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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ustration by 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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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HOMRA還不是那麼出名的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幫派的小頭目,在刀風槍雨的地下社會掙扎求生,把腦袋拴在褲腰上混日子,爲了活得輕鬆一點,從來也不去考慮明天的事。
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值得誇耀,但至少對我來說,這是畢生難忘的回憶——那時候,我曾經見過八田鴉一次。
在某個叫人不那麼愉快的場合。
『就這種貨色,還敢到HOMRA的地頭鬧事。』
該說是年少輕狂還是少不更事好呢——至少在我還像他那麼年輕的時候,是斷斷不敢在數量如此眾多的對手面前這般狂妄的。
何況還都是道上的人。
我被上頭派來解決一點地盤上的糾紛。也就是在有爭議的街區出了點生意上的爭執,不知爲什麽就變成了大陣仗的群架。
——說是氣勢浩蕩,咋咋呼呼的也就是我們這邊的人而已,似乎因為對方有厲害的人物在,出於害怕和想用人多勢眾嚇退敵手的心理,喊上的人塞滿了幾十坪的地下商場。
說起來也真是沒出息。但比起面子,我更好奇的是這個當時大家連名字都念不熟的幫派,究竟有何能耐。
這個問題在三四具彪形壯漢的軀體被重重扔到我面前的時候得到了一部份解答。
本來真的是打算簡單地威懾一下就解決事情的。我看著就算是在整個組裡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打手被修理得奄奄一息、癱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氣還在的淒慘樣子,臉上有點掛不大住。
『喂,你是他們家管事的人么。』
隨著那把稚氣未脫卻言語老道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眼前的孩子讓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人們甚至自動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不等我開口,一個不透明的包裹被甩到我腳邊。扯開一半的拉鏈裡頭掉出幾隻沒貼標籤的針劑。
『你們的人在我們的地界賣的東西,會害我們的店子惹上麻煩。』
直截了當地說明幹架的原委,是老派卻管用的做法;他語氣堂堂毫不退讓,應該受到過不錯的黑幫教育,懂得如何最有效地解決此類爭端。
我看著平時也算氣焰囂張、此時卻被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孩子踩著腦袋瑟瑟發抖的手下,心裡有點發毛。
『……這裡還不算是你們的地盤。』
想好的威懾全被他那凜然的眼神堵了回去。憋了半天,我勉強吐出這麼一句毫無氣勢的話。
——太丟臉了。旁邊的小弟們也紛紛搖頭。
聽聞此語的八田輕笑一聲。
蔑然、藐視、或是連認真動手都不屑。
然後,我發誓我沒看清楚他做了什麽。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在緊張之下產生的幻覺。如果是那樣的話也太真實、太恐怖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剛才跟著我進來的一幫人,僅剩下我還站著。他們全都被眼睛所無法捕捉的動作給狠狠擊倒在地,還未反應過來便失去了行動能力。
事後才知道他們的肋骨全都在那一刻被折斷了三根以上。
我看著眼前被倏地點燃的、裝著我原本打算假如談不妥大不了送給對方當做道歉費的「貨品」的包裹,深深覺得下一個被燒成灰的,說不定就是自己。
說實在的,自從幹這一行以來,我還沒這麼害怕過。
『現在是了。』
『什……什麽?』
『我說啊——現在已經是了,HOMRA的地盤。』
『……』
『所以,快滾吧。』
出乎意料的,後來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就算頭頭再怎麼窩火,也最終沒能怎麼樣。因為所有見過八田的人,全都不敢再踏上那一帶一步,慢慢地也就沒人再提尋仇這回事。
『那小子和我們不一樣。』
『他、他是異能者嘛……』
『蠢貨!不是因為這個。』
同樣是賭命,我們只是一群爲了錢、爲了往上爬、爲了出人頭而不擇手段的傢伙罷了。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再怎麼金銀滿缽、或是慘死街頭,都只是渣滓罷了。就算運氣好些,有天能隨意差遣排隊排到隔壁鎮的手下、坐著暴發戶式的豪車滿大街轉悠、摟著漂亮的女人或是男人招搖過市,充其量也不過是混得好些的渣滓罷了,剝開來也還是一團污爛的雜碎。
我不清楚他們涉獵多少。是不是像我們一樣,幹黑道上會幹的所有事情。開賭洗錢,養妓招嫖,甚至爲了下一頓去殺人放火、炸路拆橋、和警察硬碰硬……
可這些都不是關鍵。
爲什麽只有八田是那樣閃閃發光。
那時的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他和我們不一樣。
直到數年之後,我摸爬滾打著,加上些手段,湊上些機緣巧合,終於爬上了老大的位置,再也不是那個在子彈亂飛的火并現場心裡哭著想念家鄉老媽的毛頭小子了。
這時候的HOMRA,也已經是據說有著上千成員、卻只在地下社會讓人聞之變色、仍然有如傳說般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們的老大是怎麼想的。如果是我坐擁那種數量的異能者組成的幫派,早就忍不住在「上面」的世界鬧出點什麽事情了都說不定。
而我時不時會想起八田這個人。
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外號。因為道上的人也都那麼叫他。在這些年我經歷了不少事情,人生像過山車似的上下翻滾、叫人對好對壞都猝不及防;奇怪的是,不論在高漲或低落時,我都曾經想起過他。
明明只有一面之緣,明明不是沒見過更多超脫常識理解範圍的異能人士,卻只有八田那一身紅蓮業火,讓我的心底也仿佛被點燃了似的。
他究竟是爲了什麽而戰鬥的呢。
終於,我有幸再見到他。虧得我們的生意再次蔓延到了他們的地界,雖然還沒到發生爭執的地步,但種種談判協商還是免不了的。他們的老大從不出面,倒是身為三把手的八田經常在外頭跑動;希望這種程度的事端,是足夠讓我見到八田的分量。
“頭兒,HOMRA的人來了。”
手下拉開車門向我通報著。
“是他嗎?”
“您料得沒錯,正是八田。……就他一個人。”
“請他——進來談吧。”
至於他願不願意,我心裡也沒底。談判時候進入很有可能潛藏著未知危險的封閉場所原本就是大忌,而他又是獨自前來……
“老大,他同意了。……不要緊吧。”
明明是我們這邊人多勢眾,手下卻反倒擔心起我來了。料想是八田那份超常的自信和膽識,把他們都嚇到了吧。
如果我身邊也有這樣的人……我不止一次地設想過,卻也只能想想罷了。
——八田是什麼樣的人,和HOMRA打過交道、甚至吃過苦頭的人都很清楚。
很快,他靈巧利落地鑽進車子,坐在我旁邊,就好像這是他自家的地盤那樣毫無畏懼。
見過了那麼多大風大浪,我的心竟也微微地加速了跳動。
他幾乎一點都沒變。
說有成長,也只是氣質上越發老練了些,甚至身形也還是那樣不合黑道氣場的細瘦,依然是光憑外表根本察覺不了他真實力量的稚氣模樣。
不知道他是過著怎麼樣的人生。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歷經風雨,抑或是更加波瀾壯闊、盪氣迴腸。
“歡迎你,八田。”
“喲,就是你嗎,要在我們的地盤做「生意」的人。”
“正是為這事找你來的。”
“那事沒得商量。”
“你還沒聽我們開的條件……”
“誰說是來和你們談條件的了?”
依然是那種毫不害怕、也絲毫不顧自己面對多麼危險的處境而完全不打算讓步的樣子。這正是我記憶中的八田。
就好像世界流轉了千百遍,只有他依然在高高的天空裡俯瞰著我們一樣。
而從來沒有打算降落地面,與我們為伍。
“你不回去和你們老大商量一下?合作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我會給你個好分成。”
“哈!尊哥沒工夫管你們這點屁事。”
他嗤笑一聲,歪著頭不耐煩地抓了抓後頸。前座的手下有些緊張地半回過身來悄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叫你的人收拾東西滾回去,別弄髒我們的地方。”
“…………”
看起來是毫無餘地了。
如果是換了別的幫派,慣常的做法無非是把被派來的人折騰個半死再扔回去,算是談判不成的回禮;但是對象是八田的話——倒應該是我們這邊感到自危才對。
我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被他打得七零八落的那幾個倒楣蛋。
“八田,你爲什麽會待在HOMRA呢?”
“哈啊—?”
面對我不怕死的貿然提問,他非常——可以說是極度不滿和不屑地挑起了眉。
我從來沒見過他們的首領本人。外界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沒有一項是確切的。人們對HOMRA的印象大多還是來源於像八田這樣豪氣卻古怪的孩子們。很年輕,卻有分寸,道義分明,作風上有種古派的豪情,很大意義上來說倒是讓人生畏的存在。
我無從衡量他和他的夥伴之間的關係。那桿天平從來就不存在於我的世界裡。
“——你問我爲什麽?”
又一次。那種灼熱。仿佛要把骨髓都煮沸那樣的熾烈。
明明沒有真的碰觸到,卻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點燃一般,馬上就要被燃燒殆盡的巨大魄力。
高檔車座椅在我腦袋旁邊整個裂開。如果不是由嚴密的防火材料填充的話,恐怕整輛車都要陷入火海了吧。
車外的手下因為裡頭巨大的聲響而紛紛掏出了槍,嚷嚷著卻沒有一個敢真的打開車門衝進來。
坐在前面的、近距離目睹後座情況的兩個傢伙已經嚇癱了。
我第一次真正被那種超自然的、不屬於普通人類的力量給逼上生死一線。
在這樣的衝擊之下,我能做的卻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八田那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神情的年輕面容。
我看不到其他東西。他的存在實在太過光華熾熱了。哪怕是馬上就要把我燒成灰燼,也是一樣地讓我移不開目光。
“這不是——你有資格知道的事。”
最後,他收回火焰,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而後就一腳踹開車門走了出去。
——混黑道的人,狠戾並不是最重要的,貪欲也只是成功的助燃劑,弄得不好還會壞事,但最不能有的,其實是不甘。
他轉身離開的一瞬,我意識到從那時起便殘存在我心中的東西,那點燃我的心卻也不斷拷問著我的生存之道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八田!”
在本來已經鬆了口氣的手下們驚詫不解的目光中,我叫住他。
停下腳步的八田不耐煩地轉過頭來斜睨著我,這個無論過去多久,在他的視野中依然不值一提的角色。
“…………你還記得我嗎?”
但我還是問出口了。抱著那萬分之一的希望都不可能有的、自我毀滅的心情。
“——難道我見過你嗎?”
留下一個不帶任何友好意味的、嘲諷的微笑,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原來如此。在那個久遠回憶中的地下商場,第一次面對那種毫無瑕疵的熱度,第一次感覺到什麽是槍炮子彈都阻擋不了也無可比擬的、真正的絕對力量而腿腳發軟的自己,一直都在這裡。
我一直以來都不能理解、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的東西,也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曾與HOMRA的八田鴉有過珍貴的交集,卻終究只是我的故事。
我做了很多年的老大,卻依然和他不是一路人。
唯一所知的是,他從不爲了自己而揮拳罷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