,这里是S4紧急通信。我就直说了吧……伏见先生请不要再装病了,医生都说啦您壮得跟怪物似的那点儿伤就算放着不管一个礼拜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您看看您都赖在八田鸦家里多久了我们都替您不好意思。这儿的工作都堆成山了……(压低声音)还有副长的红豆也是。我们已经吃不下……不是,吃不消了。部门年检地狱眼看就就在跟前了,难道您想抛下我们一个人得到幸福吗?那可不成啊……」
//.END.
“不,不用。我很好。”
他枕著自己的手臂,連外套也沒脫,側臥在小旅館的床上幾乎是掙扎著擠出這句話。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掌控悲觀情緒的那些部件,正幸災樂禍地飛速運轉著;就在那道鏽蝕殆盡的閘門後面,那些埋藏已久的污穢的岩漿正咆哮翻滾著呼之欲出。可以明確的是,在沒有情緒調節儀控制的情況下,他危險地陷入了一種深刻的自責和沮喪之中。
八田關好門之後,不安地四處打量了一下,猶豫不決地站在玄關附近,仿佛在等待著下一步的指示。他們很少來這種地方。應該說,八田的數據庫裡是沒有相關的記憶的,對這樣的場所具備的也只是一個大致、籠統的概念。這也沒辦法,人工記憶總是很難面面俱到。雖然伏見在八田的程序拓展方面已經下了很多功夫,他設法『教』了八田很多東西,必要的和或許不必要的——作為伴侶機型走下生產線的八田,最初的功能僅限於給人類家庭帶去『撫育後代』的體驗;他的心智被設計成大約13-15歲的少年相應的水平,根據使用者的喜好可能還有相應的調整——至少在伏見看來,原本購買了他的家庭,相較於智力,可能更傾向於開朗的性格和溫柔的為人。是的,溫柔——用這個詞去形容一個Android,這可不是一般人會做的事;但對伏見來說,卻是發自內心的反應。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對溫柔的定義異於常人,還是因為自己越來越沒法把八田當做一部機器看待——或者二者皆有。就是這樣了,他想。從八田入學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察覺到了這個矮小的男孩子與眾不同的地方。在城市裡,機器孩子在人類孩子的學校裡出沒並不是甚麼稀罕事——機器人主要依賴資料芯片掌握信息和技能,『上學』這一行為只對渴望『撫育體驗』的父母們有意義。無論如何,原則上,只有教員知道班級裡誰是電力驅動的機械,誰是血肉組成的真人。但總會有看出端倪的聰明人。再昂貴的機型都有自己的缺陷,沒有十全十美——他們畢竟不是真人,而孩子們只把「找出異類」當成遊戲。但是,又有甚麼關係呢?反正機器人沒有心,沒有東西能讓它們受傷。
“我有點累。”
伏見對著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八田招招手示意他走近,然後拉著他的手坦承道。
“因為剛才的事?還是因為低血壓?”
八田歪了歪腦袋。這是他能分析到的唯二兩個原因。但,恐怕沒法更深入了。
誰知道呢。也許都有。關於宗像禮司那個男人是怎麼對他們說了謊——或者至少——隱瞞了一部分的真相。關於他們被委託要找的那個『人』,關於被軍方廢棄的研究所裡發生過的事,還有——他呻吟著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八田的手。還有草薙出雲。那個只存在於業界傳說中的天才——為甚麼偏偏會和當年那個被勒令回收的機型有關。HMR03。八田的型號。被「父母」藏匿起來而躲過了強行回收的伴侶型小機器人的原型機,竟然是草薙出雲的遺作。
頭又疼了起來。他想起自己把八田帶走的時候,那對彼時已經有了真正子女的夫婦眼中屬於人類的那種憐愛和不捨。『美咲就拜託你了…別讓他傷心』Misaki。那是他們給八田第一次輸入啟動指令時給他起的名字。像女孩子。或許他們本來想要個女性型號,但不知怎麼的搞錯了。『放心吧。』他不帶甚麼感情的應答並沒有激起八田的反應。那個被程序限制在一種懵懂狀態裡的小東西,只是不解地趴在車窗後面看著「爸爸和媽媽」,眼睛撲閃著,看起來有些可憐。沒關係。都會好起來的。剛剛偷了家裡的車、時年不過15歲的伏見猿比古在心裡默默說道。為了騰出存儲空間和維持機體的順暢運行,定期清理內存也是必須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很想快點讓他們的生活重新開始——但是這裡有個問題,他有些捨不得八田和自己之前相處的記憶。不管怎麼樣,那些東西是和八田的家庭生活融合在一起的,想要準確無誤地避開所有他想要保留的條目,對當時的伏見來說可不是件容易事。
『嗨,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把車子調成自動駕駛,選了一個較為放鬆的坐姿,而後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仍然扒著車窗努力向後望著的八田的腦袋。想起剛才八田夫婦的話,一陣奇異的感覺湧進胸腔——是在這茫茫黑夜裡逃離那個不愛他的家的孤單?還是對沒有半點憧憬的未來的畏懼?不,沒有跡象表明這些就是答案。
八田的眼睛閃閃爍爍,人造虹膜上反射著窗外倒退的城市裡一縷又一縷迅速飛逝的光彩。
『猿比古,我們要去哪裡?』
『你會傷心嗎?』
『猿比古,爸爸媽媽為甚麼不一起走?』
『……好了,睡一覺吧。』
他放棄了沒有意義的努力,把八田攬進懷裡,拍拍他的背。通常,這樣做能讓八田快速進入休眠狀態。
他疲憊得放棄了思考。而八田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安然酣睡、無憂無慮的樣子,卻能帶給他一絲寬慰。
甚麼都不去想,才是最便捷的生存法則。隔音系統把一切噪音都排除在外,車裡的氣氛有些安靜過頭。機器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呼吸,自然也就沒有鼾聲。他回憶起幾個小時前那個在血緣和法律定義上被稱作父親的人酩酊大醉後倒在客廳地板上的樣子,忽然開始驚訝於自己的無謂。他記得自己看見散落滿地的注射器、酒瓶和各色不知名的膠囊,還有那個從內到外都無藥可救的軀體因為酒精和藥物的混合作用而奄奄一息地抽搐扭動的樣子,那低微的、仿佛隨時都會斷線的呻吟中混合著些許奇怪的、神經質的笑聲,扭曲而詭譎,簡直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晚安。』
他過去從來不對誰說這句話。這一次是例外。一次沒有下次的例外。他在心裡默默對自己保證道。
他既沒有叫救護車,也沒有報警,更沒有通知任何人。母親或許會想知道,但是,和我又有甚麼關係呢。他平靜地想道。
他記得自己把裝著最低限度的必需品的背包甩到肩上,然後輕輕拉上了門。
“猿比古,你在冒冷汗,我得給你測測體溫。”
八田把手心按在他額頭上,認真地說道。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但沒有放開抓著八田的那隻手,姿勢看起來有點滑稽。僵持一會兒之後,他扭過頭來,眼睛裡忽然映出了一陣少見的光彩。
“再過來點兒。”
這語氣裡更多的是種試探。他不能確定八田的應激程序是否能對此作出恰當的反應,然而,此情此景之中,某個念頭像怪異的旋風一樣佔據了他的頭頂。只有試試看才行,他說服自己。
“把衣服脫了,到床上來。”
八田的眼睛疑惑地閃爍了一下,但並沒有提出異議。就像過去無數次面對他那些不講道理的任性要求時一樣。
現在,輪到他呼吸急促、心跳不已了。
滾熱的、合理卻又可笑的衝動在腦內轟轟作響,幾乎要將他震聾。
在最舒服最愉快的时候,他并不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寻常的爱语。
高潮之际,他拉着美咲的双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当双眼因为欲望而迷乱浑浊、声音嘶哑、皮肤温热而黏腻,情热的潮水从两人紧紧契合在一起的地方狂热地满溢而出;当美咲在高潮中向后仰起头,指间是从他的颈动脉里传来的温暖波动,下身正承受着到达顶峰之际绵延不断的强烈刺激,而伏见一边握着他的手收紧手指、一边失神似地呼唤着他、在他体内狂烈地迸射出来,好像已经被那剧烈的渴求给吞噬了灵魂一般呢喃着:
“——杀了我,美咲。”
“你真的想死吗?”
无法理解如此疯狂念头的美咲从他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已经是三月了。
说起三月,就会想起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的画面;然而他们所身处的这个深山之中、这座僻静的温泉旅馆,却仍被冬日未化开的雪所包围着。自从入住以来,伏见几乎不愿意踏出房间任何一步。他点起了房间里头老式的炉火,不仅如此,甚至不顾偏远地区电力供应的不稳,把电气取暖设备全都开到最大档位,蜷缩在这个暖炉似的房间里,像是沉溺毒瘾不可自拔的人一般,成日地需索无度、迷醉于无边的爱欲之中。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无论怎么深入、毫无间隙仿佛要把自己嵌入对方身体里一般热烈地接吻、拥抱、爱抚与交合,都好像有什么不能到达的地方一般,总有个声音在切切地呼唤着他;每当他将自己推入因为快感而哭泣呻吟、因为无法抵挡的愉悦而情不自禁蜷起脚趾、一边将他的后背抓出一道又一道红痕的美咲的身体的时候,那声音好像会变得清晰一些,然而当欲潮退去,似乎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舒服……你、在里面……”
平素里性格纯情又容易害羞的美咲,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与他独处,沉溺于这样纯粹的、大人式的性爱游戏之中,或许比起羞耻之心,更多地是被肉欲的新鲜感所吸引,倒也变得坦率可爱起来。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美咲。相反地,能够看到对方的这一面,伏见感到十分快乐。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被灌输了无上的愉悦之感。
“好像做得太多了,这里……”
后穴的高潮过后,美咲从他身上起来,随便捋了几下前面之后射了出来,算是结束。
“很疼吗?”
伏见问道。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侧着脸看着坐在一旁的、双腿疲惫地敞开着的美咲。
“……有点儿…”
他伸出手,着迷地抚摸着美咲笔直细韧的小腿。当他的手指到达敏感的膝弯,美咲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惹人喜爱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一个小小的、恰到好处的火星,再度点燃了他。
他把美咲拉到自己怀里,用手指抚弄着美咲沾满两人的体液而黏滑潮湿的大腿根部;对方看见他下方再次充血勃起的部份,又抬起眼睛,显得有些紧张。
“猿比古,我……”
“那么这回,让美咲趴着来吧。”
美咲有些许推拒,却被正在兴头上而不愿意放过他的伏见给一把按住,很快地摆弄成了便于从后面插入的样子;腰和臀部被高高地抬起,肩膀和脖子却被紧紧压在被褥上,是一个令美咲感到格外羞怯的姿势。
因为过度的摩擦和进出而仍有些酸麻的地方,再一次被粗硬的肉刃给侵占着。
“啊、…不……”
尽管如此,美咲并没有真正在抗拒他。虽然是被比之前粗暴数倍的动作侵犯着,却仍然带来了意外的快感而失去了从又一波更为宏大的欲潮之中逃离的机会。
而对于此刻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伏见而言,想要与他合二为一、甚至就这样在与他的交合之中结束一切的心情,愈发地强烈起来。那种想要忘记一切不愉快的、本可以避免的不幸的过往,以及想要忘记走出这道门之后自己会恢复成什么人的迫切而痛苦的心情,占据了所有的理智。
被一本正经的人们所不齿、不屑谈论的、比什么都爽快、比什么都坦诚、比什么都舒服的这种事情,就只想和一个人分享而已。别人的声音是不需要的。只想要让听觉被美咲的哭泣声所填满。当这样的心情到达了顶峰,他低喘着,细心感受着性器被那年轻火热的身体绞紧和挽留的细腻的快乐,同时粗鲁地啃咬着对方后颈的皮肤。临近射精的前一刻,他用自己的手覆上美咲紧揪着被单和枕布的双手,求救般地收紧了手指。
被狂乱的快乐吞没之际他有些许明白,那来自遥远之境的声声呼唤,不过是他的内心渴求着被爱的悲哀哭喊,而他所竭尽全力却仍然不能到达之处,或许便是爱与欲灭亡后重生的地狱。
//.end.
我们是怎样分别在连最滚热的血也凝结成冰的冬日,就会怎样在下雪的季节重逢。
正是靠着这份毫无来由的盲目和固执,我活了下来。
“——喂。”
他睁开眼,面前出现了方向倒置着的一张脸;少女满溢着好奇和不屑两种情绪的面容几乎撞上他的鼻子。
“原来不是尸体啊。”
一时间,他既没有起身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对方;穿着附近高中制服的女孩子,就像流传在这个国土上的不良风气一样,在这种天气里也毫不畏惧地露出绝大部分的腿部皮肤是健康的象牙色,随着站直身体的动作而几乎要露出裙底风光。
——真是迷人的孩子啊。他由衷地在心里发出不合时宜的赞叹。
“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地方?”
“我在等人。”
他没有说谎。风停了。在积满雪的石板地面上静置了不知多久的身体开始因为失温而有些感官麻木。
“在这种地方?”
“不行吗?”
耳边是厚厚积雪被碾压变形、重重地压叠成一片的声音。那孩子竟然就这样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身穿单薄校服的妙龄少女,背景是废弃许久荒无人烟、曾经是国内最大规模的人工岛的一隅,外加一个身份不明、横躺在地的中年男子,这透着诡异和危险的画面并未令她并显出半分怯色。
是个奇怪的孩子。
“那您为什么来这呢?”
明明自己才是年长一方却使用了平辈敬语的男人在对方看来有些奇怪,但因为过于斯文,倒丝毫不会引起讨人厌的感觉。
“因为我总是做同一个梦,自从有记忆开始。”
“梦?”
“嗯,总是在这座岛上的这个地方。”
“您梦到了什么?”
少女有着长长的、蜷曲丰厚的红色头发,坐下来的时候几乎垂落到地面,在这个暗沉阴霾的冬日里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火热光芒。
“我梦到,自己在这里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刚说完,仿佛又觉得对陌生人说出这样怪异的私事有点滑稽,她自嘲地露出一个笑容,仿佛是为了掩饰尴尬而问他有没有烟。就在这个无心的微笑面前,宗像礼司忽然心碎到无以复加。
正是这残酷热烈的痛觉,将他唤醒。
//.end.
他听说过这种事。叫做选择性失忆。在前一任主治医师看来在精神上已经不太适合社会生存的伏见猿比古,不但顽强地融入了职场生活,甚至建立起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防御机制,在顺利求生的同时也把绝大部分的社交伤害挡在安全圈外。
他也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离开Scepter 4之后的某天他猛然惊觉自己想不起自己那把佩刀的名字。明明应该是个上司硬塞过来的蠢到极点的名字,脑海里却怎么也搜寻不到。医师警告过他不要轻易中断用药但他没法像个没被满世界通缉的人那样淡然自若去看诊,在试过几次黑市上流通的处方后他觉得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变得容易做梦,即便是醒着的时候。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八田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他梦里。出乎意料地,即便是在如此的孤独流亡之中,有八田出现的梦境都没有朝着噩梦的方向发展。
比起梦,更像是一些回忆。他们共同拥有过的一切提醒着他,支撑着他。
正是因为这样,在八田出现在飞艇上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是另一个梦,只是这个梦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被实现过——在那个时候,他们没能一起登上这片天空之境观看世界。
他只好奇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下雨了。”
伏见的声音在生意冷清的店堂里响起,有着与当下情形不相干的平静。
“还吃吗?”
他指了指八田面前已经化开了八成的冰淇淋。芒果香草,嵌着的一粒草莓被咬了一半,鲜艳欲滴。
“吃。”
这样说着他却没有行动。从玻璃的反光里,八田看见伏见伸过来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头发,却又半途收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摸摸我。你知不知道我愿意让你做任何事情。)
不自觉地怀抱着这样危险的想法,他失望地闭上眼睛。忽然地,某种巨大而不可抗拒的疲惫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一阵海浪将他推上了沙滩就此搁浅,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绝望和缺氧将他烤干。
八田默默地把脸埋进交叠起来搁在桌板上的手臂之间。他偏过头,面对着小型家庭餐馆在经年累月的营业下被浸上了洗不掉的油污和灰尘痕迹的窗户,在这一层玻璃之外,正是城市里车水马龙、毫不知情的过客在奔忙。地面上积聚的雨水正把目之所及的世界倒映出另一番色彩,此刻有些许令人怀念。
在他刚刚进中学没多久的时候,伏见从劫持了餐馆顾客的异能者嫌犯手中将他救出,从那之后他就经常和伏见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完全没有半点浪漫气氛,只有卡路里经过油炸烹煮爆发出来的香气让他感到安心。
那个时候他有了新的爸爸,新的姓氏,新的学校和一切,却日复一日地倍感孤独。或许,比起痴迷于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自己更多地是被伏见身上与他同质的东西所吸引也说不定。他想。
“我去买包烟。”
嘱咐他留在原地等待之后伏见起身走了出去。五分钟之后八田的通讯手表上传来了言简意赅的一条讯息:『不要看窗外。从厨房后面的防火门出来,不要和任何人搭话。』。
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发现。夜色与霓虹为他们带来庇护,同时也切断他们与地面之上那个世界的联系。
他们又换了辆哪儿都很常见的车,伏见不知从哪搞来的。他们停在郊区一家老旧的旅馆,这种地方的监控只是做做样子,很多甚至都没有接上电。
“刚才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走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里八田其实设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却没有勇气起身去追上对方;伏见坐在床沿整理着剩余的匕首,细致地一把一把擦干净,显露出一种惊人而怪异的耐心。
“因为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怎么做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现在可是世界的危急关头,要是弄不好的话……”
“小孩子想这些干嘛。”
“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猿比古。”
八田绕过床来站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仿佛是为了让他看清楚两人之间明了不过的事实:
“你以为自从我们认识以来,都过去多久了。”
伏见感到一阵心惊。八田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心底,令他一瞬间背脊发凉。这种大人式的直截了当,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
他极度不愿意提起宗像礼司。
比起厌恶曾经的上司本人,更令他感到痛苦不安的,是自己与青之王之间的关系——说是互相利用未免夸大其词,毕竟双方摆在赌桌上的筹码实在相差悬殊。对宗像来说,他成功或是失败,最多不过是那个他所触及不到的游戏里头下一步的走法偏差,于他而言却是全部的命运。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那种反抗的心情,在得知八田成为氏族一员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沸点。
(——说什么保护。分明就是要挟。)
(——如果敢真的背叛的话,会失去些什么你也很清楚吧?)
(——当然了。毕竟您可不是做不出来的人啊。)
“我们距离自由已经很近了,美咲。”
“什么意思?猿比古,你难道想投靠绿色那边……”
“他答应我,解放石板之后会彻底抹去我的名字,所有的档案,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简而言之,就是真正地消失在人海里。”
“你…你在说什么啊!那种事怎么可能!消失什么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
“…………”
“美咲,你能明白吗?”
“…………”
“我唯一后悔的是把你拖下水。但是不用担心,你看到青之王的剑了吗?他再怎么显摆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力量都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你很快也可以自由了,是不是很棒?”
“…………”
“说句话啊,美咲……说点什么。”
“猿比古,我……”
“要不你来说两句吧,室长?”
“什……”
在八田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伏见已经从他的衣袋里抽出了那个小小的物件。
从还没进入青组之前开始,他就一直都是用伏见亲手为他编程改装的手表型终端的。随身携带这台工作终端,作为得到潜入天国号飞艇接触伏见的机会的交换条件,是宗像和他的私人协定。
然而此刻伏见的神情是仿佛早已看过剧本一般的波澜不惊。
——他早就预料到了。八田意识到。
“我知道你在听,室长——正好我也想通知你一声,我不想继续当你的囚犯了。”
附在伏见匕首上的光晕,闪烁着冰冷决绝的蓝色。
“但我也不会再变成谁的棋子。永远不会。”
终端机在这干脆利落的一击之下,彻底停止了机能。
//.TBC.
Published:2019-03-27Completed:2019-03-27Words:3077Chapters:2/2Kudos:3Hits:257
kyo696
Chapter 1
Chapter Text
“喂喂,聽說了嗎,室長今天在屯所後門外面被紅色大波浪的巨乳辣妹給攔下來了誒……”
“劫色?!”
“啊真的嗎好羨慕。”
“喂喂怎麼可能,這裡好歹是法務局。”
“那就是風流債?”
“啥?室長?風流債?和女人的?我們那個宗像室長嗎——?哈哈哈他沒有在推上出櫃就不錯了。”
“嗯還滿好笑的,本週可以排第一喔。”
“職場花樣作死第一名v”
“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即使室長雖然表面上嚴謹又保守但在私生活中其實是個會在外面和一看就不是正經來路的女性發生不能直接描寫的艷情關係並且因為在多個女性之間徘徊不休而終於有一天被對方找上門來,我們不也一早就發誓要追隨他的嗎!”
“…………先不提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擅自腦補了那麼多,話說你才是最沒資格說別人過分的人啊秋山前輩。”
“誒誒,伏見先生來了,跟他打聽一下?”
“…………”
“…………”
“…………為什麼看著我,你去。”
“不要,我還不想死。”
《喜歡的漢子忽然變成了超正辣妹,急,在線等》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煩請閣下說明一下嗎。”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到你這來了。”
與其說是開始偏頭痛,不如說是已經找不到表情來面對眼前情景的宗像禮司,最後選擇半低下頭扶住了額角,好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那麼茫然無措。
在對面的坐墊上盤腿坐著的『女性』,與其說是嬌艷欲滴,不如說是沒有一處能讓人聯想到端莊、優雅、可親之類的正面形容;以形象來說過分豪邁的坐姿,更是把原本並不是為了這種姿勢設計的衣物下擺的作用成功地降到了最低。
“……那麼,好歹請說明一下事情的經過,看看我……咳,身為異能管理機構的Scepter 4,有甚麼能……幫到你。”
“宗像你眼神一直在飄誒。”
“我想如果您能把腿並起來坐的話就會好很多。”
“喔。”
“那麼,是甚麼時候開始的?——這個狀況。”
“今早。”
“是突然發生的?”
“嗯,睡覺的時候覺得胸口好重,就醒過來了。”
“…………胸口很重?”
“然後睜開眼發現胸前有,”
(『啪!』×2)
“這——麼兩坨。”
“噗咳!唔、咳咳…………那個,周防,請你不要那樣子拍它們。”
“啊?為甚麼?話說,你知不知道這超重的,時間長了肩好酸。”
“…………不,不必描述詳盡到這種程度。……還有其他情況嗎?”
“然後,我低頭一看,又發現,”
(『唰啦—』)
“雖然胸前多出來這對玩意,但是雞○和○蛋都沒了。”
“咳咳!!咳、唔、咳——”
“宗像你從剛才開始起是怎麼了,被口水嗆到的嗎?”
“……再說一次,請您,把腿合上。還有裙角不是那樣用的,請放下它,馬上。……話說回來,那件外套就算了(好像是你自己的,謝天謝地),裡面這條有傷風化的裙子您是從哪裡弄來的……”
(為甚麼又是吊帶啊又是開叉的……明明已經那麼短了。不過那種誇張的大紅色在這人身上竟然一點也不突兀……啊,第一次對女性的衣著如此在意啊,可惜不合時宜。宗像內心亂七八糟地感慨著。)
“喔,我原來的牛仔褲穿不了了,一穿就往下掉,所以……這條是在草薙酒吧里找到的,好像是他喝醉時候穿的。”
“………………我對貴組織的惡劣習性實在不願多做想象。”
“啊?你在說甚麼。”
“沒甚麼。那,頭髮也是?”
“嗯。好多。好熱。好麻煩。快想想辦法,宗像。”
“……這可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啊,赤之王。”
“反正肯定又是甚麼無聊的超能力吧,這種事不是都歸你們管嗎。”
“即便如此,對於沒有先例的案件,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立即解決的事情。”
“啊哈,真要派用場的時候就不頂用了啊,藍衣服的。”
“退一萬步說,至少應該先當成特殊案件按程序上報,而不是由氏族首領孤身一人直接前來……話說,你們那邊現在豈不是一片混亂?王忽然變成了女人甚麼的……”
“…還沒人知道。”
“……甚麼?”
“…………總覺得,如果被那些傢伙知道這事的話,好像會變得非常麻煩……而且被十束發現這情況的話我肯定會被玩死的。”
“…………所以說,您是覺得麻煩我就沒關係嗎……”
“不是嗎?”
“即使變了個模樣臉皮還是這麼厚得可以啊你。”
“所以說……”
“——等等,”
“嗯?”
一直和周防面對面坐在執務室特設的和式區域、坐於榻榻米上保持著某種奇妙的安全距離的宗像,忽然站起身來,而後把臉靠近到了讓對方似曾相識的(完全沒必要的)距離,神情處於『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和『話雖如此我可甚麼多餘的都沒有想你千萬不要誤會』的複雜間距之中,讓周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保險起見,我想鄭重地詢問一下,您難道,在這條危險的衣物下面,甚麼都……”
“啊,沒穿喔。”
“…………下面也?”
“啊?”
“………………抱歉,當我沒問。”
也不知道對方疑惑的表情是針對『下面的』、『衣物』還是『下面的衣物』中的哪個概念,但對於周防尊這個人缺乏常識的一面,宗像似乎總算有了一個更深入的了解。在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並不可能因為生理結構的突然改變這樣荒唐的事情而在性格方面有所遷移之後,他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深感苦難地,「唉」了一聲。
因為是比較老的漫畫,不清楚loveless世界觀的請自行搜索。
不要在意戰鬥系統。需要的只是耳朵跟尾巴。(?
****************************************************************
“——請不要舔我的耳朵。”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本周的話,是第六次。周防有半個身體都伏在他背上,似乎是出於無聊而饒有興致地騷擾著他。下午沒有課,他想自己或許本該選擇圖書館或是學會活動室之類的場所打發時間,而不是和這個例常翹課的人一同在保健室的白簾子後頭鬼混才對。當他費勁地躲閃著對方熱辣的舌頭、試圖把最後一點注意力黏在手裡的《禁忌和童貞》*上時,周防把手探進了他褲子裡。
“別發情!野蠻的傢伙……”
當宗像惱怒地用書殼敲他的頭,周防抬起來的臉上一片無辜:
“先硬起來的是你吧。”
啊——所以說,就是這種地方很麻煩。
“放心,這種程度還不會把你耳朵弄掉的。”
——我知道,笨蛋。看著周防熟練地解開自己的皮帶和制服褲子拉鏈,宗像在心裡不開心地應道。
他們認識的時候,周防就已經沒有那些東西了。雖然現今的中學生脫落耳朵和尾巴不是什麽新鮮事,但和那些爲了躲避大人們的眼光而偷偷戴上偽造的耳尾的小鬼們不一樣的是,周防似乎從來刻意掩飾過什麽。當他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在一群又一群把性愛的秘密當成世間最刺激的故事的青春期少年們中間,那些驚異、輕蔑、遐想連篇的眼光,那些胡猜亂想和造謠生事的竊竊私語,似乎刺傷不了他一分半毫。
——這樣的周防,宗像很難想像他還沒失去童貞時候的樣子。
熟悉的快感由對方的手指和唇舌的熟稔運作中迅速升起。他的意識開始隨著那些又甜又熱的觸感緩緩漂遊。隨波逐流之中,情不自禁地猜測起此刻正埋首於自己腿間的這個人那曾經存在的耳朵和尾巴會是什麽模樣,什麽毛色,什麽形狀?會是似犬型那樣毛髮豐盛的可愛,或是有著緊實柔順的滑亮色澤的似貓型?是搖晃起來會有著讓人心癢的柔軟蓬鬆的尾巴,還是細長精緻輕易不為所動的那種?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像他本人一樣危險卻又迷人、冷淡卻又熱烈?那時候又有誰看過、有誰摸過、甚至有誰傾情熱愛地撫弄著然後用違反未成年人保護法案的卑劣計謀給生生奪走了?是誰?什麼時候?他的心境又是如何?…………
“——喂,要射的話先說一聲啊。”
意識被身體最熱的一部份突然暴露在微涼空氣裡的刺激感所帶回,周防提醒的聲音像被黏住了一樣慢悠悠地拉拽著他。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對方所帶來的慾浪潮水之中,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那麼地……惡劣。他回憶起被自己故意弄了一身一臉精液的周防臉上不快的表情,不由得更精神了些。
“請,再含深入一些。”
他慢慢地勾起嘴唇,一邊按著周防的後腦將自己的腰部向前推,向著口腔的更裡面進犯。
周防似乎對他的指揮有些不滿,在喉嚨深處輕輕咕噥了一聲,但並未拒絕,不如說是如其所願地用嘴將他的性器用力地向內吸吮著,靈活的舌頭熟門熟路地拂過他挺立的肉具表面突起的紋路,不時地用臉頰內部熱暖濕滑的黏膜緩緩摩擦著傘狀的前端,柔軟的舌面適時地將前面的小孔流瀉出來的黏液當做潤滑由上到下塗滿整個莖體表面。手指配合著口淫的韻律慢慢撫摩著囊袋,一邊把嘴巴接納不住而流下來的液體用手掌來回擦弄在陽具底端。
似乎被這份熱辣的情慾感染得有些迷醉而閉上眼睛的周防,讓宗像內心潛藏著的、破壞的慾望達到了頂端。
(——喂,你是從誰那裡,學到這些的?)
(不要告訴我。)
(我不想知道。)
“周防,”
“……嗯?”
“小心不要弄髒地板。”
“……?什……唔嗯!!”
仿佛事不關己地說著意味不明的臺詞的宗像,從自己坐著的床沿站了起來;而這個動作帶個周防的,是口中被突如其來地一下深入。喉嚨口被熱硬的物體牢牢抵著的滋味並不舒適,他幾乎是有些生氣地抬起眼睛,宗像卻不為所動,反而用雙手固定住他的後腦和下巴,自顧自地,仿佛將他的口腔當成愛穴似的,用力侵犯了起來。
“唔、唔嗯……哈啊、……”
因為對方的動作太過突然和激烈而幾乎沒法控制呼吸的周防,承受不住那種衝擊的力道一般跌坐在地板上,用雙手揪著宗像褲子的布料試圖推拒;而似乎已然完全沉浸於這種凌虐行為之中的宗像罔顧他的不適,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挺動著腰部、將自己完全挺立著的性具強行戳刺到對方的喉嚨深處。也不知被這樣侵犯了多久,早已被濃厚的精液氣味和猛烈的嘔吐感給填滿而不斷咳嗽著的周防,在一陣強烈而急速的抽插之中,被射滿了口腔。
“——哈啊!咳、……嗯!…”
——然而,直到被迫將精液全數咽下之前,宗像都沒有放開對他的鉗制。
搖動著、一直重複著不規律的插入動作、甚至在陰莖尚未完全軟下之前,用濕潤著的前端把順著嘴角流下來的液體細心地抹回周防口中的宗像,似乎是不但要把自己的每顆精子都全部喂進去,還要把剛剛使用過的東西讓對方徹底地舔乾淨才甘心。
“…………呼…咳、咳……宗像…你這傢伙。”
他們精疲力盡地分開。
“——可別給我得意忘形啊,我可不想被還頂著耳朵的傢伙硬來。”
“……哼。”
……是這麼說沒錯。
這樣的行為,不管重複多少次,只要沒有到達會構成質變的程度,耳朵和尾巴永遠都會跟隨著他。
對這些世俗眼中蘊含著特別意義的物件其實說不上有什麽珍惜之情的宗像,在玩火的遊戲中想起那些關於周防的傳聞,想來也是有真有假,愛信不信罷了。無論作為什麽立場,他都沒有理由去想太多。
畢竟,他能奪走的東西,早已不在了。
//.end.
你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啊,在這樣的時候——伸出手指向外撥了一下對方垂在耳畔的一縷頭髮,他看著那張一本正經的臉上凝滿慾望的神情,莫名想道。
宗像疑惑地停下動作。
“——這是何意?”
“沒什麼。只是看你經常撩那一撮。”
“……”
熟門熟路地破壞完氣氛以後,周防又對他輕輕眯起眼睛,一邊感受著屬於對方的那一部份的細微變化:
“爽完了?”
宗像於是露出了那種被打翻了喝到一半的好酒的表情。他默不作聲地扶著汗濕的膝彎把光裸著的一條腿以愈發誇張的角度折向對方胸前,一邊適時地將自己向著更深處又推進了幾公分:
“很可惜,還沒有。”
雖然是有著『給你面子而已』這樣敷衍的說辭,周防喘得其實還算得上是煽情;他用還掛著制服褲子的那條腿勾著青部接待室的豪華沙發椅背,身體的另一半因為被對方用惡意的角度和力道壓制著而不太自在,在尋找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的過程中他微微扭動腰肢而後即刻被宗像視為某種挑發的信號,一邊說著『這麼飢渴的話我也會很為難的呢』一邊自顧自地加快了摩擦衝擊的頻率。
(——哼,假惺惺。)
但這次周防沒有說出來。或許純粹是覺得對方摘掉眼鏡時的表情很有趣味——他被整個翻過來、臉被緊緊按在鋪著自己那件外套的坐墊上、然後就著還有一條腿因為身高的緣故不得不挪下來踏在地板上作為支撐的費力姿勢、從後面被重新插入。
宗像體貼地將扶著他的腰的手向下滑到腿間,然後被他不領情地拍開。低低的笑聲從背後上方傳來。
“不用這麼客氣,周防。”
“…還沒不濟到要你幫忙的地步。”
周防輕笑一聲,然後似乎故意要拆掉對方臺階似的伸手握住自己、而後自行撫弄起來。他用額頭在自己手臂上找了個好位置然後輕歎著弓起了背脊,隨著手指揉弄那裡的形狀的韻律輕輕地、上和下、前和後、就那樣隨心所欲地搖著腰;閉上眼睛很容易就可以想像宗像在他看不見的方位是怎樣不如意地皺起了眉、下身卻因為他的動作而愈發緊繃、變得更熱、理智更少、失去邏輯。
他甚至應景地洩露出一兩句不成調的呻吟,咬住衣袖的布料,非常舒服的樣子。
身後是短暫的沉默。隨著輕微的衣料摩擦聲,那件與自己不同的白色制服外套被扔到了沙發旁邊的地板上。
(呵。)
開戰信號。
“這樣佔著你們的辦公場所,沒關係嗎。”
“在那之前,先掛念一下您正在部門活動中(但現在必定已經因為首領失蹤而亂成一團)的部員們如何呢。”
“哼……還真敢說得事不關己。”
“不然閣下以為【會議中 請勿打擾】的門牌是為何而存在的呢。”
//.END.
他想著差不多該叫宗像把綁著自己雙手的東西——他不太確定那是什麽,或許是那件礙眼制服裡頭的領巾,或許是自己的T恤,也有可能是剛才從架子上拽下來卻還沒來得及用上的浴巾,無論是什麽,他已經開始感覺到血流不暢和手腕發麻,即便這小伎倆的初衷只是讓這場臨時起意般的交媾變得更加刺激有趣,它也已經超過了可以稱之為舒適和愉快的限度。對方不為所動地將他的膝彎折向一個更匪夷所思的角度,一邊持續挺進到讓他有些呼吸不順的深度一邊變本加厲地俯下身來咬著他的咽喉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也沒有聽清。運作不太順利的冷氣、浴室裡斷續的滴水聲、霧濛濛的窗戶和厚如城牆的窗簾,天花板上像花一樣盛開的暗青色水漬,潮熱的夏天最後的紀念。原來宗像禮司這個古板的男人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他不無有趣地想。或許應該牽起嘴角做個表示,但對方一個猛衝頂得他向後仰起脖子狠狠弓起腰,自喉嚨深處發出獸性的嘶鳴同時腳趾不甘地緊緊蜷起、毫無預兆的高潮把悶聲進犯了他很久的人也逼得一陣緊顫。
裡面再次變得又濕又黏了——就和進浴室前一樣。真是多此一舉,他想。
“解開。”
雙手恢復自由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副自以為是的眼鏡摘下來扔出去。
“真粗魯,周防。”
“比不上你……哼。”
但對方絲毫沒有要拔出去的意思,反倒在言語來去之中又熱上了幾分。他看著對方拉起自己的手腕,一個一個拔掉所有裝飾品而後細細舔舐那些淡紅色的縛痕,莫名的想法突然湧入腦海:宗像這個人,如果不是青之王的話,又會是什麼樣子。
他實在沒法想像。這是比殘留在血液裡的隔夜酒精還要麻煩的事情,他不喜歡。被那塊——隨便其他人叫它什麽也好,那該死的、以命運自居的石板選中從來都不是他的意願,而站在同等立場的宗像則是個奇怪的、超出他理解範圍的男人,逆來順受的同時卻又最主動地抗爭,在他所厭惡的微笑下面隱藏著的——那些暗湧,竟是與外表背道而馳的熾熱,噴薄而出之時令他感到驚異的愉快。
而他不願去想更多。不願去想像假如自己和宗像都不是什麽王權者,他們會在哪一條人潮攢動的街道上錯身而過、亦或是從生到死都沒有哪怕是得緣一見的機會,假如有了百萬分之一的機遇而恰巧踏上了同一列通勤的電車,在叫人窒息的擁擠之中不小心撞到了彼此的肩膀,又會怎樣敷衍地道歉而不會真的抬起頭來看清楚對方的面目……這樣的故事,未免太過戲劇化而叫人牙酸,要是最後還得從誰的眼睛裡擠出來一兩滴苦澀的眼淚,那才真是叫他吃不消——所以說,這樣就可以了。
像現在這樣,就完完全全地足夠了。
有時很沉默有時話又出奇地多、就好像在他生活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再願意聽他說話一樣,有點煩人的宗像禮司,在一個吻之後,也變得十分坦率而可愛了。不再需要更多了。
如果非要有什麽教彼此都腸穿肚爛的愛恨糾葛、和拿起來便放不下的哀傷情懷,
“——那我寧願在遇見你之前就死個乾乾淨淨。”
宗像停下動作,有些莫名地看著他。
“我不明白閣下在說些什麽。”
沒關係。沒關係。如果你明白,那才是最麻煩的事。活過了這一次,便再也不要從頭來過了罷。
“還來嗎……你還有力氣嗎,我說。”
“對您的話,隨時都有。”
很好。當他終究還是被那不合時宜的甜美情熱逼得無路可逃,一腳踏入沉沉的黑暗,任由在這世上被稱之為眷戀不捨的東西給緊緊包環,再也沒有了掙扎,沒有了逃避。若是一定要找個法子對過去那些針鋒相對的自尊有所交代,便遞上一個熱吻,無隙纏綿之中一口咬上對方沒防備的舌頭,讓他再說不出什麽裝模作樣、得意洋洋的廢話吧。
//.END.
來自ASK的點單:“他对室长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呢?”
所以你只要——留在這裡就行了。
就讓我做你忠誠的小馬駒。不管有多少啰嗦的臣子、殷勤的侍從、多嘴的女僕來喊門,我都不會讓你的腳跟沾到地面的。
“是……是這樣做?”
由對方扶著手臂、猶疑地張開腿慢慢坐下的八田,感受到了異樣的灼熱侵入。他有些驚懼地喘息起來。
“沒錯,”伏見於是滿足地躺下,把每根手指按序放進對方各個指縫之間,形成一個緊緊契合、牢不可破的模樣:“就是這樣……舒服嗎?美咲。”
情人旅館貼心地在四周甚至天花板上都裝飾著巨大的鏡子。連櫃員都沒有的隱晦場所,房間裡頭的燈光卻明亮到讓人想無視自己的癡狂都不行。還有屏幕上沒完沒了地播映著的、那些粗製濫造的色情影片。當伏見故意用那種虔敬又甜膩、柔情裡摻著誘騙的語調在八田耳邊低聲呢喃著,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因為簡單而別有意蘊的言語所產生的變化,下身腫脹挺立的部份被更加深入地含入和絞緊,好像真的在吞噬著他一般;於是他心甘情願地低聲歎息,一邊扶著那細韌的腰肢孜孜不倦地挺起和落下,向騎跨在自己身上的小國王賣力地奉獻著。
沒錯。沒錯。我來給你講個故事。你的床褥上就再也不需要別的伴侶。你不需要新娘、不需要將軍、不需要巫婆也不需要占星師、甚至連荊棘寶座都不需要,你需要的就只有我。我才不管金色窗棱外面是不是戰火連天,夜空色的窗幔邊上鑲著的金色鈴鐺隨著情慾的舞步叮噹作響,一伸手把裝著忘憂油的神燈打落到地上,現在就擦亮它、然後、實現我的願望吧——就用你純潔的烈焰,盡情地佔據我,剝削我、然後、把我的一切都奪走吧。
彼此交合的地方像是被雷電點燃的森林那樣熾熱。他低頭看到隨著八田身體的起伏而不斷地互相撞擊著的、給他們帶來甜美歡愉的部份,黏稠的、淫靡的幻想如同熟透的果實衝破表皮崩裂而出的汁水那樣流滿了他的心。他低聲輕笑起來,不時因為對方狹窄的身體把他咬得太緊而發出一兩句戲謔的討饒聲。
“哈……可別把我弄死了,寶貝。”
因為羞恥,因為歡愉,因為難以抵抗的濃烈愛慾,他意亂情迷的小主人憤恨地、無措地、顫抖著呼喚他的名字、一邊無可自抑地抽泣起來。
吶、現在就繳械還太早了哦,我的陛下。
眼前可還有1001個叫人面紅的故事那麼長的夜晚呢。
//.END.
——但是,不要再哭了。
淚眼迷蒙之中,這樣的聲音從陣陣海浪的另一邊傳來。冥冥中有甚麼東西牢牢地攫著他、從迷霧邊緣一路又拖又拽、硬是帶回了這個熱氣蒸騰、無理取鬧的世界。還不能死。還不能死。一切都會沒事的。那兩個人在那邊一定過得很好。草薙哥回來了一切都沒問題。雖然安娜還那麼小但是有大家在的話一定沒問題。不管前面有甚麼,總會有辦法的。在可見和不可見的未來說不定還會被誰問是不是在過七五三而十束哥抹在他臉上的血好像還沒乾但是,一定,一定沒問題。要保護好新的王。要保護好HOMRA。要保護好不能再失去一點點的世界。
“笨蛋身邊還有很多笨蛋。你並不是無家可歸。”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不行了?真遜。”
已經高潮到裡面都發麻了,而伏見那個塊頭很大的小傢伙還在裡頭不知疲倦地搗來搗去。乳頭被吸得嘖嘖響,好像真有那麼好吃似的。
“我射不出來了。”
他老實地陳述道。伏見嘲笑他沒耐力、做多少次反應都像個處男,他想起對方進門後說的第一個字:脫。
(口頭道謝太不實惠了是嗎。那就來吧。)
(是你想被這樣抱才對吧。)
膝蓋幾乎被折到胸口、緊緊壓在砰砰跳動著的心臟的位置,呼吸如同雲雨交融糾纏不清,腿根濕滑一片的區域仍被不斷拍擊著的聲音、肉體激烈碰撞的聲音、液體黏稠的觸感和伏見有點發病一樣的表情,不時對他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一邊低喘著用勁動腰的樣子,壞透了。
他難受地、忽然地、用最後一點力氣夾緊了對方,伸出手臂勾著那潔白汗濕的脖子把自己上半身帶引起來、狠狠啃了口那驕傲的下巴。於是伏見痛喘一聲,中彈似的全身發抖,沒剎住一下全泄在他裡面了。
“……美咲還挺會玩兒啊。”
他閉著眼向後躺,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熱熱的嘴唇來回舔了一圈,癢癢的。
“呸。”
“還來嗎。”
“滾回去!”
“我就住這兒了。”
“啊?誰同意了——”
“分期付款啊。”
(自說自話的傢伙真是一點沒變——)
這樣想著,似乎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了。
(謝謝你。)
(為甚麼?)
(就為了……你也是笨蛋之一啊。)
(嘖。)
//.END.
“みこと。”
“……”
“……みこと。”
“……”
“………………周防。”
“嗯?什麽事。”
“……好歹,對自己的名字應該還是具備應有的反應度吧。”
“啊……你剛才在叫我嗎。”
“…………算了。”
“喔。你睡不著嗎。”
“與其說是睡不著,不如說只是對在新婚夫婦的房間裡準備兩套分開的床鋪這種事感到匪夷所思罷了。”
“哈……”
“看來是真的對我抱有不小的敵意呢……你們家的人。”
“怎麼會。”
“說實在的,我很慶倖能活過結婚典禮。”
“……你還在介意啊,那件事。都說了,黑道上刀不離身是常識……偶爾也有槍……和圖釘。……唔,大概。”
“……這不肯定的語氣讓我著實憂心呢。”
“抱歉。”
“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絕對。”
“唔。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呵,我看起來,像是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退縮的男人嗎。”
“倒是不像。”
“不過,下次我出差或是加班晚了的時候,請不要這樣直接跑回娘家——我會很困擾的,作為丈夫。”
“……因為我很無聊啊。”
“當然我也不是要阻礙你和家人見面什麽的……至少不要穿成那樣躺在草薙君腿上。”
“啊?有什麽關係……是草薙而已。”
“…………”
“怎麼了。”
“……唔……沒什麼,內心忽然湧起一陣複雜的同情。”
“哈?”
“別在意,只是男人之間的問題。”
“喔。那你想睡過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之所以提出那樣的疑問,只是因為……”
“宗像。”
“是?”
“我沒穿睡衣。”
“……請讓我過去。”
“呵……”
“這個月的請假次數有點多啊,伏見君。”
“……抱歉,我得回去看著美咲,她最近情緒有點不穩定。”
“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因為心智太幼稚了所以還不能接受懷孕的事實而已。”
“……………………………………”
“……這長到完全沒必要的沉默是怎麼回事。”
“伏見君。”
“……是?”
“你們,已經…………了嗎。”
“……哈?您在說什麼呢,我和美咲從初中開始就住在一起了啊,很自然的吧。”
“…………但你們還都——”
“那又怎麼樣?我可不是室長你這種no-sex-before-marriage派……到手的就要馬上吃才是我的信條。”
“……微妙地受到了些許文化衝擊呢,說實在的。”
“啊是嗎。怎樣都好,請准假吧。”
“伏見君。”
“嗯?”
“祝你好運。”
“哈?什麽啊?”
“假如你也能以女婿的身份從吠舞羅家的婚禮上活下來的話,我會給你多批一個月傷假的……”
“喂不要這麼快就咒我啊室長!”
“——總之,就是這樣。”
“就是哪樣啊喂,你說這些……”
“就是說,現在開始努力的話,或許還趕得上和伏見君一起送孩子上學的意思。”
“…………努力你個頭啊。”
//.新婚快樂(?
發音柔美俏麗的"みこと",漢字卻是充滿男人味的【尊】。
抽菸喝酒樣樣精通、能單手掄飛2米高的壯漢、喜歡騎著近800磅的重機車迎風飛馳、不懂得敬語和內衣為何物的女人。
雖然,在若干時日後,當他心滿意足地享受著對方勻稱柔軟的身體半躺著安然棲在自己懷裡、全身只裹著一條浴巾、每寸皮膚都像抹了迷魂藥一樣芬芳可人、半乾的頭髮把他剛換的襯衫蹭得水漬斑斑、一邊抓過他的手背一隻接一隻地試唇膏的時候,偶爾也不免會有些恍恍然地回憶起相遇時的第一句對白:
『你蹭花我的車了,小子。』
當他看著對方摘掉頭盔、甩動一頭豔紅似火的長捲髮、一手支著從緊身短皮衣的下擺與低腰皮褲之間露出來一小截的、看起來不會超過24吋的腰,從車頭前方向著他揚起下巴,宗像冷靜地熄掉火才打開車門走出來,低頭瞥了一眼自己座駕的傷勢,禮貌地回應道:
『——這話得恐怕得還給您,光天化日之下逆向超速行車的小姐。』
L o v e L i f e
愛 情 生 活
『周防,請和我結婚。』
『不要。』
『周防,請在這張紙上簽字吧。』
『這什麽?』
『沒什麼,只是一張普通的結婚申請表。』
『不要。』
『周防,今天這家餐廳如何?』
『牛肉還不錯。』
『那麼請和我結……』
『不要。』
『周防,去過熱海嗎。』
『沒。』
『想去嗎?有評價很高的溫泉,還可以一邊喝酒,非常愜意。』
『好啊。』
『那麼請先和我結……』
『不去了。』
不知是新近的劇目收視不景氣,還是電視臺決定打起懷舊牌,晚餐後的黃金檔,忽然播起了《xxx次求婚》。幾十年前的劇本,放到今天仍有其感人之處,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戀愛中人的酸甜苦辣……
——哼,是真的才好。歷經周折,他總算也到了被自己忽然變得敏感又多慮的神經給折磨得胃疼不已的時候。因為對方是這樣地不加修飾毫無防備(並且極端美麗),時間久了,僅僅看著她都變成一種迷人的煎熬。
“啊呀……不過就是在被別的組問起‘你們家的新姑爺是哪裡的老大’的時候,回答的是‘戶籍課的條子’而已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您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呢。”
“草薙,菸——”
“都結婚了就讓你自己男人拿去。”
“宗像,你身上有沒有菸——”
“我說,差不多也該用あなた稱呼我了吧,再這樣習慣不了下去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八田——”
“來了尊さん這就給您點上!”
“嘖,美咲你怎麼跟小狗似的……喂,你哪裡變出來的菸灰缸。”
“說起來,伏見君爲什麽會在這裡。”
“哈啊…………還不是因為副長委託了‘看好室長務必讓他活著走出黑幫本家的大門(好回來上班)’這種無聊的事情……”
“啊?你小子不是爲了求草薙把八田嫁給你才屁顛屁顛地硬是跟過來的嗎。”
“嘖。”
“呀啊啊尊さん您在說什麼呢我和猴子才沒有——”
“尊……不要躺著抽菸,菸灰都彈我衣服上了。”
“草薙哥!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砍……不是,吃晚餐。”
“你準備晚餐爲什麽背後還掛著把太刀。”
“當然是拿來幹掉那個拐走咱們尊さん的混……唔唔”
“啊哈哈,別介意,咱家的小子們說話不過大腦……”
“室長,如果你殉職的話我們可以放喪假嗎。”
“在新婚妻子娘家的餐桌上被謀殺可不能劃入殉職的範圍哦,伏見君。”
“宗像。”
“是?”
“你不會死的。”
“哦呀?”
“我會保護你。”
“…………我非常感動哦,真的。”
“那回去以後讓我把那兩瓶洋酒開了吧。”
“……我再考慮一下。”
“……呿。”
“…………”
“…………”
“…………”
“不愧是尊さん好帥嗚嗚嗚嗚嗚嗚嗚”
“只聽了前半段嗎美咲。……草薙さん,太刀什麼時候到您手上的。”
“……誒呀,對呢,是什麼時候呢,完全沒發現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