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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尊-





“周防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会不会其实是虚构的人物,在精心设计好的世界里按部就班地生活,消亡之后就会穿越到另一个故事里再度相遇,就这样无限轮回、永无休止地重续孽缘。”


“啊,是吗。”


“您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嗯。”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你闲得慌吧。”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搞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无论在哪个剧本里,你的设定无一例外都是条子。)






-猿美-





“美咲,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是机器人?!”


“对,对不起,猿比古,我怕你会用别样的眼光看我……”


“而且还是情趣伴侣型!”


“哇——!不要说出来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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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前在某个记不清楚的日子里确实被没什么恶意地嘲笑过,但勉强他这样的办公桌文员和终日饮酒解渴的家伙比拼酒量,从道义上来讲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地方。仪表堂堂的成年男子,独个儿在酒吧里给自己灌酒,一副不打算理会任何搭讪的样子,究竟能不能写成一首上榜烂歌呢——他迷迷糊糊地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伸出手努力去够那个在视野里欢快地跳着盂兰盆舞的酒杯。


 


咳,失恋这种事吧……”酒保的语气介于安慰和赶人之间。他把脑袋从幻想中老家的旧褥子里拔出来,费了会儿劲摸出打火机,才发现自己的烟不知何时已经全都潮了。


 


一个好的故事,不要磅礴大气的开端,也不要条理充分的展开,高潮和结尾一起跳线,然后黑屏,片尾曲,演职员表。自己为自己鼓掌。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关于未来。但是,在觉得自己手上的血味儿已经洗干净之前,他没法谋求太多细节。酒吧的打烊曲咚咚当当地响了起来。声音沙哑听不出性别的歌手用蹩脚的日式英文低吟着,你是那朵花,你是那条河,那道彩虹什么的。他趴在吧台上,觉得自己的意念像灰尘落进凉凉的晨光里。忽然有了重量。在正式睡昏过去之前,他依稀仿佛想起自己确实做过那么一两件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只不过,真正有资格写投诉信的当事人,大概在存在过的过去和未可知的未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都懒得和任何事情有所纠缠……


 


 


 


 


 


 


 


 


 


 


 


 


 


[队伍]【鸦】:喂,猴子你们头儿怎么了?这是要掉线?


[队伍]【猿】:不用管他,肯定又在挂机了。一会儿出去前把他扔洞里算了。


[队伍]【鸦】:那我们没治疗了啊!


[队伍]【猿】:有差吗,他不挂机也是划水……


[队伍]【鸦】: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进最后关见尊哥!你快点切天赋!


[队伍]【猿】: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系统提示请勿轻信游戏中的中奖信息,不要随意点击来路不明的链接,谨防盗号。祝您游戏愉快。


 


 


 


 


啦啦啦啦啦,在那远方夕阳下,有一只忧伤的怪兽,孤单地吼叫着。


 


(久等了,我马上就来接您了哦。)


 


 


 


 


 


 


//.END.


 



他没办法逃得太远,因为渴求和喧嚣总喜欢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奔跑起来的时候将他绊倒;但他也不会逗留得太近,因为这种名为牵绊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怪异和沉重:新的一天是这样美丽,但伏见仁希的幽魂会永远笼罩着他——无论他把自己锁进哪个密不透风的箱子、无论他最终获得了谁的耐心和温柔,唯独这件事不会改变。但是,没关系,不论如何,他都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比之痛苦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就在眼前。



白色的风,卷起数以千计的花瓣,飘飘摇摇飞到空中,遮蔽了蔚蓝的世界。



在被八田鸦飞驰的滑板碾碎之前,它们也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植物残渣而已。而它们终究会燃烧。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猿比古,你恨过什么人吗?


——没有。




从来没有。




在尽数化为灰烬之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He always knew that he could not run too far away. Every time he tried to escape, he stumbled over all those annoying desire and noises. While he would neither linger around as the so-called ‘relationship’ were far too weird and heavy for him. However beautiful a new day was, Fushimi Niki’s ghost would haunt his life, forever. No matter how hard he tried to lock himself in the windowless boxes, no matter whose patience and tenderness had he finally acquired, this was the only fact that would never change. However, it did not matter anymore. Never mind. He would not feel any pain anyway.

Ultimately, the only reason was that, what had hurt him so much more than anything else, maybe one thousand times than what he had seen before, was just in front of his eyes.

Thousands of petals taken up in the air by the wind covered the azure sky.

Before being crushed by Yata Karasu’s skateboard, they were nothing but the residue of some ordinary plants. But they were destined to be burnt. Just like he had wished for.

-- Saruhiko, have you hated anyone?
-- No.

Never.

Before being burnt down to dust, he had already lost everything he’d ever owned.



.END.



“話說,咱們頭兒雖然年紀輕輕,倒有點可怕啊……”


“你指甚麼?”


“當面對女孩子說‘滿身處女味兒’甚麼的……”


“怎麼,又遇見HOMRA那個滑板妹啦?…………厲害啊。沒被燒嗎。”


“被燒啦,但他好像開心得很。臨時取消假日加班的時候都沒見他那麼樂。”


“結果還是對女孩子有興趣的嘛,那就不用擔心啦。”


“我們擔心的是自己的胃神經好吧。”


“果然伏見先生這種神經質的類型也就那種粗神經的小辣妹能治啊!真不錯。”


“感覺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雖然對著伏見先生能當面爆粗,但我們或是其他男人去搭話的話就會被嚇跑的樣子……所謂的異性恐懼?話說這算甚麼系?”


“‘僅伏見猿比古一人適用’系吧。真幸運呢伏見先生。”


“啊哈哈哈各種意義上的千真萬確。”


“那天副長也在。”


“哦?沒挨罵嗎?”


“兩邊都挨罵了。還對滑板妹說‘怎麼穿著這樣短的衣服玩滑板,我要打電話給你家長’。伏見先生在後面臉都綠了。”


“好強的教導主任代入感啊淡島副長。”


“後來伏見先生因為對女孩子扔飛刀而寫了三萬字(不含標點)的檢討報告哦。”


“罪有應得的感覺……換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不,不會哦……那孩子。”


“哦?”


“剛才我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時候,她在門口那邊叫住我了呢。”


“誒喲?”


“好像費了很大勁兒啊,那樣子,臉通紅。”


“說啥了說啥了?”


“沒甚麼,就問了我‘猿比古那傢伙甚麼時候下班’而已。”


“…………”


“…………”


“嗯,年輕真是好。”


“就是呀。”


“為甚麼忽然感覺自己已經老了。”


“是啊。為啥呢。”


“咱們誰也別告訴伏見先生啊。”


“好咧。”








//不厚道。








“嘩……你真厲害。”



意識到跟隨身後的女性是在對自己說話,剛從酒吧“叮鈴鈴”的門裡走出來的他停下了腳步。



——似乎是剛才鄰座的兩位陌生人。



“……抱歉,您是說?”


“你和她說話了耶。”



他輕輕地、有些不解地別過頭。


接上話頭的對方即刻像是被點燃的線香煙火一樣小小地歡騰起來。



“就是那個、那個啊——”


“傳說住在這間酒吧二樓的!那個艷麗的紅頭髮的女人,你剛才、和她說話了吧?”


“啊……有甚麼問題嗎?”


“誒、你知不知道她是老闆的甚麼人?有時會從樓上走下來,坐在吧檯邊上,但只是喝酒跟吃東西,誰也不理會。”


“真是的,也太豪放了點?作為女人。那樣的胸部應該更加小心地遮起來一點才是吧?竟然就那樣隨便地……”


“就是啊!就算不是異性都會不由自主地瞥過去吧?啊,不過,她有時候也不走下來,只是倚在樓梯上抽菸。但是——甚麼話都不說。”


“真的是甚麼都不說哦,無論甚麼人去搭訕也……你是怎麼和她說話的?你認識她嗎?”


“……這個麼……”


“吶吶!據說她是老闆的‘那個’,是真的嗎?因為是大財團主人的女兒還是老婆甚麼的,和年輕的酒吧業主私奔來的,所以只能藏在那上面、不能出去外頭給人看見呢。”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又有人說她其實是私僱的保鏢哦,有人搗亂的話就會被她折斷脖子還是哪裡的扔出去。”


“啊——不過從來沒聽說過這間酒吧有人亂來就是了。老闆好像也很有來頭吧。”


“好像也是溫和裡頭有點危險的男人,但是迷人得不得了哦。”


“吶吶,你剛才確實和她說話了吧?我們看到嘍。”


“啊、……是有那麼回事。”


“她到底是(老闆的)甚麼人啊?”


“這,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甚麼嘛,還以為你知道呢?你不是認識她嗎?”


“……也說不上特別熟悉。”


“我第一次看到她和老闆以外的人講話誒。難道因為你特別帥?”


“…………啊哈,我想不是。”


“你好謙虛喔,要不要跟我們去喝茶?”


“抱歉,我想可能不太有空。”


“啊——結果甚麼都沒打聽到嘛。”


“難道,沒有直接問過這裡的老闆嗎?”


“啊~別提了啦,就算問了,那個人也只會笑一笑把話題岔開,甚麼也不透露。”


“原來如此。”


“啊!對了,就是你這種笑容……好討厭喔,讓人更好奇了。”


“吶吶,你下次還會再來嗎……”








//當然會啦。




“所以,這次的案件就這樣……”


“……那個,室長?”


“…?甚麼事,伏見君。”


“沒事吧,您?在哪裡和混混幹架了嗎。”


“嗯?……啊,這個啊。”



上司面無一絲難色,只是輕鬆地摸了摸剛開始結痂的嘴角。



“——沒甚麼,昨晚不小心說錯話了。”



那笑容,有種難以言喻的刺眼。






(——媽的,早知道不問了。)




19歲敗北的純情匆匆夾起文件,幾乎是用跑的離開了辦公室。






不得不承認,就像我的前任、前前任和前前前任責編說過的那樣,我並不適合所謂的社會生活。比起和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名字的過路人點頭打招呼,我還寧願躲在遮光簾的陰影裡用高倍望遠鏡與我那些可愛的鄰居們進行單方面的精神約會——比如住在和我隔開一個天井的、對窗的男孩子,我在心裡偷偷給他起過好幾個名字,幾乎每隔一星期就會換個新的,從糖果到動物到卡通人物,靈感源源不斷。他看起來像學生,卻從不穿制服;往往早出夜歸,代步工具是塊時髦的滑板。無論有多睏,一聽見那兩對滾輪在出租公寓的走廊上咕嚕咕嚕滑動的聲音,我總要爬起來看看他今天穿著甚麼、心情如何;我不太清楚這樣的年輕人一般在外面做些甚麼,但這並不妨礙我每天在那身影消失於樓梯轉角時、心裡頭默默地道一聲早安。這樣,我的一天才算開始。


對了,其實我知道他叫做八田——至少樓下的信箱上這樣寫著。



都市群居並沒有生活劇裡描繪的那樣生鮮有趣,但也不至於真的寡淡無味——要有一顆懂得發現的心。外表15歲的八田先生出門後,整個公寓樓很快也會變得熱鬧起來,和我一墻之隔的這戶人家,慣例地給這份熱鬧奉獻了自己的力量。當我把煮好的熱水倒進包裝上畫著華麗而不現實的美味畫面的速食麵碗中、隔壁飄來了令獨身者紛紛忍不住暗自垂淚的美妙香氣。


嗨、伊佐那先生。嗨、伊佐那太太。早安、今天也好恩愛啊哈哈。從門縫看見貌美如花的圍裙男子一手高舉飯勺、一手握著某種管制刀具將一臉傻笑的家主(?)從自家屋裡一路追到走廊盡頭、又從走廊盡頭追到樓下停車場、最後又以同樣的速率原路殺回家門的畫面,我識趣地把顯然不合時宜的問候放回了心底。哦,別看他們這樣,其實比對面的八田和他那個壞脾氣的男朋友關係要和諧多了——這是委婉的說法,不客氣地陳述起來的話,簡直可以說是黏糊到了讓人牙酸的地步。



“嗨、偷窺宅老師,見不得人的新作寫得如何啦?”



——不,我不是寫你想的那種書的。我已經重申過很多遍了。話說,不要站在公共走廊裡臉貼臉地整理衣領啦。啊眼睛好痛。



“別亂動,社。”


“喔!抱歉~可你系得太緊了,我呼吸好累哦。”


“那不要呼吸就行了。”


“啊哈哈,孩子他媽今天好有幽默感,好想親你一下。”


“敢那樣做的話現在便讓你永遠也不用呼吸。”



……我想我還是快點關上門比較好。天曉得為甚麼,和這人寒暄每次都沒好事。公允地說,他的伴侶其實是個正經又禮貌的好人,愛好是劍道和古詩詞,做飯和打架全都很擅長,特別揍起老公來簡直酷到一個不行。在這方面,我很讚同。





“老師您真的不考慮出去走走嗎?”


“不考慮。”


“外面的空氣對激發靈感很有好處喔。”


“不需要。”


“那至少讓我開個窗吧?”


“不可以。望遠鏡會被發現。”


“雖然不太清楚您在說甚麼不過我可以報警嗎。”


“那下次你來拘留所審稿好了。”


“…………還是算了……”




第五任責編還是太嫩了。明明是年輕人卻這麼沒有生活情趣,這個國家的未來到底要怎麼辦啊?雖說也不關我事啦。



事實證明,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在一年的365或366天中,我大概有1/10的幾率能見到住在對面屋裡那個神秘而寡言的迷人男子。我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敞亮的落地窗前豪邁不羈地舉著瓶子仰脖喝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佛祖菩薩聖母瑪利亞,我對天發誓,他甚麼也沒穿。



我猜想,他或許是哪裡為了避開媒體和粉絲而隱居於城市不起眼一角的偶像明星、模特藝人甚麼的。不管怎麼說,我認為,見過那個畫面的人,應該很難還會對世上其他的美麗胴體感到真心的讚歎。真可惜。他回來的時候往往不早,往往不是獨身一人,往往也不是和異性——啊,我懂的嘛。當然我對他的情人沒有超出必要限度的興趣,一個衣著筆挺、幾乎把社會精英的標籤掛在眼鏡片上的冷峻男子;非常偶爾在走廊或門廳遇上的時候,不知為何,倒總是對方先向我頷首微笑,仿佛某種層面的熟人,我不太確定,那種距離應該不可能——無論如何,我僵住的臉想必難掩內心的尷尬,不是因為社交恐懼效應,而是因為實際上我的確還見過他蠻多次的——因為他真的挺喜歡把我的鄰居按在面向無辜觀眾的窗台上做運動的




“結果你還是不知道人家叫甚麼?”


“不管他叫甚麼,在我心裡他的名字就是Mr.火辣辣的夢中情人。”


“…老師你真的不用去看醫生嗎?”


“醫生哪懂這份癡情!”


“先治治你的癡漢吧!”






結果,由於責編堅持不肯再來我家討論稿件事宜,我只好依照他的要求,和他約在某餐廳見面——沒有同情心的傢伙,簡直比把夜行動物硬拖出洞還要殘忍。意外的發展是,我在那裡偶遇了我們可愛的八田君。由於長久以來他完全不知曉我這個鄰居的存在,因而將我當成普通的客人招呼著,令我有些恍惚: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他。





“喂,美咲——你還有多久下班?”


“你3分鐘前剛剛問過好嗎。還有說了多少次不用來接我!”


“嘖。”





見我發呆,編輯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腳。




“老師,怎麼了?”


“喔……沒事,那個,”


“甚麼?”


“下次也來這裡審稿,可以吧?”


“誒?可以是可以……”









//.END.


“嘩啊,這好像不是情趣手銬啊。”



——話雖這樣講。用鞋尖撩起被單一角的同時,出雲事不關己地輕輕咋舌,淡紫色鏡片後面的迷人雙眼揶揄地笑著,但沒給後頭已經開始手足無措的八田看見。



周防的姿勢連旁人看來都累極。他至少有一隻手不能發揮作用,像半截健壯的樹幹被捆在了半空。他臥在皺成一團的衣服裡,由枕頭的縫隙裡似醒非醒地朝著來人瞇眼,整個人都凌亂得好像剛被野生動物狠狠幹過。



“看來你這次真的惹毛他了。”



出雲對著床柱的方向撇了撇嘴巴。八田就得到指令似的,三步並作兩步躍上了床,從大腿側邊的貼身工具袋裡摸出幾把纖小至極的器具,輕快地說了聲“失禮了,尊先生”便仔細而恭謹地工作起來。



“怎樣?”


“……啊?”


“別裝傻,老大。”



尊困倦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勉強來說,應該是某種不耐煩吧。他沉默著把手伸進枕芯裡摸索了一會兒,最後摸出個指甲蓋大小的盒子扔了出來。


出雲眼疾手快地穩穩接住。用手指捻開後,他的眼睛確實地閃了一下。



“這難道是…?”


“那傢伙的指紋。別問我要怎麼用。”


“——也就是說,現在整個警視廳的數據庫我們都可以……?”



尊的臉上沒有一點可以稱之為愉快的情緒。有的只是無處排解的無聊與疲憊,仿佛在等一場無聊之極卻又不得不看完的大爛片快進到底。



“你真了不起,尊。”



出雲坐在床沿,真誠地微笑道。金屬輕微碰撞的聲音傳來。眨眼間,沒有備用鑰匙的警用手銬已經乖乖躺在八田手裡。



“等他消了氣就好了,以前不都是這樣。還是說,你現在才開始覺得有點對不起宗像?”



一邊體貼地揉著那隻被堅硬的金屬咯出紅痕的手腕,草薙出雲這個人,好像在安慰又仿佛只是隨便說笑,沒有人猜得到他的真正想法。



“……回去了。弄壞了警報,他不出10分鐘就會發現。”


“遵命,BOSS。啊,我給你帶了衣服來,怎樣?是不是很有遠見。”


“甚麼怎樣,反正是要撕壞。”


“那也得先穿上,小八田還在呢。”


“啊?…幹嘛,還把他當小孩?”


“哪裡,我只是不想看到伏見端著機槍衝過來罵我們教壞他。”









//大概是警匪片。

 


伏見在昏暗濕熱的夢魘中幾欲翻身。在意識到自己是抱著八田入睡的時候,及時地壓下了這股衝動。他瞥了一眼床頭的電子夜鐘:凌晨。他夢見了學校,體檢,實驗室死掉的兔子和海馬。還有用力蹬著自行車踏板、載著他在夕陽路上飛馳的八田。他夢到他們誰都沒帶鑰匙,誰的爸爸都不在家,只好一起去夜晚的公園看星星。太冷了。他們於是踡縮在一起輕輕地、輕輕地接吻。


“猿比古……那是甚麼聲音?”


“噓。”


原來這傢伙也醒了。伏見沉默著把那個笨笨的腦袋攬進臂彎裡,手腕繞過後腦勺去捂住他的耳朵。在客廳,在廚房,沒有明顯的回音,大概不是浴室,反正不是睡房。是做愛的聲音。養父和——他的情人,也是八田法律上的監護人。姑且這樣說。家具被粗魯撞擊的聲響,節奏急促、規律混亂,夾雜著幾不可聞的低喘和斷續的呻吟,像是在哀求著甚麼,有快樂,卻也充滿了危險的破壞力。短暫休緩時,總會有些含糊不清的說話聲,有一句沒一句,常常以一方不愉快的聲音作結,然後戰火再起。


養父外表古板,卻從沒有遮掩韻事的意思;倒是另外那位,能毫不猶豫地一腳把對方踹下沙發,然後起身抱著半夜尿遊到客廳的八田去衛生間。


那個人,像這樣半夜忽然回到家裡,一個月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但伏見很清楚他不會留下來。甚至連自己回到過這裡的蛛絲馬跡也不會留下。每當他做完該做和想做的事情,推開他們的臥室門,輕輕走近床邊,他能嗅到堅決和危險的氣味依然縈繞。他們的頭髮會被輕柔地撫摸,被角也會被小心地掖回身下。然後,再無其他了。“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暫時還是拜託你照顧了。”“…啊。”一如既往,就只是這樣,沒有多餘的話。他緊緊閉著眼睛。懷裡的八田正在睡夢裡迷糊地低泣。




“別死啊,條子。”



夜晚實在太安靜了,連玄關的話語聲,都能夠傳到這裡。



“好。”



——難得的是,那個人,今天竟也變得如此坦率。






“不成不成,來不及了。誒、快撒手!笨猴子。”


 


 


早上8點,一年只進鎮目町站一次的壹叁號電車像雷電一樣呼嘯著,由遠及近。準時得像每月的信用卡賬單——但八田不用那東西。他正忙著把緊緊纏著自己手腕的最後幾根手指掰開。


 


“美咲,我話可說在前頭——”


 


伏見說這話的時候有點費勁,原因大致集中在從後面拼命把他往站台出口拽的人們——全都是熟人,包括一臉為難還要防備被他遷怒到的、一左一右架著他的年長的部下們,和一手勾著他的脖子向後掰、一邊訓狗似的說著“好了、好了、別礙著小八田了”的高個金髮男子,甚至連神情不太豐富的紅衣少女,也勸慰似的輕輕拉扯著他的衣角。後頭圍著一圈他壓根沒記住過名字的傢伙,在他心裡簡稱「常和美咲有說有笑的礙眼小混混ABCDE」等等。


 


“要是你過了時間還沒回來,我就把你認識的人全殺光然後再自殺。”


 


八田牽著嘴角回過頭,背上一陣惡寒。他向伏見投去一個兼之鄙視、無奈以及『你敢亂來試試』的厲害眼神,然後趕在車門關閉前急急衝進了車廂。


 


 


 


 



 


在很久以前,當我們的都市還是一片坑窪的蠻荒之地的時候,已經流行著這樣的傳說:


 


進入車廂前,不站在警示線後方的話,容易發生危險。


 


 


“這我也知道。”伏見冷冰冰地抱怨著這條安全告示。他就是不能理解,為甚麼偏偏只能是八田——世上的其他笨蛋都是當擺設用的嗎?誒嘿,好像在無意間說出了甚麼很有哲理的話。啊不過不是時候。


 


他們又聚到了酒吧裡。就像很多年前做過的那樣。出爐不到60分鐘的定制蛋糕盡職盡責地坐在沙發前面的桌上。點唱機已經彈出了歌單隨時待命。酒吧主人砰地拔出了瓶塞。今天這瓶寶貝可算是他的珍藏了。


 


“總之,”


 


他回憶著那張看起來像是甚麼盜版招貼小廣告一樣的車票上的話:


 


“「要求乘客心靈純潔、無明顯劣跡、無重大交通違規記錄、精神狀態基本正常——」”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落在一臉不開心的伏見身上:


 


“並且「不能太偏執」。”


 


眾人不懂裝懂地點了點頭。“嘖!”這是伏見的回答。姑且就當成是他表達讚同的方式吧。


 


“美咲……正合適。”


 


非常非常年輕的新任赤王轉著手裡的叉子,輕聲表達著自己的見解。叉尖上是草薙剛才從蛋糕的一角給她摘下來的草莓,鮮艷欲滴。


 


“沒關係的,美咲……一定能順利送到的。”


 


伏見不置可否地撇過頭,大概是出於煩躁,他不知不覺地抖起了腳。鞋跟在佈滿劃痕但已經重新上過清漆的地板上急促地打著拍子。


 


 


 


 


 


 



尊像往常一樣,在隱約感覺到『啊,白天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走下樓。他光著腳,隨便套上了接縫發亮的牛仔褲,T恤穿反了但沒發現。在明白誰都不在之後有點沮喪地趴在吧台上:沒有人給他做早餐。連牛奶也沒有。


 


他發現陽光是如此之好以至於連空氣裡的灰塵看起來都在閃閃發光。也可能是因為肚子餓導致看甚麼都鍍上了一層奇怪的光暈……僅此而已。在他幾乎又要睡著的時候,掛在門後的鈴鐺急促地響了起來。


 


有甚麼東西撞進門來。


但願是吃的。在回過頭之前他這樣想道。


 


 



 


 


 


 


“來唱生日歌吧——”


 


有人提議道。伏見回過頭向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但由於對後期成員實在過於不熟悉,他發現自己沒法確定到底是誰說的。於是他只好挨個瞪了一遍。這又耗費了他一點耐心。


 


“說起來,伏見你的上司呢?之前每年都特地送東西過來,怪讓人難為情的。”


 


完全不明白自己為甚麼要回答關於上司的個人問題的伏見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誰知道!今早見他抱著一大捧花走出去了,也沒帶刀。”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要去幹嘛』。伏見幾乎把字幕打在了臉上。


 


草薙從鼻腔深處發出了一半意味深長、一半若有所思的“嗯……”,然後往蛋糕旁邊的酒杯裡緩緩傾了小半杯。


 


“祝你生~日~快~樂~”


 


安娜忽然唱了起來。伏見幾乎要從椅子上掉下去。


 


 


 


 


 


 


 


 


 


“尊さん……!”


 


不知怎麼的,今天他所見的一切都蒙上了些許神秘。這個詞用得太過優雅以至於他自己都要打個寒顫。


 


包括——包括眼前的八田。當然他很確定這個八田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八田,但有甚麼地方,說不上來的不同尋常。


 


是頭髮?是穿著?太遺憾了,尊發現自己對人類的細節沒有這種程度的記憶力,所以無法依此判別。除此之外,他堅信八田懷裡抱著的那一大堆東西應該是食物。有人用那種禮盒裝早餐的嗎說起來?


 


他自認今天還沒有擺出“今日歇業謝謝合作”的臉。但八田不知為何已經眼睛濕潤、聲音也變了調。


 


“尊さん……”


 


他又叫了一遍。八田這小子是不是不打算走進來了?越來越餓的尊挑起眉頭。


 


“啊。”


 


他應答道。


 


“尊さん、我……”


 


他不知道八田想說甚麼。但他有預感,那不是一件能說得完的事。站在門口的八田看起來簡直快要哭出來——這種情況往往表示接下來會變得很麻煩。他討厭麻煩。他只喜歡簡單直接的東西。於是他再一次、非常简洁地答道:


 


 


“嗯,我在。”


 


 


八田愣了好一會兒。


 


然后,他把臉埋在一堆看起來可能是禮物的東西裡,帶著哭腔笑了出來。


 


 



 


 


 


 


 


 


 


 


在曾經、現在和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有很多很多很多首歌都叫做:《愛》。


 


一般來說,標題如此簡單粗暴的歌曲,往往最容易獲得流行。


 


一般來說,當你真的有一千個故事想說,往往一句話便已足夠。


 


一般來說,星星死後都會回到它們出生的地方。


 


但這是題外話。


 


 


 


 


 


 


 


 


 


 


 


“然後然後,我就把那些禮物全都放在尊哥的——誒、你聽我說呀猿比古!!”


“煩死了,不想聽。你這次遲回來了35秒我還沒跟你算賬。”


“別那麼鑽牛角尖好不好?!下次你也一起去啊。”


“我才不要。”


“對了對了,我覺得啊,今天除了我們之外,好像還有其他人去了尊さん那裡誒。”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那時在沙發上看到好大一束玫瑰啊……”


 


 


 


 


 


 


 


 


//.END.


And,


Happy Birthday, MIKOTO.



另一個宇宙的我和你。









“過來!”



不誇張地說,有生以來——管它是幾百年前,連他自己都不在乎——宗像還是頭一次這麼地怒不可遏,簡直暴躁到了處變不驚者如周防都有所警惕的地步;腎上腺素的劇烈分泌使得他的力氣忽然變得仿佛無限量般地巨大,大到完全超出了一個在地球時間的一周七天裡有約莫40個小時都在蹲辦公室的政府僱員所必要的範圍——他就這樣把紅頭髮的麻煩精一路從廚房拽到臥室,腳步急促沉重得像頭被惹毛的大象,最後揪著由記憶分子材料製成的T恤柔貼的衣領將那懶洋洋的身軀一把扔到床單上。



“你——想幹甚麼?”



出於某些潛在的、可能存在也可能子虛烏有的情趣,周防抬起眼睛,悠悠問道。



“你!”



似乎再也不打算掩飾自己潛在的躁郁的宗像信誓旦旦地瞪著他,一邊開始動手扯掉自己最喜歡的那條領帶。














“我沒忍住。”



他自言自語著,似乎試圖把這份牢騷限制在最安全的範圍之內——很明顯是種失敗,並且毫無意義。周防用一側的手臂支起身體,直直看著他。



“你在其他975個位面也都沒忍住。”所以,不用這麼沮喪——他是想說這個嗎?宗像有些絕望地把臉埋進枕頭裡,沒有心情去掐滅對方手裡的菸卷。那是來自於某個河外星系的高級貨,毫無疑問,是草薙出雲的商隊帶回來的。在過去無數次試圖勸阻周防不要在床上引火的努力中,他的成功率為零。他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僅憑一副皮囊就能在各层宇宙暢通無阻的魔頭身上浪費的時間,加起來已經足夠十來個恆星出生又毀滅、重構之後再灰飛煙滅了。當他用現存进化史中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在对方身上放縱馳騁,腦中控制理智的那部分區塊就好像自動進入了休假狀態,將他所有引以為傲的名譽、自尊和克制全都晾在一旁、不管不顧,直到這種絲毫沒有生物遺傳意義的授精行為結束也沒有盡到將他拉回理性世界的職責——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收場:他屈服於某種難以用任何星系的語言描繪出來的不可抗力,而這種力量的源泉,迄今無法解析。



“全白費了,我的堅持和忍耐——都怪你。”



在不明緣由的外人看來,屋主開始有些喋喋不休的嫌疑。



宗像想起了被扔在客廳沙發上的那本《穿梭機事故急救手冊》。四個書角都被翻得卷了邊。翻開來會發現很多地方都被用紅筆劃了線,要不就是打了個圈,邊上用某種他尚未習得的語言逐條逐條加了注釋——天哪,他竟然真的,無聊到了這種地步。平心而論,把周防尊這樣的人關在一棟房子裡——儘管它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並不能說一間小屋子——從一開始就不是甚麼好主意,但是,但是……



“沒支會你就訂了船票,我很抱歉。這陣子你的那些——損失,都可以寄賬單過來,……唔,我是說——寄給草薙。怎麼都行。那個被我踩壞的情緒儀——我記得你好像還挺中意那東西的?很抱歉說你小題大做了。”


“早就沒有用了。自從你來了之後,它就失靈了。懂嗎?……周防,你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該死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在說那些被打爛的東西,你能不能——”


“好了、冷靜點兒,宗像。”


“我受夠了,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不喜歡你的那個——怎麼說的來著,朋友?見鬼,誰知道他是不是——”


“嗨、嗨,停一下,你是怎麼了?你以前甚麼時候在乎過這種事了。”


“我甚麼時候說過我不在乎了?”


“……好吧,隨你的便。可那又怎麼的?你也說過你討厭我。”



這樣說著的周防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意識到一個不著寸縷的人類的立場的薄弱性,宗像懊惱地移開眼神,避免和他對視。



“你不一……算了。”


“我說,你就沒有別的床伴了嗎?我是說,能讓你玩得開心的那種。”


“…………這不是重點。”


“你也可以去定制個性愛機器人甚麼的,不是嗎?別那麼古板,在第三殖民星這算是政府員工的標配。”


“你到底——聽沒聽明白我說的話?”


“宗像,”


“是的我在聽。”


“上次的信息素報告出來了。”


“…………結果是?”


“按照地球人的說法,我不適合留在你這兒。”


“甚麼?……請——用我聽得懂的話說。”


“就是說——我很可能會毀了你,明白嗎?”


“……老實說,一點兒也不。”



話說到這裡,氣氛從暢快的餘韻微妙地轉變成了醒酒劑溶解在冰水裡的辛辣滋味。周防湊過來,好像要吻他,卻在嘴唇幾乎擦過的時候把聲音滑到他耳邊:



“我是說,就像毀掉其他那些宗像禮司一樣——你很可能是第976個。”



沒有預想中那種行星強制爆破工程一樣滑稽又宏偉的毀滅感,宗像的信息處理中樞裡急速堆積起來的,更多的是對說出這句話的人此情此境下內心所經歷著的東西的好奇。



就在位面遷躍條約第四修正案所允許開發的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五個獨立宇宙之中,大概存活著——或者至少曾經存在過同等數量的宗像禮司,然而不論如何換著法子計算,周防尊的數量卻是持續守恆的1。這等神秘而毫無邏輯的事件,就算是《宇宙怪奇錄》的主持人聽說了,也會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吧——雖然他只瞥過那節目一眼,但他對此深信不疑。



“……我能問問前面那975個……我,結局如何了嗎。”


“你真想知道?”



宗像深吸了一口氣。



“——請務必。”















所謂的不告而別,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東西。



當宗像站在人來人往(有些不完全是人)、無奇不有的運輸終端站的登機門外,除了望著其中大概有那麼一架載著周防的穿梭機次第消失在一道又一道炫目藍光中之外,他所能做的,大概——基本上,也就沒甚麼了。



——說無情未免有失公允。畢竟,周防這次還算是給他留了話的。一句是『抱歉又刷了你的卡,票是單程的』;另一句則是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說的。這很煩人。周防每次在說些看似重要的事情的時候,就會用明知他去都沒去過的星球上的話來說,好像故意給他留些疑難、好拿來消磨那些不能共度的時間似的。



他越想越覺得,那句話很重要。很簡短,說的時候嘴角噙著迷人的微笑,語調輕緩聲音低啞,可是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因為一時之間太過困擾,甚至連字句的發音都想不起來了。



他只記住了附加在這句話後頭的那個吻。一個不同尋常的道別。



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和那個人在前面975個宇宙曾經做過、以及後面可能拜訪的一萬二千七百個宇宙所將會做的一樣?不得而知。



在下一班同條航線的班機起飛之前,他仍有時間好好去思考。








//.END.



『周防是個神奇的人。他似乎想知道甚麼就能知道甚麼。從發現這一點的那天起,宗像受到了各種自然和超自然的衝擊,以至於幾乎再也沒甚麼能撼動他的世界觀。除了……』











“比我想的還要狼狽一點呢,宗像。”



這樣說著的男人在正對著他頭頂幾十公分的雪地上蹲下來。他眼裡所映的,是倒轉180°的熟悉面容。



“還有甚麼要說的嗎?不信邪的條子頭兒。”


“唔,您還是很迷人。”


“呼。”



對方對著他的臉吹了口菸。菸頭撳在雪地裡沒了熱度。



“說點兒我不知道的。”



那一頭紅毛在陰灰冬日的慘白天空下尤其地醒目。



宗像覺得自己幾乎又要變得鬱鬱寡歡了。因為他想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形容周防尊。他通常會叫他無業遊民,野蠻人,流氓混混,或是你這禽獸之類的,有時是用甜蜜的聲音有時又顯得很不耐煩;這些形容似乎全都正確,又似乎沒有一個能說出真諦:他喜歡這個人卻又為此感到罪惡,可惜的是對方看起來並不像他一樣在意——真是可惡的傢伙。可惡極了。



“我認輸。”



宗像歎了口氣。他的手機震個不停,大概是部下們在四處尋找擅自行動的上司的下落。



“請給我tips。”



他緊緊盯著那雙單薄的嘴唇間洩露出來的微笑。神秘莫測、引人遐想,翕動之間就會帶出一個接一個的謎題。



“——那個和尚是假的。去盯著前幾天你們放走的人,他肯定會去那個寺裡找東西。”


“……原來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心領神會地閉上眼睛。



“——不過,我從沒和您提過和尚的事吧……沒記錯的話。”


“…………啊。”


“……算了。”



不願意再看一次那可想而知的「你不需要知道更多」的敷衍神情,宗像扭過了頭。他的眼前是城市郊區渺無人煙的荒野地帶,不遠處是自己撞損半邊又滑出公路的車子,滿地凌亂的車轍和不勻均的鞋印提醒著他的的失誤所在。



原來如此。這是他最不願意在周防面前說的話。每一次每一次,當他不得不藉助這種力量去破解疑難的時候,複雜的懊惱總一陣陣衝擊心墻,糟糕的回憶席捲而來。



“我不會再問您是怎麼知道的了。”


“是嘛,不錯啊。為你好。”


“您對草薙出雲也說過這話?”


“怎麼了,今天?酸溜溜的。”


“說過吧。”


“沒有。他從來不問。”



簡直是自找的……對自己在這種地方莫名的小氣和對方毫不掩飾的坦然態度深感沒勁的宗像動了動酸痛的脖子,摸了摸胸腹確認自己的肋骨還都完好。



“——就是用這種方式幫助那個男人逃跑的吧,你。”



他保持著平躺的姿勢。鮮少從這個角度觀察周防,令他覺得有些特別。當你把一個人從各個角度各種意義都巨細無遺地領略過,改變自己的位置,由下往上去看他,往往會有不同的感受。



而這種感受,對於此時的宗像禮司來說,卻是難以言說的一件事。



就好像把自己放出去的箭,原樣收回一樣。必定會受傷。



“即使是最有經驗的警探,也不可能僅憑那點線索就拼湊出那麼完整的案情脈絡……反過來,如果這種能力被犯罪集團所用,後果難以想象。”


“犯罪集團……嗎,草薙自己大概不這麼認為。”


“還不明白嗎?你那是在助紂為虐,周防。”


“是嗎?那幫你們破案又算怎麼回事呢,宗像。”


“這難道不是公民應盡的義務。”


“你直說是讓你包庇‘在逃嫌犯’的好處費算了?”


“還有伙食和住宿費。”


“小氣鬼。”


“一碼事是一碼事。”



——就這樣躺下去也不是個事,他想。周防又是那種寧願就這樣在髒兮兮的地方騎上來也絕不會伸手把他拉起來的人,一切還是得靠自己。



反正,就算這個人和別的甚麼人之間有過甚麼不能細想的事情,他也決定不再去多想了。言而總之,誰先放得下,誰的勝算就大一分,不是嗎。




但這不是為了和誰爭個你死我話。







//.演員檔期衝突,拍不下去了。


“要!遲!到!了啊啊啊啊啊——”



八田的聲音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最後床沿一陷、在他臉上用力啃了口——全是牙膏味兒,他皺了皺眉。手機屏幕顯示:八點。對伏見猿比古來說基本還屬於“凌晨”,溫度太低、二氧化碳濃度太高,一個根本不適合人類活動的時間。嘖嘖。他勉強睜開眼,八田今天穿著只在上級來巡視的時候才會穿的制服,領帶打歪了頭髮也亂糟糟,傻極了。他把臉埋在枕頭裡咕噥了一下。



“這麼早?”


“今天早上總部的人來開案情會議啦。晚上不知道甚麼時候回來,冰箱裡有咖喱,你自己把飯……”


“嘖,知道了。快上班去吧小警察。我困死了讓我睡……”


“你昨晚又搞甚麼弄到那麼晚!別睡到忘記吃飯!”


“煩。”





(——反正再怎麼開會也不會有甚麼進展的。)



隨手套上家居褲,光腳站在落地窗前,他直直看著樓下八田的車急匆匆地駛出住宅區。










“不成,”



部下向著草薙攤了攤手,桌上是空無一字的筆錄。



“已經被八田哥嚇成那樣了,還是甚麼也沒招出來,看來是真不知道。”


“又是那傢伙嗎……”


“嗯,不過都是單線聯絡,完全抓不到線索。”


“被侵入的數據庫分析報告呢?”


“連根毛都查不著,不如說只是單方面地被挑釁了……二課窩了一肚子火呢。”


“哈哈,也難怪。”


“另外,搜四的那位今早也問了進展,要不要……”


“啊……那個啊,”



草薙轉頭瞥了臉上蓋著當月的警視廳內刊、躺在執務室的沙發上肆無忌憚地大睡著的尊一眼,只好對部下無奈地笑了笑。



“沒事,我們來應付吧。”







“拍得不錯啊,這張。”



草薙說的是內刊的月度人物特輯。身著高級警部制服、一臉精英微笑的年輕男子,好像自帶發光效果那樣在彩頁上熠熠生輝,叫人眼酸。



蓋臉的擋光板被揭走,周防沒搭茬,像沒睡醒的蝙蝠那樣瞇著眼。



“宗像最近沒來找麻煩呢,你給他吹枕邊風了?”


“……沒。他忙著找二課麻煩去了。被盜的資料庫裡有臥底警員的檔案。”


“那可真是不得了。”


“不過,”


“不過?”


“好像找到了,昨晚。”


“誒?昨晚又行動了?沒接到通知啊。”


“……好像是,有甚麼不能說的原因,啟動了內部調查。”


“…………我有不好的預感。”


“……哼。”









【下集預告】(?)




“定位顯示,昨晚對警方信息庫發起攻擊的計算機,物理定位就在東京都內的xx町住宅區的某棟房屋內。”


“……甚麼?”


“確切來說,就在——三課所屬的警官,八田美咲居住的公寓裡。”






“八田哥!冷靜點!!”
“騙人的……怎麼可能!!那傢伙只是個普通的無業遊民而已!那個弱雞連煤氣閥都擰不開的怎麼可能是重案嫌疑犯!!”


“所以說是高智能型犯罪嘛。”


“喂!四課的混蛋不要亂說話小心拆了你們!!”


“總之,這是搜查令,請你配合,八田君。”








//麼了。(。





扮豬吃老虎的高科犯伏見×八嘎熱血小警察八田。只是個普通的腦洞。


半寫實系。姑且還算是個CP,但兩人沒能在一起。



前提:【】後來結了婚而【】如官方結局那般早已死了。可想而知不是甚麼happy ending,慎入。


 


 


 


 





 


 


 


(全都只是因為、您對於我有多麼喜歡您這件事,全然不知曉而已。)


 


 


 


 


 


 


——在哪裡見過的人,面對面時卻說不出一句妥帖的話,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高挑時髦的金髮男子,深更半夜也沒脫下墨鏡,用柔軟的京都口音向她問好。


 


而那人就由他扶著、可以說是半托在肩上,雖然沒有失態到胡言亂語、妄作非為,眼神卻顯然已經是醉了。


 


丈夫在政府機關當職,應酬不少,卻也不太有這樣的事。往往也是由相熟的部下送回來,但少有這樣的姿態。


 


 


“那、那個……”


“啊,我們在你和宗像兄的婚禮上見過喲,不過新娘子想必不記得我了。”


 


——已經是很深很深的冬天了。每一口呼吸都在夜色中凝出白霧。


 


她還是想不起來。只好無措地捏了捏裙角。而眼熟的陌生人語氣和善地寒暄著,一邊幫她將丈夫扶進門去安頓好,婉拒了留下來喝杯茶的邀請,晚安和微笑隨著引擎聲一齊消失在夜色裡。


 


 


 


 


“生氣嗎?”


 


當她正要幫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鬆開領口透透氣,對方忽然睜開了眼睛,語氣清晰得不像是醉了酒。


 


“……怎麼會。”


“抱歉。”


 


——為甚麼要道歉……她有點不安地低下頭,無事可做只好盯著自己的手指,來回看著兩人的右手無名指上閃爍著的相似光芒。


 


“總是在這一天呢。”


“甚麼?”


“您總是……在每年的這天,一整天都聯絡不上。”


“…………啊。”


 


雖然沒有要探明究竟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好奇而說了出來。偷偷觀察丈夫的反應,卻得到一個莫名的、難以領會的歉疚微笑。


 


“真的,很抱歉。”


 


就像對待孩子那樣把嘴唇輕輕落在額頭的位置。


 


心砰砰咚咚地跳起來。


 


修長優美的手指,掌心卻總有薄薄的繭,告訴她這雙手並不僅僅用來簽發文件和握酒杯。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少女般的心情。漸漸甦醒——是哪裡的歌詞呢?)


 


但,就連自己也想嘲笑這份尋常的期待。


 


丈夫大概是傳說中那種性慾淡泊的人。就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從這點來說,倒是表裡如一。固定地、偶爾地例行公事,說不上有甚麼不滿,向來如此也就習慣了。


 


——電視裡不都說這樣會造成婚姻危機的嘛。


 


——或許他在外面有情人也說不定。她認真地想過,甚至一度在腦內描摹那艷麗女人的樣子;風情的大捲髮,艷冶的眼神和不饒人的嘴唇……無論如何,一定不會是像自己這樣、出身正統而循規蹈矩的無趣女人吧。


 


——但,還是不要相信電視比較好。


 


 


“您為甚麼,會選擇我呢……”


 


——還是改不掉啊,明明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仍像新婚,不,甚至婚前那樣使用著拘謹的語言。大概因為對方也總是這樣的關係。或許他只是習慣生活在隔閡中。


 


而他總是不回答問題。


 


“紅色。”


“誒?”


 


她疑惑地抬起頭。


客廳天花板上的投射下來柔軟的燈光,將他的面容映得恍恍惚惚。


 


“以前那種紅色,很好看。為甚麼洗掉了?”


 


輕輕掬起她耳邊的一縷頭髮。他忽然這樣說。


 


“……啊…那個,只是……”


 


說起來也是,一時衝動,自己做過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可笑極了。那種火一樣的顏色。剛染好時連自己也被嚇一跳。


 


卻帶著這顏色就去相親了……真險哪。


 


“只是覺得,不再是小孩子了嘛……”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歪了歪頭。


 


“啊,是嗎。”


 


丈夫臉上那一點點、難得生動起來的神色,迅速地消失了。


 


“是嗎……”


 


他舉起手臂擋住了眼睛,不像是在和任何人說話。只是這樣輕輕歎息著。


 


“真的,對不起……”


 


一遍又一遍呢喃著。


是她所聽不懂的,話語。


 


 






 


 


 


 


 


 


『為甚麼非得走到這一步……』


 


大約是可惜這段好婚事,朋友親眷常常這樣問道。她往往只是笑笑,不說甚麼。


 


也許因為那人還是非常有魅力,有著能長久留存於別人記憶裡的一分不俗吧。


 


他們結婚的時候彼此都是29歲,但不知為,她總覺得對方比自己多活過了好久好久。他說話的樣子,走路的姿態,深邃美麗的眼睛、似是而非的微笑和有時莫名脫線的話語,還有——


 


假如,在那個深冬的夜晚,沒有看見那粒眼淚的話,或許,或許真的不會那樣下定決心離婚吧。


 


當然也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那樣的人怎麼會落淚呢?他就好像是廣袤冰寒的天空上面,不知道愛為何物的一顆孤單的星星嘛。


 


 


——假如,真是那樣的話就好了。


 


 







//.END.



從東京都到這裡,坐電車3小時直達,打電話只要5秒接通,寄信的話大約要2天。去年他收到的賀年片上這樣寫道:


「我在這一點也不好。沒有暖桌、沒有空調、冷凍庫裡盡是蔬菜、常喝的咖啡也停止生產了。上司的拼圖丟了一片結果一天都沒認真工作,部下們每天都很蠢很煩。新年到了。多穿一點。」


寫這東西的人大概極懶,懶到落款就只有一個字母:F。翻過來的圖案談不上甚麼欣賞價值,就只是某個政府機關的圓形徽章。


於是他委託打工地方的店長進貨時幫他買了一箱上好的柑橘,趁著返鄉的人潮還未全部湧入首都高速前寄回去。不多時收到了回信:「甜死了。」



他記不清這樣的心情是從何時來自何處了。現在生活的地方沒有任何熟人,少了很多麻煩;居民大多淳樸友善,信神拜佛,對任何風格的都市傳說都毫無概念。這樣就很好。他想。伏見猿比古一次也沒有來過,但他住的房間裡堆滿了和樸素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尖端科技,簡直可以辦個小型家用電器展覽:來源TOKYO,寄件人還是全都只寫著一個F。



於是他在輾轉反側時想起15歲時候的蠢事。他對那傢伙說,想和你一起住進大房子裡。甚麼嘛這種像是90年代勵志劇一樣的對白。臉唰地紅了。一旁的生理監測機器人體貼地問他要不要量一下血壓和播放安眠樂。


他把在那邊獨住的房子退租了。雖然合約期還沒到有點浪費,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心碎和墮落之城。啊哈。開玩笑的。




不管怎樣,還是很喜歡東京。


沒人會不喜歡的。





「你要多吃蔬菜多運動。」


他先是這樣寫。然後咬著筆頭又思考了很久,最後才在明信片上寫下:


「有空可以來這裡玩。」


——已經連夏末問候都趕不上了。但是,這種時候,該說些甚麼才好。多半句像期盼少半句又太多不捨。不要只有這種優柔的地方才像個大人啊,真是的。




然後,這一次,沒有回信過來。




從蟬鳴漸逝的夏末到紅葉紛飛的深秋,一直到白雪覆蓋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頭,海水冰凍潮汐沉寂,穿著當地人特製的厚毛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一次一次輾轉郵局,卻沒有隻言片語從那個城市傳回來。




他想起自己離開之前,伏見對他說過如果自己死了的話,千萬不要留著那些信件。很危險。


他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努力了半天,終於用手指擦出小小的火花。


僅剩的力量就只夠做到這樣。



——假如先打個電話就好了。雖說可能被監聽,但總比沒有好。他想。



原來冬天這麼冷啊……或者應該說,原本就是這樣才對。



他裹緊衣服,吸了吸鼻子。





“喂!八田!誒,可找到你了!”



當初花了很久才適應的口音呼喚著他。在寂靜的雪地裡尤為響亮。



“你東京的朋友來找你了!快去店裡吧!”



對了,你朋友個子好高啊——就是看起來脾氣不大好——誒我還沒說完呢你跑得也太快——





把那聲音遠遠甩在後面。



趕不及細細咀嚼每個字的意思。雙腳自己狂奔了起來。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完成這份工作,就可以離開東京的事?)



(噢……我忘了,那陣子的通信是被嚴密攔截的。)



(我就是來看看美咲哭得亂七八糟的蠢臉的。)







(唔……咳、咳咳……你還真打啊…)








//.END.


本人就是要在此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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