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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下)


 


编辑完了向八田的家人解释夜不归宿的邮件,伏见看着那滴水不漏的借口,却迟迟按不下发送键。不知为何,自从遇见八田开始所萦绕在意识深处的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忽然变淡了,好像一下子从悬崖峭壁边上来到了深邃宁静的海边。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近乎无能为力地从越来越糟糕的记忆中搜刮着一切关于人类犯罪本能的解释——关于欲望,关于创伤,关于权力和信任,关于爱……等等,而他直觉这其中没有哪条能在此刻救他于水火。


他也知道自从自己调转车头往现在独居的住所开回来的瞬间,一切都开始错上加错,而一切又仿佛随时都有转机,比如,不要让八田进门,比如,在进门之后直接让那小子睡沙发而不是允许他借浴室洗澡,又比如现在就打电话给八田的监护人……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真的不可挽回,不是吗?


 


只是他不能那么做。


 


 


“我洗好啦,你要不要洗?”


 


八田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伏见背对着浴室坐在床沿,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拘谨。他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临时穿着伏见平时睡觉穿的衣服,很不合身,同时给两人之间这个难以解释的时刻蒙上了一层奇妙的幻影。


伏见一言不发地坐着,唯一的动作是把刚才摆弄着的终端放到了床头柜上。费解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少年光裸的双脚在灯光底下泛着健康的淡红色,头发像被淋湿的花瓣一样让人怜爱地低垂着。


“这里不像是警察宿舍啊。”


“我搬出来住了。”


八田歪了歪头,很好奇:“为什么?”


也不知他是的确如此天真,或者只是想试探大人?伏见觉得这样的对话在眼下有点滑稽,反问道:“你觉得呢?”


八田沉默一下,坐到他旁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手指绞在一起。他身上的香气来自于自己平时用的沐浴液,可以说是自己的气味——意识到这一点的伏见感到些许晕眩,既舒服又不安,是恰到好处的酒精那样迷惑人的感受。


“…………我听说,大人会想一个人住,只有一个原因。”


扭过头来看着他的八田脸上泛起些红晕,脸颊鼓鼓的仿佛欲言又止,最后发出来的声音很小:


“……女朋友吗?”


伏见的回应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八田的声音变得更小:


“……男,男朋友?”


“有区别吗?”


他不愿意在小孩子面前详谈情史,八田却不知擅自想象了什么,发出了“哇……”的惊叹声,然后整个人向后躺倒,还在往下滴水珠的脑袋把他的床褥砸出一个湿漉漉的印子:


“做大人真好,可以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


“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啊,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啊现在很讨厌学校,也不想回家,要是能逃到外面的世界去就好了。但是因为我还是小孩子所以不能跑得太远吧,要是能快点长大的话就好了!那样的话……”


 


八田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有点别扭但又浸满崇慕的语气补充道:


 


“你也不会再把我当小孩对待……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乘那艘飞艇。”


 


望向伏见的眼中充满了天真的期许。


 


那种鲜活鼓动着的灼痛,像是要把心脏刺穿一样,猛烈地撞击着,发出彻耳的轰鸣。


人生从满怀期待的沦陷到无能为力的定局,哪里才是换乘点。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已经决定差不多要放弃一切的时候……


 


“……那,要是变成了‘大人’,”


伏见压抑着内心甜美的刺痛,侧过身让两人略微挨近一点,努力避开对方看起来柔软得好像小鹿的肚皮一样的脸颊,只是伸出手轻轻握起散落在床单上一小簇棕橙色的头发,慢慢地拈去上面的水分:


“你想做什么?”


八田没有避开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他对伏见的假设充满兴致:


“能变得像你一样帅吧!或许我会想做你做过的事。那样的话我的世界也会不一样了。”


“我做过的事?”


伏见忽然笑了出来。他想自己或许应该告诉八田,关于他曾经不懈的尝试,关于他寻觅过的那些所谓世人都会有所追求的东西,从浅尝辄止到过度服用从新鲜好奇到疲惫厌倦……或许八田应该试一试,他有些恐惧却抑制不住期待地想,然后或许八田会理解他,或许……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为什么当公务员的?”


“不是考上的吗?”


“是保释条件。我当初的那桩案子,已经15年了。”


“15年……咦!那你……”


“他们派人来招安我,告诉我就算认罪,刑期加起来也够活好几辈子了,换言之就是一生都别想从里面出来。除非同意给政府卖命,但也要长期接受监视。那年我15岁,觉得世界无聊到爆,成天盼着世界末日大家一起完蛋。”


八田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你做了什么?”


“我写了个病毒投放到了公共网络里,然后就没管了。就这样。”


“…………”


“可能导致了很多无辜的人受害吧,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因为‘威胁性太大’所以不能按少年法来判,最重要的是我没有什么罪恶感……他们说这点才是最糟的。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就同意了条件,虽然算是有了个正经身份,岁数也慢慢地增加,还是一直觉得无聊……我什么都试过了,你想都想不到……犯罪,酒精,药物,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女人?男人?只不过我不想跟我那人渣老爹一样死于滥交,后来就没怎么玩了。”


八田唰地一下挺直腰坐了起来。伏见皱了皱眉,但露出一个早有预料的笑容:


“害怕了?”


“我……”


“你不是说想知道我的事吗。现在感觉如何?”


“…………”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已经足够。)


(别说是英雄,就连值得你崇拜的人也算不上。)


(你为什么会遇到我呢?一定是命运觉得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吧。)


 


(一定是这样了。)


 


“做个大人也没什么意思,世界不会有所变化的,还是一样没意思,你懂吗?美咲。是一样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对我来说,活12岁或是活30岁,都没有什么差别。但你还是有机会当个好孩子,现在让我送你回家,然后我们就永远不要再见面了。我会删掉你的电话和邮件,你也删掉我的,然后去交点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朋友。如果不喜欢现在的学校那就换一所,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忘掉,然后你就会开心起来的。你不会变得像我一样。我已经无药可救了,美咲。你懂吗?我天生就是一个犯罪者,和我爸爸一样。我和他是一样的,他毁掉了每一样我重视过的东西,我也会毁掉所有对我来说值得珍惜的东西,我会……”


 


他说不下去了。『我会把你也毁掉』这句话,他怎么鼓足勇气也说不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八田握住了他的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孩子是多么温暖啊。他生命里一切带来过温柔火光的东西全都远去了,为什么还要给予他希望呢?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是个最糟糕的大人吧,但猿比古不是啊。你还救了我……不是吗?”


 


八田的眼睛亮亮的,有水光在闪烁。伏见却觉得万分惋惜:世上竟有一个人为了这样的他感到悲伤。


 


“其实那天……我是想要跑掉的。从学校跑掉也从家里跑掉。我觉得哪里都不需要我。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是也没想过会遇到异能者事件然后就那样死掉,我还在想这样的话就全都结束了吧……但是你出现了。结果我活过了12岁,现在都快要13岁了。你也快要30岁了吧?这样我们就一起活过了原本以为活不过的年纪咯!猿比古。不觉得很赚吗?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无聊,我觉得你很帅!感觉你什么事都能做到似的,真是不可思议啊……我一直在想猿比古怎么那么厉害。而且……嗯……”


 


八田低头往后瑟缩了一下,像是怕他发火。


 


“其实我今天和家里吵完架跑出来就后悔了,但是又不想回去……说起离家出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要去猿比古那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你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骂我的,这样想想真的好蠢啊,我是不是变奇怪了?”


“不。”


 


伏见再也抵抗不住把八田拉进怀里紧紧拥抱到可能会弄伤他的程度的冲动。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有着两份心跳,是那么地安然又炽烈。


 


“一点也不奇怪。”


 


光是想要掩饰在年龄都不足自己一半的孩子面前哽咽的声音,好像都已经要用尽了全力。


他们现在是世上唯一属于对方的东西了。而他则是一个能流出眼泪的怪物了。不再是一头孤零零的野兽。


 


这样想着,伏见小心翼翼地让嘴唇落在八田的额头。


在他长大之前,就只到这里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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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伏见提交了外宿申请。别人以为他终于脑子开窍想安定下来开始恋爱结婚,其实他是罔顾医嘱,为了远离压力源,进一步把自己从社交生活中剥离开来。身居高位所附加的特权是能够独占一个单人宿舍,搬出来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换到一个更大的单间,只不过不用再忍受那避无可避的人来人往,以及走廊餐厅洗手间里各种躲不掉的照面。


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话是这样说。


 


本来,在这种异能事件频发的时节靠浓缩咖啡扛到半夜对心脏就已经不太友好了,在这种时候再收到一封只写着【猿比古,救救我】的邮件,伏见觉得自己的心率一路飙到了160。一想起这几天在早间新闻里看见的少男少女被诱拐后遭到虐待洗脑甚至卖入淫窝的社会事件,他紧张得咚咚咚又灌下去半罐咖啡,一边拨通了八田的号码。


 


 


“美咲!!”


 


一路闯了十八个红灯还剐蹭了两部车,疯了一样赶到八田用手机最后的电量发送给他的位置,只看见那家伙像一只被放在【请领养我】的蜜柑箱子里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蜷在荒郊野外一座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头,身穿学校制服还背着书包,一副刚放学的模样。


确认了对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伏见忽然就失控了。他是真的恼火。


 


“你他妈的到底在干嘛?!知道现在几点吗?!你一个小孩子深更半夜在这种地方被拐走了怎么办???你想要大人担心到什么时候?!?!”


 


被他这样一吼,八田本来就丧兮兮的小脸忽然就决堤了,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啊……真糟,一时没忍住在小孩面前爆粗了。真不应该啊。)


 


已经疲惫到当机的伏见又开始走神,在这个当口忽然思虑起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来。他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到失去波澜。为了对抗创伤和抑郁所必须的药物治疗剥夺了他一部分的记忆力和很大部分的感知力,就在刚才短短的一小时之内他所经历的情绪起伏,已经是遥远到陌生的感受,那种活生生的刺痛犹如利刃一般刺破了包裹着不堪灵魂的腐朽外壳,而刀尖上的剧毒,是恐惧。


分明是对失去什么的恐惧。但是……


 


(——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害怕失去?)


(真是太愚蠢了啊……)


 


“抱歉,刚才吼了你……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我、呜、对不起,猿、比古……我错了……”


 


抽抽噎噎泣不成声的八田好不容易把一时冲动离家出走的事说了个大概,伏见一边把车往城里开回去一边默默决定明天再骂死这个小兔崽子。他沮丧地发现,自己越是避免掺和到中学生的家庭矛盾和叛逆期问题当中,就越是被这样的事情给牵扯得乱七八糟。由于药物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他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讽刺的是唯独最需要抹去的伤痛和不甘却依然如此清晰可感,甚至时时萦绕在他的脑海,比如自己那惨绿的少年时代,在和眼前的孩子一样的年纪,憎恨到了无以复加的父亲最终自作自受地死在了自己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解脱痛快。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像台坏掉的机器。


 


“把眼泪擦擦,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


“你怎么又来了,别跟我说你又想住宾馆,那种事多搞几次我真的会被抓的好不好。”


“猿比古,”


 


他出来时候连外套都没拿,只穿着制服的衬衫。八田伸手拽着他的袖子,用指尖轻轻摩擦着那层衣料,声音湿漉漉的又黏又软:


 


“求你了。”


 



//.tbc.

又到了雨下个没完的季节。


眼前这番阴沉潮湿的景象,与其说是万物盛放的美好,不如说是霉菌肆虐的恐怖来得更加贴切。伏见不喜欢下雨,但比起大晴天头顶上酷热的骄阳,总归还是轻松一些。加上去年被诊断出来造血细胞功能障碍导致的贫血,更是被医生叮嘱不要在烈日之下过度活动以免中暑。想到自己因为被太阳晒晕而被紧急送医的蠢样,事后还要被迫接受上司同僚的围观和关怀,伏见不禁打了个冷战。就这副破破烂烂的身子骨,不知什么时候也给他来个罢工,也不知能坚持到哪年哪月啊——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收起雨伞钻进车里,把排了半小时队买到的零食扔给躺在后座上玩着游戏的小麻烦精。


 


“哇!真的是那家超有名的店的酒心巧克力——谢谢你猿比古!我一直都好想尝尝看。”


“啧,下不为例啊。这种鬼天气竟然站在外面那么久,就为了买个零食……”


“因为——这个要年龄认证才能买的嘛!我还没满20岁不能喝酒……全靠你啦!大人真是方便啊。”


“会这么想也就是你这种年龄的小鬼了……话说,你可别吃了一颗就醉了啊,上次晚了那么一点送你回家我都快被你爸瞪死了,要是这回抱回去一个醉醺醺的小鬼,我明天说不定就要打电话给上司来局子里捞我了。”


“……那不是我爸啦。”


 


不打算深入他人家庭问题的伏见没有再接话。毕竟他对自己的家庭都没什么话可讲,更不可能想出什么好话去劝解别人。话说回来,和他也的确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对八田很不错,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来是继父吧。他一边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一边转动钥匙发动车子。


 


“呐,猿比古,你生病了吗?”


“啊?……哦,这个啊。”


 


是看到了自己随手扔在副驾座上的处方药纸袋了吧。其实他发现很多次了,八田看似是个粗心大意的小鬼,其实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挺细心的。


 


“没什么,人活得久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小毛小病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怎么了?告诉我啊。”


“你又听不懂。”


“你解释给我听嘛!你身体不好了吗?”


“身体吗……身体问题倒是其次,这药是治脑袋里的病的。”


“啊?好吓人啊猿比古,你到底怎么了啊……”


“你怎么这么烦。就是啊……唉,我要开车了,你给我坐下,系好安全带!还是说你想要我装个儿童安全座椅把你绑上去。”


 


他们在夏末的豪雨中行进。水幕像是隔绝了外面嘈杂多彩的世界,将他们包裹在一个安静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环绕的小世界里。或许是受到这种气氛影响,伏见稍微地放松下来。


 


“我想抽烟,但是外面下雨不能开窗,你要不要紧?”


“啊?我没关系!你抽吧。不过你最近抽得好凶啊,真的没事吗?”


 


八田关切地从后视镜里望着他的双眼。


 


“没什么,可能是新处方的副作用吧。反正是缓解压力的话总比醺酒要好一点。”


“猿比古……”


“说白了就是PTSD。”


“PT……什么?那是什么?”


“这么说吧,我有个脑子有病的老爹,虽然早死了,真是谢天谢地。”


“呃!哪……哪有这样说自己爸爸的啊。”


“你是不知道他是个啥样的神经病才这么说。”


 


伏见掺杂了些许愤恨和恶意的嗤笑倒映在后视镜里,把八田吓住了。


 


“虽然那时候一直觉得那家伙死了的话就解脱了,但是慢慢地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像是鬼魂或者诅咒那样的东西,一直都缠着我啊。真是烦死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过分?哈!那个混蛋……”


 


伏见在红灯的路口停下车,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仿佛连抽完这一支的耐心也瞬间消失似的把烟从嘴里拔出来直接掐灭在了手心里,看得八田一愣。伏见虽然为人冷淡也不算彬彬有礼,但待人处事还是可以说冷静稳重,像这样近乎暴戾的一面,鲜少展露在人前。


从后视镜里瞥见八田有些害怕的表情,伏见忽然意识到了失态,干咳一声把视线移开。


红灯转绿。他轻踩油门,确认自己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才开口:


 


“这些其实也都还好,吃吃药什么的,有用没用也就那样吧,无所谓了。唉,怎么对小孩子说了一堆无聊事。你不喜欢听吧?我不讲了。”


“不!猿比古的事,我……都想知道。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


“为什么?”


 


伏见有些惊讶自己想要对八田的这句话探寻下去的想法,甚至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好奇。


 


“因……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嘛,我都说过啦。”


“别给我来这一套。”


 


大人可不会上这种当的。虽然这样想着,看到八田默默低下头去启动游戏机掩饰脸红的样子,伏见也不打算再强行深入话题。他讨厌被勉强的感觉,对自己或是对别人都一样。


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多少知道了答案。


 


作为一个大人,自己真的很糟糕吧?但归根结底,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看待和回应。


没有人教过他。


 


他孤单一人走了太久。


 


 


“不过那种病大概都是小问题,跟那家伙留在我DNA里的东西比起来的话。”


 


伏见换上一种自嘲般的语气,


 


“不知哪天我也会变成像他一样的无可救药的危险分子吧。到了那时候,你可要拔腿就跑啊。”


 


他把车停在距离八田家最近的路口,侧过身抽出车里的备用雨伞递给后座上已经被他不知几分真假的警告吓得说不出话的人:


 


“——好吗?美咲。”


 


 


 


 


//.tbc.


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公务员伏见已经陪着中学生八田在游戏厅里大杀四方、又去了烤肉店吃了午餐、甚至还去了他最讨厌踏足的卡拉OK,一个聚集着对自身有限的音乐天赋缺乏自知之明的人类的魔窟被狠狠折磨了一番身心——每去一处,伏见就会受到工作人员和路人们用来看待世间那些对于年幼的花朵、青涩的果实有着特殊癖好的糟糕大人的眼神的严酷洗礼,一道一道谴责和鄙视的目光有如利剑向他刺过来。天晓得!他伏见猿比古,世间已经货源紧缺的正经人,连这孩子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此时此刻,两个人挤在漫画咖啡屋的包间里,伏见回想起刚才送饮料进来的staff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一转身就要去报警——开什么玩笑!尽管报,我就是警察。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难道跟其他小鬼什么的一起来玩不更好?”


 


伏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叹了口气把从怀里摸出来一半的烟盒又塞了回去。


与很多人一样,伏见依靠某种微妙的不合作精神存活于世。比起其乐融融的人际网络,他更享受不被干涉的自由快乐。倒不是因为怕麻烦,实际上,在他的人生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大部分都比“与人交往”这回事要麻烦得多;一定要说的话,应该只是对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罢了。八田看上去倒像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不缺朋友的开朗孩子,当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八田,大好的周末为什么宁愿跟他这个陌生的大人混也不和同龄朋友们出去玩,向来话很多的少年陷入了忽然的沉默。


 


“原来如此,被孤立了啊。”


 


伏见露出了心知肚明的表情。这种事永远都会有。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也算不上愤世嫉俗,对于世间他更多的是漠不关心,甚至都没有拿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这种肺腑之言来安抚对方。这种时候是不是伸出手摸摸那颗可怜的小脑瓜比较好呢?作为一个大人。缺乏经验的伏见陷入了迷茫。亲戚里头和他年龄差这么多的小鬼实在屈指可数,更不要说他家里那疏淡的亲缘,根本不可能带来什么参考。


 


“猿比古,我可以去你家吗?”


“啊?”


 


充满中二气息的动画在两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爆发出阵阵不合时宜的古怪音效。八田抱着双膝整个人蜷在座位上,双眼没有离开闪烁的画面,说话的声音却染上一股奇怪的哀求。


伏见真实地感到了为难。


本来就已经在犯罪的边沿擦边行进,要是再做出什么可疑行径,就算是权力凌驾于普通法令的S4怕是也包庇不了他。


 


“为…为什么?”


“我不想回家。”


“啧,你想离家出走?”


“我家里人都在医院,回家也没人,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


“那你也去医院不就好了。”


“嗯……我现在…可能有点多余吧。”


“多余?”


“因为……”


 


八田把脸搁在膝头,对着热闹华丽的2D画面轻轻笑了:


 


“妈妈他……要生第二个孩子了。我现在的爸爸的。”


 


那个不属于12岁的苦涩笑容,令年近三十的独生子伏见失语的同时烦躁到烟瘾爆发。


 


 


“不是要去猿比古家吗?这是哪里?”


“我住警察宿舍,不能带外人回去。”


“咦……所以是要住LOVE HOTEL吗?”


“闭嘴,小孩子不许说什么LOVE HOTEL!”


 


——搞得我罪恶感爆炸了都。一边用终端里的微型骇客程序用假身份通过门口的登陆系统,伏见头疼不已地要求八田安静一会儿。主要问题是还不能去那种有活人在前台接待的普通旅馆,不然光是身份登记的时候就解释不清了。唯独这种隐私性极高、全方位自助而不需要跟半个活人打照面的地方,能解决现下的燃眉之急。


 


“想喝饮料可以用这边的屏幕下单,自己去选,不许点有酒精的。一会儿会从那个送餐窗口送过来,都是自助系统,他们的staff是看不见你的。”


“猿比古好清楚哦。”


“你小子想暗示什么?”


 


话说回来还真是自来熟啊,不知不觉就已经被直呼名字一整天了。懒得多计较的伏见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到了造型有些夸张的床上。事实是,他已经尽量在一堆装潢得极尽荒唐下流之能事的主题里选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无耻的房间,至少还是能正常睡觉的配备,想着这样凑合过一夜就算了,总不能把这么个小孩子一个人丢在网咖睡吧,多危险。


可能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吧,伏见沮丧地给自己搜刮来一个借口。


 


“我去冲个澡,房里的东西你别乱碰,我也不知道有些玩意儿是干嘛的……”


“那我能看电视吗?”


“随你。”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淡漠疲惫的面孔。正如伏见猿比古迄今为止的人生本身。


人们往往以为他这样的人过得很孤独,而实际上他孤身一人也不是没有追逐过世间所谓的快乐和刺激,深究起来手段可能都丰富到了让人惊叹的境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于他来讲,比起孤独,无聊才更可怕。


彗星撞地球的新闻怎么等也等不来。原以为离开了那个家就会有所改变,但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啊。


 


正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的伏见听到了外头的八田爆发出来的惨叫声。


 


“怎么了?!”



捂着眼睛一个劲瞎叫唤的八田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是在“这种地方”唯一有可能播出的节目。只穿着条长裤而被房间里的空调冻了个激灵的伏见感到一阵无力,但八田语无伦次又满面羞红的样子又十分可爱,勾起他些许久违的恶作剧的心情:


 


“哼,小处男。”


 


 


两个人一起来了LOVE HOTEL却什么都没做这种事,放在谁的人生里都可以算得上一桩笑谈了。


就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字面意义上的。


思考着这个事实的伏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镜子。


真是失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还没那么夸张的房间的诀窍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以看着自己下流的表情为乐的人存在。但此时此刻,同样映在和床铺一般大小的镜子里的八田恐怕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对着镜子和彼此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失眠了。


 


“猿比古,谢谢你。”


“不是应该叫伏见さん才对么?好歹对年长者有点尊重啊,你这小鬼。”


“那,作为交换,我也让你叫我的名字,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怎么样?”


“别擅自决定啊你!…………啧,算了。就这一次,以后可不会再答应你这种事了。”


“嗯!”


 


八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伏见感觉胸口有些陌生的温热,但说不清那是什么。


 


“看见你开心我怎么这么火大。”


“呐,猿比古,下次再去别的地方玩吧。”


“你这小鬼……以为大人都很闲吗?再说我为什么非得陪你?”


“可我们是好朋友了不是嘛。”


“朋友会一起来情趣旅店吗?不对,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朋友了?”


“别在意那么多嘛。我们下次去远一点的地方好不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考虑考虑。”


“什么什么?”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跟年纪比你大的男人来这种地方开房。”


“啊?为什么啊?”


“以后你就懂了。”


“哦……”


 


 


 


 //.tbc.


 


 

或许是年纪到了,在收到上半年的体检报告的邮件时,伏见感觉到了些许惆怅。


对,就是惆怅。这个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会用的词,给他难得的调班休假的下午带来了一分额外的老气横秋。如果说法务部办公室每日弥漫的乌烟瘴气已经摧毁了他80%的颈椎健康,那么剩下的20%,恐怕也注定要在这日复一日对职业之路的疑窦中土崩瓦解。假如道明寺明天交上来的报告里再多5%左右的错字,他真的会上报工伤。


29岁半。每个人对这样一个微妙地夹在二十代和三十代之间的“临界之年”定义不同。于专属某异能现象应对部门的高级公务员伏见猿比古而言,应该是个脾气、耐性和对生活的希望都随着各项身体指数如过山车般每日半死不活地颠簸着的年纪。然而,就在这时,他遇见了八田。



“噢……你说嘛,真的很差劲,对吧?”


“会开错聊天群组窗口把坏话发给当事人看的家伙,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交往的价值,绝交吧。”



按理来说,如果不想在职场八卦版面隔天被爆出【昨天看见上司在快餐连锁店里泡中学生】这种标题的话,在这种距离工作场所并不远而流露着被同僚路过看见的危险气息的地方,就不应该选择窗边的位置。然而一种人到而立之年所产生的微妙的叛逆心理,让他下意识地反其道而行之。



毕竟,遮遮掩掩不是他的作风。越是做坏事越是要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虽然也说不上来这到底算不算坏事。


八田是一桩异能者寻衅事件所意外波及的受害者。不是什么大事件,一定要说的话,惊吓是有的,但没有大碍;可以这么算,案犯吃了多久牢饭,伏见就跟这起案件的受害人来往了多久。


在石板已经不是机密的如今,异能者也基本算是都市传说一样比较低概率的事件,对普通人而言还是具备着相当吊胃口的神秘感,何况是好奇心旺盛的中学生。其实在做完笔录之后,两个人就显而易见地没有了再度见面的必要,但在那个孩子连续半个月守在S4大门口堵他下班的时候,伏见还是在走廊窗前停下了脚步。


就在一年之中,在这个包括颈椎炎在内的各项职业病总是发作得最厉害的季节,死气沉沉的法务局办公楼前,因为迁址而痿了几十年没开出个鸟来的观赏树木,忽然就盛开了漂亮的花朵,就好像睡昏过去了那么久,忽然醒过来发现要上班一样。他的眼前正是春天。


他当然也晓得那种年纪的好奇心是非常经不起等待的东西。就像夏日约会时手里的冰淇淋。要么吃掉,要么就融化掉。而能让一个12岁的小男孩执着等待的东西不会是一滩没用的糖水。



“伏见さん,要我帮你把那孩子打发走吗?”


“不用。”


“哦嚯,伏见さん,就当我多嘴,对中学生出手那可是犯罪哦……”



废话。他在心里骂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堪吗?


也或许是他天生冷淡,反而让人更想入非非。这世上有好些无聊的研究就指出,越是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人,越是有犯罪的潜力。


——但再怎么样也还没有不济到要对中学生下手的地步吧!伏见头昏脑涨地想。他倒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不如说是靠着这份恃才傲物才一路走到如今,但是要说被看成什么闷声色狼……这种事,还是免了。还是跟对方说清楚,免得引来更多是非。


这样决定了的伏见,请了个公假,把已经在大门口站累了而直接一屁股坐下的少年叫到了附近的咖啡厅里。



“你是叫八田……什么来着。”



看着对方把冰淇淋吃到嘴边而略有些注意力不太集中的伏见努力回忆着档案上记载的文字。



“…………サキ。”



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和刚才充满元气的样子不同,他自报名字的声音非常小。



“什么?”



伏见是真的没有听清楚。但对方好像把他的提问看作一种戏弄,有些恼羞成怒地抬起头来,脸都红了:



“ヤタミサキ!”


“噢…是吗。”



伏见倒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种过激反应般的表现是源自于那犹如少女一般十分有画面感的名字本身。作为一个男孩子而言,确实存在会带来很多困扰的可能性,不如说是完全可以想象。小孩子之间的欺凌大部分时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汉字是什么?”


“ミ就是普通的美字……サキ是花朵盛开。”



有着这么个漂亮名字的男孩气鼓鼓地戳着玻璃容器里剩下的奶油,不再搭理他了。伏见向来不喜欢也 不擅长应对这种年龄的小鬼,此刻他岌岌可危的大脑被熟悉的偏头痛给侵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对话:



“我说你啊……如果只是对异能者感兴趣的话,劝你还是放弃吧。我没什么可以透露给你的,不要再来了,法务局不是你这样的小鬼天天来打卡的地方,放了学去游戏厅什么的不好吗?”


“但我只是想见见你啊,你救了我诶。”


“八田美咲くん,你知道警察叔叔一年要救多少人吗?如果一个个都要来堵门,S4成天就别办公了开握手会吧。”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好厉害。”



少年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他:



“只有你让我这么觉得。”



八田脸上真挚的表情让伏见莫名其妙地想起办公楼的院子里那棵今年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而开花开了一头一脸的树。那到底是一棵病木的回光返照,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某种意味?



——难道,所谓的第二春就要来了吗?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候?



已经被医生勒令一定要严格限制咖啡因、酒精和助眠剂的摄入,连对休息日都完全没有任何兴奋之情甚至觉得加班还比较省心,对这个无聊透顶却又还不至于要立刻按下大红色的休止按钮的人生感到无可奈何,处在这个节骨眼上的伏见猿比古氏,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是一团小火焰。精准又鲁莽,炽热而果断的一击。


永远地改变了他。





//tbc.



A beautiful beast is usually used as no more than a metaphor. However, Sho sees it as sure as fate if the beast refers to Kei.



On his day of coming of age, the present from Kei was a pair of pistols. Even in Mallepa, where the guns were as common as bubble gums in the convenience stores, those were some really nice stuff. However, the first thing Sho got to do with them was to find out every dick who had ever fucked Kei.

One good thing was that people knew when to obey. Even if they knew nothing about the vampire's secret, Kei's wisdom and strength were enough for the mortals to place themselves under a rule of power. Filled with black market traders, gangs, illegal immigrants, financial criminals, prostitutes and orphans, Mallepa was a lawless land, a place giving birth to everything but miracles. Teens who ran for life among the blood and tears in those dark alleys were often envious of Sho, who was so lucky to acquire the protection from a powerful one like Kei. It could almost be a miracle if there was any. While for Sho everything was already destined for the moment Kei, who was sucking the fresh blood from a dead body, asked him why he showed no fear in front of such a monster.



Sho used to stare at every dude brought home by Kei just like a puppy staring at the unfamiliar visitors with curiosity, vigilance, and hostility. Fresh and healthy blood was not included in the daily feed supply, which forced Kei to shift his own attention from appetite to sex, for himself or for Sho, who was still too young. Sometimes he killed his preys if he got too bored with them --  in bed, of course. Sho would find himself strangely happy when the seducing moan suddenly turned into a harsh screech behind the bedroom door. Without panic or fear, Sho had watched Kei getting rid of those corpses. The boy even tried to help Kei deal with the dead bodies, showing not too much disgust, which was not very usual for one at his age. 


Instead of asking about fear just like he did the first time they met, Kei said with a slight smile: "Weird kiddo."


That's exactly what his bedmates used to say about Sho. In their view, the young boy was nothing more than a little pet that Kei found on a whim.


"I didn't. He found me."


And they would always get this answer from Kei, who smiled mysteriously.




Half of Mallepa was built on the land reclaimed from the sea, shaping a fabulously beautiful coastline. Kei went to the seaside almost every night doing nothing but staring at the dark water. He would stay there until the sunrise forced him to leave and hide into the darkness. Sho followed Kei, secretly -- at least he believed so. Seen from a distance, the vampire, who had the bloodcurdling power and ruthless soul, seemed to be no more than a lonely, small shadow. It seemed like he would be taken away by the water if the waves got a bit stronger.

Where did he come? Didn't he have any family? How long had he been living alone like this?

With those confusions, Sho fell asleep tremulously in the cold night wind. After all, he still had some naive heartache in mind even for a lonely stranger. He would always find himself awaken in his bed at home as if everything he felt sad for just happened in the sleepwalking. Kei's body temperature was much lower than ordinary humans, which seemed less possible to bring much warmth to anyone. However, those cold arms still comforted Sho, which even made the boy believe that life would finally bring something good to him. 

Before long, Sho got to know the fact that Kei was almost an undying existence -- not definitely immortal but good enough for making a living in the bloody chaos of Mallepa. Undying does not mean the vampire wouldn't get hurt. In Kei's own words, he still felt the pain. Getting medical help from the hospital could cause more troubles than just waiting for those deadly wounds to heal by themselves at a speed that humans could not even imagine. 
In fact, such ghostly magic brought more fearful silence to Sho, which actually frightened him more than witnessing people getting killed in a wink. The curtains prevented the daylight from doing more harm to the vampire. A vertical tank was the only source of light in that airtight room. The tropical fish swimming inside had been the only living things permitted by Kei in that place -- except for Sho. Kei used to watch those cold creatures for a very long time as if he was fond of those insouciant, beautiful colors or was just admiring the short, emotionless lives they had.

"Hey, Sho...give me a hand."

Sho was already 12, old enough to be treated as an adult in Mallepa. Kids at his age would devote themselves to all kinds of business such as stealing, smuggling, defrauding, fighting and prostitution. 

"Bullets inside the body could cause troubles." 

Handing over the knife and tweezers to Sho, Kei undressed himself and exposed his back to the young man. It was believed by the mortals that all the vampires were deadly attractive, which made the prey to offer their necks willingly. People admire beautiful things, no matter what they would have to pay. Sho could say that Kei was a masterpiece even among all the vampires. He was almost beauty itself. His bloody, fragile beauty left the young human boy astonished since the first sight.



Realizing the fact that he was needed by Kei for the first time, Sho screwed up all his courage:



"Don't leave me."



Kei stared back at the young man he had been living with for years.



"I'm a monster."



He said.



"I know."
"One day I'll kill you, too."
"I know."
"Sho, you are a weird kiddo."
"I am. Just don't leave me."

Since that day Kei quit staying on the dark seaside for the whole night and trying to throw himself into the burning sunlight. Even himself was surprised by the actual intention of raising a human orphan. During the hundreds of years after being transformed into Luka's "clan", lives and deaths meant less and less to Kei. When he went by the tomb of a friend from his own human era, he realized that he could recognize none of the people in front of the gravestone because too many generations had gone by that family. He even remembered the curious look of those grandchildren, who wondered what kind of young friend would their eldership have. He finally found out that what made him suffer most was not the endless time but the emotions. The happiness, anger, sadness, every human thing. It was clear to Kei that such a choice was not wise at all. Nither loneliness nor sympathy were convincing motivations for bringing more troubles into this bleak life which had bored a vampire so much already. For centuries he had hated Luka, who gave him this darned immortality. Meanwhile, he could not deny the fact that he had relied on Luka so much. He was raised and abandoned by the same man. If he could give a new life to Sho, maybe there would be a chance to understand Luka. Worth a try.
Maybe Luke did not care about him as much as he thought. Kei could not help thinking of it -- or he would not suicide in the daylight, leaving Kei lingering alone helplessly. 

If by any chance, there was just a little bit of love in there for him, Luka should at least have asked: would you like to go with me?

--Maybe I would care about Sho.

For such an absurd thought, Kei found some comfort and joy in himself.

--At least more than Luka cared about me.

"I will not leave you."

The vampire promised.



Since that time they came to be kind of intimate. Kei was far more stronger than Sho's own blood brother, who was so mediocre or even useless. What Kei had taught Sho enabled the boy to have a place in that promised land of outlaws. Sho could even say that he was living a good life there. Kei played many roles in his life: a guardian, an elder brother, a mentor, and even a lover --  when he had grown up a little. Although Kei meant nothing other than teaching some rules of having fun in his adulthood, he underestimated what Sho really felt about him. Sho had never been importuned for rewards, while he was so unusually persistent on occupying Kei. Not until Kei had found that Sho had already slaughtered quite a few of the bedmates he once had that he realized the two of them had crossed the line that they shouldn't have touched.



"That's enough, Sho. I haven't met him since long ago."



Curling up in the corner, the guy with both his arms and legs broken could barely call for any help. Kei could hardly tell if he had hooked up with him as he could remember very little about this man's face, or that lower part which was bleeding because of numerous bullets from Sho's gun. After all, he was never picky about time and location, which made those booty calls difficult to leave an impression. If there was anything unfortunate, being discovered by Sho might be the only answer. Digging someone out from the huge crowd of an immigrant city was not so impossible as it seemed to be, especially when one's tutor was Kei.



"I don't even remember his name. Sho, just stop here and let's go home, okay?"



In a moment he was almost sure that he persuaded Sho to spare this one.



"It's...it's you...? How is it possible..."



-- What an idiot. Kei sighed.



And this sorry-ass finally got taken away by another heavy shot.



To be honest, Kei regretted, which was of no use at all. The desire for taking possession of something had been forgotten for a long time. What Kei had never realized was Sho's deep obsession which had been growing since so long ago. Kei knew the kid so much that he did not even try to settle the problem by negotiation. Sho would not stop until he got what he wanted. 



And he wanted Kei.



Kei felt truly sorry for the victims. He felt sorry that they escaped a vampire's desire for blood but finally got killed by a child's jealousy.


Jealousy kills everything. Jealousy existed in Kei's memory. He once had the same emotion when he was still a member of the human beings. He had to ask himself that if Sho never appeared in his life, or he failed to stop himself from killing when that kid appeared, who else would ever make a monster's rusty heart beat again?



The fish in the bedroom had been replaced for countless times. All those too short lives could keep as a memory was inside that narrow body of water. The eternal lives outside the tank were beyond everything they could imagine.


Kei once told Sho that when one had lived for too long,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limited lives would become more and vaguer. However, Kei had to admit that Sho was different from the fish. He wouldn't feel nothing if Sho died like the creatures in that fish tank.


Taking Sho as a tiny amusement in his damned lonely life, or finally bitting through the young man's neck when he felt boring enough, neither would be indifferent.



"We should separate for some time."


"You promised not to leave me, even if you have to kill me."


"I won't. I will never abandon you."


"Neither will I. You and I, we will be together, forever."



--What does it feel to be immortal?



No one had ever asked about it, even those who knew his secret. Is the answer too obvious to think of or is such a question too far away from a human's world?


Due to some inevitable selfishness, Luka chose the fate for him, since then he had been chased by endless loneliness. If one day, whenever it would be, he had to make the choice for Sho, it would be nothing but fate as well -- something he had submitted to for the whole time. Maybe love would make Sho hate. Who knows.



In this sense, the so-called immortality surely is a curse.


Nevertheless, the vampire had to live on this curse longing for being loved.




.end.


形容一个人是美丽的野兽,往往不过是种夸张譬喻;当这句话放在Kei的身上,Sho却明白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成年那天Kei送给他一对手枪,即便在彼时军火比药物更容易搞到手的Mallepa,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而他用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把往日与Kei有过纠葛的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


 


即便不清楚Kei的秘密,人们也往往懂得臣服于他的智慧与强悍。Mallepa是充斥着黑市商贩、暴力帮派、非法移民、金融罪犯、娼妓和孤儿们的无法无天之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就是没有奇迹。在黑巷里为生计和性命奔波的少年少女们往往羡慕Sho得到如此人物的庇护甚至关怀,在他们看来,这几乎就是奇恩异典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对Sho来说,在嘴边浸满鲜血的Kei抬起头来问他为什么不害怕的那个瞬间,一切已经是命中注定。


 


 


 


『真是个奇怪的小鬼。』


 


 


 


每一次,就像是小狗盯着造访家中的陌生人那样,Sho的眼里透露着对Kei带回家来的男人的好奇、警惕和敌意。新鲜健康的血液并不是每天都能顺利摄取的东西,当食欲没法填补的时候,Kei就需要转移注意力。为了他自己,可能也为了尚且年幼的Sho。然而有的时候Kei也会吃掉玩腻了的猎物——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当没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的暧昧喘息变成了紧促的悲鸣声,Sho发现自己竟会有一些莫名的愉快。他看着Kei处理掉干涸的尸体,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太多的厌恶,有时候还会主动地帮忙——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很不寻常的。Kei发现了他的反常,没有再像两人初遇时问他害不害怕,而是像他床上那些陌生的过客们一样嗤笑着说了句:“真是个奇怪的小鬼。”


 


他们只把Sho当成Kei一时兴起捡回来的小宠物。


 


Kei会笑着回答:“是他捡到了我。”


 


 


 


Mallepa差不多有一半面积是填海填出来的,有着异常美丽的海岸线。Sho发现Kei几乎每天都会在半夜跑去海边,什么也不做地看着夜色中异世界一般黑沉沉的大海,一直在海滩上坐到日出之前,到他不得不隐匿回黑暗的时候。Sho于是悄悄地跟着他,从远处望过去,有着恐怖力量和冷酷灵魂的吸血鬼,也不过是一个孤单的小小身影,好像海浪再强烈一些就能把他永远带走。他从哪里来?他没有亲人吗?难道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了多久?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带着那种尚且属于孩童的纯真的心痛,Sho会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地睡去,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床铺上,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梦游。Kei的体温远远低于常人,不可能带给他多少肢体上的温暖,如此冰凉的怀抱依然让他觉得安心,觉得被抚慰,甚至相信了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这种谬论。


 


 


 


相遇之后没多久,Sho了解到了Kei是几乎杀不死的存在——只是几乎,但已经足够他们没有什么顾忌地驰骋在Mallepa的腥风血雨之中。不死,不代表不会受伤。用Kei自己的话来讲,痛还是会痛的。因为去了医院的话难免会引发诸多麻烦,他往往就只是在藏身之所静静地等待那些足以将普通人类致死的可怖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比起目睹Kei在转瞬之间夺取他人性命,反倒是这样鬼魅静谧的时刻,让Sho有些发憷。不透一丝风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把每一缕阳光都隔绝在外;房间中央的垂直鱼缸里,绚丽的热带鱼在唯一的光源之中无声无息地游弋——那是Kei除了Sho之外唯一允许饲养在这个房间里的活物。Kei时常会隔着玻璃注视那些几乎没有什么智能的冰冷生物很久很久,也不知是因为喜欢那种无忧无虑的美丽色彩,还是羡慕那种无知无觉的短暂生命。


 


 


 


Hey, Sho...来帮个忙。”


 


 


 


Sho已经12岁了。在Mallepa,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往往已经被当成大人对待,习以为常地投身于盗窃、走私、诈骗、械斗和皮肉生意之中。Kei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如果子弹留在里面会很麻烦,然后递给他匕首和镊子,接着就把光裸的后背全数暴露在Sho的面前。人们说吸血鬼往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爱慕美色的人类因而心甘情愿地送上颈脖。Kei有着苍白的皮肤、精美的骨架和优雅的背脊,那种浸满血腥的美超越了还是少年的Sho的理解范畴,留下深刻的震撼。


 


第一次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被Kei所需要的Sho忽然有了勇气:


 


 


 


“不要离开我。”


 


 


 


Kei回过头来,深深地注视他。


 


 


 


“我可是怪物哦。”


 


 


 


Kei以一种戏谑的口吻答道。比起恐吓,更像是反过来的试探。在人情冷暖中摸爬滚打着长大的Sho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赶忙说道:


 


 


 


“我知道。”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把你也吃掉。”


 


“我知道。”


 


Sho,你真是个奇怪的小鬼。”


 


“嗯。”


 


 


 


从这天起,Kei不再独坐深夜的海边,也不再萌生把自己丢进太阳光里自毁的念头——他有些惊讶自己竟是认真地想要抚养Sho。在被Luka变成“同族”之后的数百年间,太多的生生死死在他眼前燃起又熄灭,路过墓园发现为曾经的友人扫墓的已经是不知道第几辈子孙,下葬那天被好奇的亲属问起垂垂老矣的逝者竟还有如此年轻友人的情景却还犹然在目;原来最令他痛苦的倒不是时间,而是这漫长的生命竟不能抹杀他那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喜怒哀乐。Kei清楚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不够明智,如果只是出于孤独和同情,没有必要为已经如此荒凉无聊的人生平添麻烦。几个世纪以来他对于给予自己这可恨永生的Luka满心怨恨,但无可否认的是更深重的依赖。就算是为了能稍微明白一点Luka把自己抚养长大却又狠心离弃的心情,或许也值得一试吧。


 


或许Luka也不是那么地在乎自己。他想。否则他不会那么干干脆脆地抛下自己,一个人化为灰烬。如果Luka真的还有那么一点爱过他的话,那个时候至少也该问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或许自己会在乎Sho的。为这无稽的念头,Kei竟感到些许欣慰和快乐。


 


——至少会比Luka在乎自己更多。


 


 


 


“我不会抛下你的。”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确确实实地变得亲密起来。比起那个平庸甚至有些无能的亲生哥哥,ShoKei那里学到的东西才真正足以让他在这片不法之徒的乐土上立足、甚至过得还不错。Kei是他的监护人、兄长、导师,在他长大一点之后,甚至也是情人。原本只是打算教授Sho在大人世界中猎取快乐和利益之法的Kei,却在这一点上失算了。以往的Sho绝不是那种尝过甜头便无休无止地纠缠索取的孩子,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成了Kei难以招架的麻烦精。直到发现Sho瞒着他一连干掉了好几个他曾经的露水情缘,Kei终于意识到两人已经逾越了不该触碰的界限。


 


 


 


“够了,Sho。我早就没和他来往了。”


 


 


 


缩在角落里的男人手脚都被残忍折断,尤其是下身都被子弹轰得面目全非、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的男人,即便在Kei的记忆里也是面目模糊,甚至都不很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这样一个人发生过什么。毕竟他对时间地点都不很挑剔,如果连那些在酒吧后巷里的猎艳也算上的话,有些就真的不太能留下什么印象。不幸的恐怕只是刚好被Sho撞见,一时性起的后果竟是如此血腥的下场。Sho的手段都是Kei教的,从一个移民城市的茫茫人海里找出一个人来,并不算什么天大的难事。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了。Sho,住手吧。回家去好不好?”


 


It’s...you...? How is it possible...you haven’t changed...a bit! How is it...”


 


 


 


——真的是蠢货啊。


 


Kei叹了口气。


 


几乎有一瞬间,他都能确信自己说服Sho留下一条性命了。而那条性命还是在消音枪的闷响中戛然而止。


 


 


 


坦白而言,Kei后悔了。但无济于事。想要完全地占有一样东西的心情他早已忘却许久,更没预料到的则是Sho对他的迷恋和依赖竟在那么久以前就埋下种子。Sho一旦下定决心就执着得非比寻常,并不是一两句训斥能解决的问题。Kei心里真切地为受害者感到无辜,没想到他们逃过了吸血鬼对鲜血的渴望,却死于一个小孩子天真的嫉妒。


 


嫉妒,可以杀死一切的理智和善良。在kei尚且身为人类时的记忆里,这样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存在过。只是假如Sho没有出现、或是在出现的瞬间自己没能抑制住杀戮的冲动,又有谁能再度拨动行一个尸走肉般的怪物锈蚀的心弦?


 


 


 


卧室里的金鱼换了一缸又一缸。实在短暂的生命,狭小水体之内的世界已经是全部的记忆,隔着玻璃注视着它们的漫长生命则是犹如外太空一般连想象都不可能的存在。


 


Kei曾经对Sho说过,当一个人活得太久,有限的生命之间就没有什么天差地别。但对他来说,Sho和金鱼还是不一样的。他并不觉得如果Sho像金鱼一样死去,对他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要把Sho当成这该死的孤独生命中一小段消遣,或是在终于觉得无趣之时咬断Sho的脖子,全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即使要杀了我也不会抛下我。”


 


“我不会抛下你。”


 


“我也不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生是什么感觉?


 


知道他的秘密的人,竟没有一个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是因为答案太显而易见,还是因为思考这样的事情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在生和死的一瞬,出于私心,Luka为他选择了命运。而后便是徘徊在人世无边无际的孤独。


 


如果,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候,Sho因为同样的缘由而对他由爱生恨,那也只能是命运,是他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的东西。


 


 


 


如果这样想,所谓永生,便是诅咒吧。


 


而他却在这样的诅咒之中,依然怀抱着被爱的渴望苟活。


 


 


 


 


 


.//end.


 


 


 


 


 


 


 


 


 


 


 





fanfiction for moon child


 


金鱼的桥段不是来自电影本篇,而是来源于后来DVD里附带的主角试镜片段。包括那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其实也是出自这段试镜的台本。可能是太过直白或者没有剧情上的需要,所以这句话后来没在正片里出现。


 


 


 


个人非常喜欢那一小段影片所营造的场景、气氛和感情内核,甚至比正片来得更加美丽深邃。不知道那个金鱼缸是导演纯粹是画面美术需求还是导演故意为之,我觉得和Kei作为拥有漫长生命的吸血鬼的人设形成了很有隐喻意味的对比。


 


原作里没有提及太多LukaKei的关系,但毫无疑问是深切到Luka明知吸血鬼的生命有多么孤独也不惜把濒死的Kei拖进自己生命里的程度。我觉得LukaKei的关系很有可能投射在后来Kei抚养Sho这件事情上,毕竟最后Kei为了救Sho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变成嗜血怪物的Sho或许也是恨Kei的,多多少少。


 


但归根结底,应该还是爱比较多。


一個AUAtemAibo的表弟,社長是Aibo有實無名的男朋友(???


 


大概有微微的闇表箭頭,介意的慎


 


 


 


 


 


※※※※※※※※※※※※※※※※※※※※※※※※※


 


 


 


 


 


 


 


“你找誰?”


 


 


 


門打開的一瞬,海馬瀨人的思考頻率驟停了差不多有人類時間的三秒,這於他而言算得上是一件不尋常的事;迅速地瞥了一眼公寓門口書有「武藤」字樣的名牌,確認自己尚且沒有因為連續工作72小時的疲憊而走錯了地方,他的底氣一下又上來了:


 


 


 


“你又是哪位?”


 


 


 


話雖這麼說,其實海馬大概能從對方和武藤相似到了仿佛雙生子一般的長相上大致推斷出某種微妙的親緣關係,心裡倒不是完全沒有頭緒;說來也怪,明明是差不多的面容,和總給人溫善可愛好親近的印象的武藤相差甚遠的是,眼前有著銅色肌膚、全身散發出迷人異國情調的少年,卻有著好像把『危險,切勿投餵』的字樣給寫在了DNA序列裡那樣的鋒利氣魄。


 


近年來稍微積累了一點世俗常識的海馬決定換一種說法:


 


 


 


“你是遊戲的誰?”


 


 


 


儼然一副屋主模樣堵著門口的少年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讓海馬覺得有些扎皮刺骨,說不出來的不自在,而對方說出來的下一句話,更是差點讓他失去成年社會人的寬容風度:


 


 


 


“哼……你就是遊戲正在交往的那個小白臉嗎。”


 


 


 


 


 


 


 


黃金地段鬧中取靜的高級公寓,配備著世界頂尖的隔音設計,身處鬧市區卻不受都市喧鬧的叨擾,是海馬集團地產部門的得意之作。此時此刻,往日裡令人心曠神怡的靜謐卻像有毒氣體一樣,讓室內的尷尬氣氛到達了極點。


 


素昧平生的兩個人唯一的默契就是沉默。空間裡唯一的動靜則是來自浴室的水聲。


 


換做平常,水流在情人光裸的身軀上滑動滾落所帶來的幻想通過聽覺傳達過來的美妙感覺,不可謂不浪漫不動人,此刻卻仿佛世上最磨人的煎熬。已經無心像以往那樣享受內心浮想聯翩的海馬只盼著武藤早點從浴室裡出來,給這場鬧劇畫個句號。而這種期望其實進一步地加深了他的不快:要不是有他人在場,隨時闖進武藤的浴室為非作歹這種事原本可是他的人生樂事之一。


 


相比海馬的神經緊繃和莫名不快,沙發另一端的少年卻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仿佛早已經把這裡當做自己家,甚至自顧自地打開了電視看了起來。


 


 


 


Atem——”


 


 


 


浴室的方向傳來了濕漉漉的呼喚聲。看來這就是少年的名字了。


 


 


 


“不好意思,我忘記拿洗完澡穿的衣服,能不能……”


 


 


 


驚覺不好而從沙發上彈起來的海馬在被武藤求助的少年有所反應之前對著浴室方向出聲罵道:


 


 


 


“你要粗心大意到什麼地步!”


 


“——誒!?海……海馬君?”


 


 


 


簡直難以置信的毫無防備!如此腹誹著的海馬在被嚇到了的武藤“什麼時候來的…”的詢問聲中熟門熟路地大步邁進臥室抄起衣櫃裡的家居服、又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塞進了已經敞開一條縫的浴室門內。砰!在武藤反應過來之前,海馬用力摔上了門。


 


簡直可以說是過度反應也不為過。清楚意識到這一點的海馬乾脆倚在了浴室門口。他實在不想去應對客廳裡另一位來客任何可能的表情。


 


 


 


 


 


 


 


“那個……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遠房表弟Atem。”


 


“看起來可不怎麼遠房啊。”


 


“啊,大家都這麼說呢……”


 


 


 


已經快要接不下去的無營養抬槓還在持續。因為實在不知道應該坐在誰的旁邊才比較妥當而乾脆坐到了茶几上的武藤背後冷汗直冒;這種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有種仿佛幹了什麼壞事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完全是個謎。


 


 


 


“美國分部那邊的項目已經開始了嗎?”


 


“暫時沒什麼事了,所以就先回來了。”


 


“辛苦了,今晚回去就請好好休息吧。”


 


“嗯。…………啊?”


 


 


 


像現在這樣默默地把目光默默地漂移到別處、一臉心虛的武藤,海馬算是好久沒看到了。超負荷運作加上長途跋涉的疲倦帶來的不快也沒有這一刻聽到對方這句話來得有衝擊力。開什麼玩笑,你知道我緊趕慢趕跑回來公司也不去家也不回就直奔你家是為了什麼——


 


雖然不會把“我都準備脫褲子了你就這樣對我?!”這種肺腑之言直接說出來,海馬瀨人大少爺還是盡可能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強烈不滿和些許委屈不甘:


 


 


 


“你再說一遍?”


 


 


 


啊好香。剛洗完澡的武藤,簡直像一塊檸檬味的慕斯蛋糕。好餓。已經電量告急的海馬社長驚訝於自己此時此刻還有餘裕分心。坐在一旁的表弟先生恰到好處地打斷了他和武藤之間原本或許還有商量餘地的交涉:


 


 


 


“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可惡!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明明都看到遊戲在動搖了。)


 


(再威脅一下絕對能得逞——)


 


(啊啊啊!混蛋!)


 


 


 


“海、海馬君一定很累了吧!有什麼事明天去公司說也來得及,不用這麼晚趕過來的!真的,你該休息了——”


 


 


 


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把海馬送到玄關的武藤掩耳盜鈴般胡言亂語著,在把他推出門之前才小聲補了一句:


 


 


 


“今天真的不行,有小孩子在……對不起啦,海馬君,算我欠你的,好不好?晚安。”


 


 


 


在門徹底關上之前從門縫中窺見不知何時靠著玄關走廊的墻面、正對他露出勝利者的神秘微笑的少年的一瞬,海馬心裡即刻飆起了髒話。


 


如此奇恥大辱!來日一定要加倍討回來。


 


 


 


(話說回來,什麼小孩子,你也太沒危機感了。)


 


 


 


想起那個小子剛才的眼神,他現在有點後悔那時候聽了武藤的話,把這屋子裡的監控全都拆掉了。


 


看來以後耳根子還是不能太軟。就算是當事人在枕邊抗議也不行。嗯。


 


 


已經漸漸不為人知的是,KC娛樂的決鬥競技部門曾經也是允許旗下選手參加綜藝類節目的;客觀來講,是一樁既有利於推廣選手個人知名度、也方便炒熱近期賽事的生意。就在某一天,突如其來,由海馬社長個人直接下達的禁令讓當時的各大綜藝番組都亂了陣腳。起因是當時還未轉入開發部門、身披數屆世冠賽衛冕冠軍之名的武藤遊戲,在某個以惡搞嘉賓環節知名的節目裡頭被整了一把蠱,引得社長他老人家勃然大怒,揚言要把那個“殺千刀的蠢節目(原話)”當即搞到停播。簡單來說,這檔番組的主辦方,會使用嘉賓的私人攜帶電話群發一些「無傷大雅」的惡搞短信給通訊錄裡所有的聯絡人,然後讀出各位不知情受害者的回復。對於永遠對社會名流的私生活和人際關係抱有狂熱好奇的觀眾來說,其吸引力可想而知。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環節裡,好死不死地,這樣一條由主持人現場冒充嘉賓編纂的訊息,也理所當然地發到了海馬瀨人的手機上:



『我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和你在決鬥……我們兩個人都一絲不掛。你怎麼想?』



據說在那時的現場,在主持人按下發送鍵之後,事後通過官方渠道聲稱“在上節目之前並沒有被詳細告知會是這種類型的惡搞”的武藤氏,滿臉通紅地差點昏倒在演播廳裡。



然而,根據來源可信的坊間傳說,這個倒霉節目被關停的真正原因不在於短信本身,而是後來被緊急掐掉的部分。當主持人拿著仿佛一臉社會性死亡的決鬥king的手機驚喜雀躍地問:“收到回復了!備註姓名是「海馬君」…………哇啊,不會是KC集團的那位吧?”


至於在那個時候,已經被收視率沖昏了頭而強行無視當事人『不行!絕對不可以讀出來——』的淒慘抗議,最終還是被堂而皇之展示出來的、來自從來不看娛樂節目、彼時尚對這場鬧劇毫不知情的海馬集團最高決策者的勁爆回復,因為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早已永遠沉睡在了廢棄數據裡,再也不可能播出了。






附:靈感source




 


員工之間的議論終於傳到了海馬社長的耳朵裡。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關注。無非是凡夫俗子們粗淺無知的想法,於當事人來講,恐怕連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算不上。當KC研發部的又一批新人們興奮於能有榮幸和武藤遊戲在同個項目里短暫地共事,傳聞也仍舊如同揮之不去的雲煙綿延不絕:早已退出競技決鬥圈的前Duelist King,看起來仍與他首度登頂決鬥世界時一樣年輕,仿佛這風雲變幻的十年根本不存在,仿佛他仍然是一位青澀的中學生,儘管在退居幕後、專注於遊戲開發事業之後鮮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世間對他的關注卻從未減少,反而因為他的低調和神秘,多年來愈發地引起公眾的好奇。


 


 


 


「是詛咒吧。」


 


 


 


始終處於輿論風暴中心的當事人平靜地切開盤中精烹細煮的牛肉,看著新鮮的血色融入深紅的醬汁,最終沒有將其送入口中。


 


 


 


“體感系列的第四代平台開發差不多到了最後階段了,工作室的同僚們都在期待海馬君的修改意見呢。”


 


“那種事情你做定奪就好了,沒必要看我的眼色。”


 


“這麼講就太讓我受寵若驚了。”


 


“是嗎,真這樣想的話就表現得更驚喜一點吧。……你怎麼又不吃東西?”


 


 


 


看著對方再度擱置在餐盤兩旁的餐具,他皺眉說道。


 


偌大的餐廳沒有其他顧客,二人坐在長桌兩端,仿佛在共進晚餐又好像根本不在同一個畫面里,在華美輝煌水晶燈掩映下,卻有些滑稽的寂寥。


 


 


 


“最近不太有胃口。”


 


“你永遠都沒胃口。”


 


 


 


而這一句簡直是在埋怨了。兩個人都意識到這對話中不經意流淌出的柔情和曖昧,一瞬之間相對無言。


 


 


 


“……抱歉。下次……”


 


“真崎的婚禮是下週吧。”


 


“誒?”


 


“賀禮準備好了?”


 


“連這種事都知道啊。”


 


“現在抱怨這個也太晚了。”


 


“不會還在我的公寓里安裝了監控吧。”


 


“如果我不否認的話呢?”


 


 


 


本打算開玩笑的武藤臉色滯了一瞬,感到得逞的海馬心情轉好,甚至開始撥弄起盤子里的沙拉。


 


 


 


“未果的初戀嗎,真是無聊。”


 


“唯獨不想被海馬君這樣說呢。”


 


“哼……始作俑者還真敢說。”


 


 


 


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熱烈的告白了吧——就海馬瀨人來說。假如再早個幾年,或許自己還殘存些許作出抉擇的可能性。坐在海馬正對面、時年26的單身男子武藤遊戲盯著眼前一口未動的紅酒。他的眼睛在海馬看來沉靜得不可思議,好像再也沒有什麼能觸動他的心。一想到這點,那種無力的挫敗感把海馬內心的勝負慾狠狠淹沒。靠一場決鬥並不能找出答案的事情總令他莫名心煩。


 


 


 


“海馬君對那些傳聞怎麼看?”


 


“嗯?……還能怎樣,無聊至極。”


 


“真的?”


 


“不然呢?你也要告訴我你是哪裡來的海妖?”


 


“哈哈哈哈,已經衍生出這種版本了嗎?”


 


“你有時間笑,還不如……”


 


“海馬君,來約會吧。”


 


“………………啊?”


 


 


 


 


 


(——我是說啊)


 


(——跳過所有前置步驟)


 


(——直奔主題的那種)


 


(——約會)


 


(——來吧。)


 


 


 


 


 


在他面前逐件脫去衣物的武藤有著與未發育完全的少年一般纖細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對對方從出生證明到駕照有效期全都一清二楚,海馬幾乎認為自己要上第二天的社會版頭條了。而罪名是意圖與未成年人發生關係。


 


盛夏的雨水不眠不休地擊打著窗戶,樹葉,河塘,每一吋可見的地面,並不是一個好天氣,卻非常適合在封閉昏暗的房間裡交換喃喃的愛語和纏綿的親吻。驚覺自己在無意間幻想過這種畫面的海馬不由得落下幾滴熱汗。


 


 


 


“其實……今天是有些事情一定要告訴海馬君你。”


 


 


 


上一次聽到這樣的台詞,可沒發生什麼好事——海馬皺了皺眉。但武藤潔白的皮膚和線條美麗的小腿很快打散了他的回憶。仍然衣著整齊的海馬坐在床邊胡思亂想,直到那雙曾經切切實實打敗了他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你很冷嗎?”


 


 


 


怎麼會是像冰一樣冷的一雙手。


 


簡直不敢相信,是這樣一雙手,在那樣熾烈的決鬥中把他一次次擊潰。他一直以為會是像決鬥者堅強的決意一樣,火熱得能將他融化的手指……


 


 


 


——怎麼會這麼冰?


 


 


 


隨著對方的牽引,他的手終於觸到了那片胸膛,然後瞪大了眼睛,呼吸凝滯。


 


 


 


“原以為只是生長緩慢而已,後來終於意識到,是完全地靜止了。”


 


“這裡也是……前幾年只是越發微弱,到上個月為止,終於完全不跳動了。”


 


“因為太害怕被人發現,就想著盡量淡出公眾的視野才好……我記得宣佈退出競技決鬥的時候海馬君真的好生氣呢,那時候都嚇到我了,但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會相信的。對不起,這就是我欠你的那個解釋。”


 


 


 


把海馬的手摁在自己胸前,應該是心臟的位置,此刻卻沒有傳達出半點波動的地方,語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輕描淡寫。


 


那光潔發亮的皮膚就像那雙手一樣,柔軟卻沒有一點溫度。


 


 


 


“一直想著這樣的事情要是被人發現,搞不好會被當成標本關起來研究吧?但是無論如何至少想告訴給一個人知道……海馬君,讓你知道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困擾吧。”


 


“你這傢伙…………!”


 


 


 


(到底是——)


 


 


 


“…………你這樣多久了?”


 


“……誒?”


 


“我問你,身體變成這樣有多久了?”


 


“海馬君你……你不害怕嗎?”


 


“現在是害怕的時候嗎?!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


 


“說啊。”


 


“可……可能……仔細想起來的話,那時候從埃及回來開始,身體的步調就變慢了,但那時候沒怎麼在意……等到明確察覺到的時候……”


 


“‘那件事’之後嗎……看來和‘那個次元’是有關係了。好好研究調查一下的話,頭緒絕對不會沒有的。然後……”


 


“那個……海馬君…”


 


“嗯?”


 


“我可以把褲子穿上嗎……”


 


“你剛才脫的時候沒覺得羞恥嗎?”


 


“剛才下了必死的決心所以沒有太大感覺……”


 


“那正好,就這樣吧,我覺得不錯。”


 


“呃!對不起,我錯了,請把褲子還給我——”


 


 


※現代現實世界AU,Aibo和Atem是各自獨立的個體。後者跟社長是真·堂兄弟。


※成年之後大概是比美版劇場版還要兇一點但不會顯形於色而是像打牌時候一樣沉著鎮定有些冷冷的Aibo(?)個人覺得超級有魅力。


※海&表 -> 曾經交往過,因為社長控制慾過剩/太任性(?)/打牌打不贏(??)而感情破裂了(。)但雙方都還不成熟所以事後提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社長這邊可能並沒有覺得真的分手了……。(太糟糕啦喂


※反正說來說去還是想搞三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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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換衣服了。”


 


用的一如既往是敬語,告知對象卻無動於衷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半點要迴避的意思,好像這樣一個符合時宜並且含蓄禮貌的提示,於海馬瀨人而言只是一場缺乏合理性的交涉,毫無回應的必要。


雙手已經搭在襯衫紐扣上的武藤輕輕歎氣。預料之中,卻在接受範圍之外。


 


“海馬君,”


 


明知道沒用他還是背過身去,意思再明顯不過:


 


“可以請你迴避一下嗎。”


 


他清清楚楚聽見了海馬冷冷的嗤笑,好像自己才是不講道理的那一方——


搞什麼啊。


 


“為什麼?”


“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就因為已經分手了?”


 


原來你知道啊。仿佛把這句話用大號字體寫在了臉上的武藤回過頭來——要不是因為與生俱來的好脾氣和後天修煉來的良好涵養,前男友這時候臉上已經挨了一拳也是概率相當高的事。


 


“該不會是覺得我像那些GAL GAME里的角色一樣可以隨便刪檔重來吧。”


“不行嗎?”


“好過分呢,海馬君。”


 


雖然這麼說了卻並沒有顯露出非常受傷的樣子甚至還奉上了如往昔般和煦的微笑,真要說起來大概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吧。仔細算起來兩人也可以算是同窗一場,旁人怎麼看倒是其次,只是被問起的時候武藤大多以一句“啊,被甩了”來應付,並不顯得很當回事,倒弄得海馬這邊莫名地不悅起來。


今天也是。


要不是下屬說漏了嘴,恐怕直到跟德國那邊合作的新企劃發佈會結束之前,他都不曉得武藤回國了。緊趕慢趕給趕到了酒店把正要出門的人堵在房裡,一年不見對方的行程保密工作已經能瞞過他的情報網,就連去年的獨立遊戲大會都是以團隊形式匿名參與,擺明了不想跟他再扯上關係,哪怕只是工作——這樣不好麼?武藤問他。而海馬也問自己。


 


因為解開了兩枚紐扣的關係,武藤的休閒襯衫下露出了那條造型極為別緻的金質頸飾;當然是很美,但因為佩戴者皮膚太白了其實倒不是非常合適,然而那種浮誇華貴的印象,此刻勾起了海馬些微不快的回憶。


這不像是內斂低調的武藤會自己購買的東西。


就在他用手指把那根項鏈勾起來的時候,武藤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海馬的意識陷入了暫時的空白,甚至連對方怎麼接聽的電話都不記得,等他回過神來,武藤已經換好了衣服。


 


“忘記了和你說,Atem……你堂兄,這幾天也在日本,因為有個考古展覽,邀請他做講座。”


 


武藤停頓了一下,見他沒有反應,猶豫了一下,還是微笑著:


 


“難得的機會,晚上一起吃飯如何?三個人一起。”


 


 


輕描淡寫地,戰場開啟了。


 


 


 


//.end.






“你養貓了?”

床是靠著墻的,想要下去的途徑只有一個;床褥以微小的幅度凹陷又恢復,不用看也曉得對方是怎麼樣輕手輕腳地從他上方跨過去,踏在地板上的腳步幾不可聞,輕盈得不可思議。

其實海馬在對方悄悄從他懷裡溜出來的時候就醒了。

明明是休息日,一大清早爬起來竟然是為了餵貓。海馬半瞇著眼看著跪在陽台上給食盆裡倒貓糧的武藤,纖細的小腿在清晨的陽光裡白到發光,可以說是令人神智不寧、心緒躁動。

“啊,抱歉,吵醒你了?”

海馬對動物的興趣不大,但伏在武藤腳邊的那隻貓,任誰都看得出來是罕見的異國品種了。比起嬌憨圓潤的本土貓咪,這個傢伙簡直修長健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一身古銅色毛皮上遍佈著細膩的花紋,比起家貓倒更像是一隻小型豹子。

“我沒有在養他,他有時候會過來看我。”

那貓似乎對食物的興趣不大而更中意於武藤的撫摸,轉眼就鑽進人懷裡,並不像其他貓一樣喵喵地撒嬌反倒十分安靜,只有細長的尾巴在武藤光裸的腿根處不時地掃過,有意無意似的——而那雙眼睛,像一對冰寒鮮亮的寶石,被注視著的時候,海馬有種奇異的、熟悉的不愉快之感。




『在所有神祇中,古埃及人最為崇拜的是太陽神Ra,法老們也經常將自己與Ra的力量聯繫起來,將自己看作太陽神的凡間化身……在一些神話故事中,太陽神曾化身為名為Mau的貓打敗了邪惡的蛇怪Apep。這也是埃及人高度崇拜貓這種動物的原因之一。』*




——冷靜點。再怎麼說,也不能和一隻貓卯上啊。

海馬對自己說。



//.end.



*『The ancient Egyptians worshiped Ra more than any other god and pharaohs often connected themselves with Ra in their efforts to be seen as the earthly embodiment of the Sun God...In some stories, Ra, in the form of a cat named Mau, defeats the evil serpent, Apep. This is part of the reason why cats are so highly-revered in Egypt.』(Source: http://www.ancient-egypt-online.com/egyptian-god-ra.html)




※劇場版後的世界


 


 


所謂的不計前嫌,都是場面話。


 


 


 


海馬瀨人在辦公室內設的休息室裡醒來。睜眼所見的天花板上,實時投影著由衛星傳回的銀河系某處星雲的影像,看似近在咫尺實際上與地球的時間相距甚遠,等到那點點光芒到達他們所在的地面,萬千星星往往不是已經燃燒殆盡就是正奔走在消隕的路上。他本質上不是一個浪漫家,但並不介意被這樣虛空的幻象所圍繞。在武藤一手創辦的工作室在與KC會社正式合作後的第一場遊戲發佈會之後,他就是在這樣虛緲的星空底下將對方一把摁倒;武藤已經22歲了,但外表極具欺騙性,以至於出入娛樂場所還往往會被查駕照;常年的室內工作隔絕了大部分的紫外線,很大的眼睛和很白的皮膚,整個人聞起來像一顆未熟的桃子。


 


海馬滿意於對方眼裡的流露出的真切的驚慌。他感覺到一股不合時宜的滿足,忍不住想要讓事態更加惡劣一點。


 


 


 


「你有經驗嗎?」


 


 


 


好像在明知故問一樣。但對方的反應有些出人意料。


 


 


 


「算是……有吧。」


 


 


 


武藤害羞中帶著天真的微笑讓海馬吃了癟,心情忽然變差,自然也就談不上溫柔。痛的話就數頭頂上的星星吧。他聽到自己說出這樣搭錯神經的混賬台詞,然後就只稱得上是發洩。除了開頭時候有點驚訝,武藤全程中毫無抵抗甚至沒有發出太多聲音,等到海馬終於想起去和他對視,只看見對方真的望著天花板上虛空的投影,頰邊掛著僅僅是生理性的淚水,除此以外,可以說是對他無動於衷。


 


 


 


從那天起,他們之間不再是過去那樣了。


 


武藤的工作室與KC是合夥人關係,理論上講,武藤仍然稱呼他海馬君而不是社長,是沒有問題。但海馬卻無論如何沒法像過去那樣喊出武藤的名字了。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事。好像有誰這樣說過。那天他在監護室裡醒過來,轉頭看見弟弟和武藤兩個人趴在床邊睡成一團。生命體征監測儀器發出刺耳的鳴叫,他再度昏睡過去,仿佛坐著次元穿梭機再度墮入混沌虛無的宇宙,但這次武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海馬君,快回來!』


 


次元戰鬥系統測試以他的片段失憶告終,換來的是碎成數萬片的飛船碎片和六個月的復健練習。發生在遙遠冥界的事情像被誰從筆記本裡撕走的那一頁。他直覺武藤應該知道些甚麼,但無從提問,況且,待他狀況穩定之後,武藤就沒再來過了,木馬說的『哥哥昏迷的時候遊戲每天都來看你』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簡直叫人氣急敗壞。


 


 


 


 


 


但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海馬君其實討厭我吧。”


 


 


 


即便沒有KC在後面推波助瀾,武藤本身也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遊戲設計師了,新作發佈會這種流程性的儀式早已不在話下。工作室那邊的staff告訴他自家boss今天好像多喝了兩杯,慶功會開到一半就跑不見,海馬動用了衛星監控發現對方不知搭的哪路車跑到一個偏僻海角。心裡莫名緊張起來的海馬一路超速闖燈衝過去,還好不是一隻遺落在沙子裡的手機,人還好好地躺在沙灘上。他放心之後又有點生氣,正準備大張旗鼓地教訓一頓,武藤卻先開了口。


 


 


 


“從以前……就一直……”


 


“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然你為什麼老是欺負我呢……”


 


 


 


這一下海馬可以確定,武藤是毫無疑問地酩酊大醉了。有些人喝醉了非常安靜有些人撒酒瘋的方式匪夷所思,但共同點就是根本沒有交流的價值。他決定先把對方扔進9月的海水里清醒一下再說別的。說幹就幹。身為一個決鬥者非常注重體能訓練的海馬所沒想到的是,喝醉的人力氣也會呈幾何式增長,不但沒讓他拎起來,掙扎之間甚至還把他也給絆倒了,兩個人在咸澀的海風里滾作一團好不狼狽。


 


 


 


“喂!你小子……”


 


“我怎麼樣是無所謂,但是下次再冒那種險的話,”


 


 


 


一瞬之間,某種戰慄湧進了海馬的脊椎,他很快意識到那是從前的決鬥中殘留下來的記憶所致。


 


在纏鬥中藉著酒勁處於上風的武藤俯身靠近他,眼神和聲音全都是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威壓,帶來本能的恐懼和興奮。


 


 


 


“——可就真回不來了。”


 


 


 


他覺得腦海裡好像有野火在燒,燒得漫天遍野尸骸無際,燒得他前所未有地清醒卻又由內而外地燥熱:


 


 


 


“你介意我射裡面嗎?”


 


 


 


 


 


反正吃這一拳應該是他活該。


 


(不僅活該,還是延期付款。)


 


 


 


 


 


好消息是,他可以照常叫得出「遊戲」了。對方好像還在生氣,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但還是對自己的酒後失態道了歉。這一頁就這樣揭過去,但兩人都深知彼此再也當不成朋友。『畢竟都睡過了。』海馬這樣解釋道。武藤沒有表達異議,一方面因為是事實,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正被太空訓練弄得頭暈腦脹惡心想吐,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下一個項目要在空間站施行,你被強制要求參加,不能有半點懈怠,所以要抓緊訓練。”


 


“海馬君我覺得你沒有從上回的次元測試裡得到半點教訓……”


 


“沒錯。”


 


 


 


 


 


對到不能再對。


 


 


 


//.end.


 



 


“我觉得我部下的恋人是只小狗。”


 


宗像端坐在餐桌前面,上面整齐摆放的是两人份的日式早餐,使得他看起来很像个按部就班的传统上班族,正在享受一天美好的开始,爱侣无私的照顾。当他如实地向同居人表述出自己内心荒唐的推断,对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是吗。”


 


宗像啜了口汤,悠悠说道:


 


“跟他说伏见君出外勤去了,他竟然说‘我闻到他就在二楼!’……确实是那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吵架,不过后来似乎和好了。”


“可喜可贺啊。”


“这不是重点。昨天我亲眼看见伏见君抱进车里的是小狗,牵出来的是……”


“宗像啊。”


“是?”


“记得草薙吗。”


“……记得。”


“结果呢?”


“…………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日光过敏症什么的还好说,冰柜里全是番茄汁什么的,真的很吓人……”


“他就是爱喝。”


“但是你们家的小女孩跟我说自己已经300岁……”


“小孩子随口说的也信,不像你啊,宗像。”


“但她绝对不像11岁。”


“你也不像24岁啊。”


“什……在您眼里我像几岁?”


“你说床上还是床下?”


“…………咳。这个问题我们晚点再讨论。”


“你上班要迟到了。”


“谢谢提醒,但是请不要试图绕开话题。我们刚才讨论的是伏见君的小恋人……”


“宗像。”


“嗯?”


“八田那天说他最近打工忙,所以把宠物给伏见照顾。”


“…………”


“可以了吗。”


“周防,你是不是觉得这种粗糙的解释就可以让我……”


“宗像啊。”


“在。”


“昨晚上的不算,从今早醒来开始,我已经叫了你的名字几遍?”


“…………三遍。”


“那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


 


 


 


结果上班还是迟到了。好在他自己就是上司,而部门订购的指纹打卡机也尚未安装完毕。


 


好容易换了身衣服、重新梳洗完毕,临出门前,温柔可人但不爱穿衣的伴侣坐在战后废墟般的餐桌上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强忍着某种不符合成熟社会人秉性的糟糕冲动,感性又理智的宗像先生冷静地答道:“你和意面。”


 


“好。”


 


周防爽快答应,并且用一个微笑与他道别。就像过去数不清的每一个美丽早晨一样。


 


他在每个需要上班的日子里所错过的是,当他心满意足地关上门,周防会轻轻地挥挥手,然后,屋内的狼藉即刻就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率和准确度回归到了它们应有的位置上——就连在他们方才的鏖战中摔得粉碎的玻璃花瓶的每一块碎片,也都会像是拥有记忆一样重新嵌合在一起,完好无缺地回到桌子中央。只有床头那本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迅速上手!留住爱人心的家庭烹饪100招》,会像只蝴蝶一般轻快地飞到他的同居人面前,听话地翻到关于制作意面诀窍的那一页。


 


幸运的是,这美妙又不可思议的一切,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END.


耳边依稀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他的行动暴露,已经打草惊蛇,对方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惜自己的伤势恐怕撑不到被刑讯逼问的时候——他充满嘲讽地想,自己这一双手,不知沾染过多少或者肮脏或者干净的血,这样一个不拖泥带水的结局,已经是三生难报的仁慈。


 


原来眼前便是落幕之火。


 


——只要八田还记得他,自己就不算是没有存在过。


仅仅是在心里反复确认这一点,几乎耗尽他平生所有的乐观。


 


 


******


 


 


“你也睡不着吗?”


 


他被黑暗中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脸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竟然心神不宁到连被人靠近至此都毫无察觉的地步,伏见惊出一身冷汗——对方还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


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八田大咧咧地掀开被子一角钻进来,把他往里面挤了挤。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平常都是睡地铺的,这种公寓都没有床,你知道的。”


 


伏见低低支吾了两声,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他的体温偏低,向来睡得不大暖和;而八田的身体在寒夜里温暖得可怕。他深深呼吸,清爽的肥皂香味钻进鼻子里搅得他心神不宁。等到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对方向自己揽近了了些。八田虽然愣了一下子,倒也没有抗拒;少年时代两人之间柔情纯真的回忆涌入脑海,自从相见之后就总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一点下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


 


短暂的平静过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轻轻地说。声音有些发抖。


 


“什么?”


“那个时候……”


 


——你该多难过啊。他都不敢去想,那样真诚又执着的八田,在约好的地方等了自己多久……


 


“猿比古,”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能就着昏暗的壁灯和月光看清对方两片眼睫下淡淡的阴影。


 


“欢迎回来。”


 


他感觉到对方轻轻地握了握自己的手腕。


八田一点也没提起那天之后他是怎么样走到了今天。就好像他们分离的这些年,完全是一片不透明的空白,谁也不能侵入,即使是他们自己。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就说吧。”


 


寂静的黑暗中,他清楚听见了八田声音中的哽咽。


忽然地,他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却又感觉不到丝毫的悲切。就好像将燃未燃的火花在空瓶子里挣扎喘息,马上就要耗尽氧气,却又那么不甘心。


八田的温暖和话语让他心惊,让他从身体到心都无比剧烈地动摇起来。一瞬间,仿佛被封存多年的那些交织的无措、歉疚、喜悦、懊悔和希望像烟花在脑海里炽烈地炸开。


 


“笨蛋!……”


 


毫无预兆地,他一把捧住八田的脸亲了上去——这冲动实在太急切、太热烈、太突如其来,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甚至撞痛了彼此的嘴唇。尽管并不舒服,那短短一瞬的碰触仍令他心神荡冶、如释重负。


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到的八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旋即血气冲上面颊,一拳挥过去不轻不重,被伏见反射性地接牢在手心里。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在静止的气氛里相对无言。


八田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他隐约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下一秒又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就好像他们本就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他已经错过了一笑付之的机会,尴尬之余,更多地是好奇对方的想法;然而伏见似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轻轻地放开了他,嘴角牵起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只哑着声音道了句晚安。


 


 


******


 


 


一个人,要从世上完全地消失,到底有没有可能?


 


他想或许自己不该回来,但旋即又被当初心里那种灼烈的希望烫到发颤。这个任务并不是完全地送死,至少,还有一成的机会,他可以从此远离这种生活,和八田一起随便去什么地方,随便做点什么一起活下去。怎样都好。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太遥远,太不切实际,但当美梦放在眼前的时候,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控制自己不伸出手去搏一搏的人又有多少?


他不过是赌输了。代价便是所有。


尽管他本就拥有得不多。


 


八田笑意盈盈的眼睛在他仅存的意识里,闪闪烁烁,带来了美丽的光,和热。


那温暖就只给他,只为了他而存在——这样相信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荡出轻松的笑容。


 


 


******


 


“小八田,今天可以早点打烊哦。”


“咦?”


“你最近不是都急着回家吗?”


 


八田停下了正在擦杯子的手,四下张望了一圈。这会儿客人不多,但他还是略略地压低声音:


 


“是有什么‘生意’要处理吗?”


“哈哈、没什么,只是有个丧礼得去露个脸。”


“草薙哥的朋友?”


“嗯。”


“喝酒的那种?”


“谈钱的那种。”


“卖酒的?”


“卖火的。”


“喔!明白了。”


 


他不再多话,用手里的软布专注地继续擦拭杯口的一点水痕。老板挪了挪腰坐到吧台边上。


 


“他挂得不是时候,东区那片现在一团乱。”


“寻仇吗?”


“嘛……这年头,两头都做的生意总归是不保险。”


 


京都人望着对面酒柜里反射着幽幽灯光的一排排酒瓶,慢慢地吐出一口烟:


 


“不过我想这次应该是白道看不惯他吧。”


“草薙哥也要小心啊。”


 


八田真诚地说。


对方惬意地笑了笑,手里夹着的烟眼看就要烧完也没管,一脸事不关己的惆怅。


 


“小八田和我们不一样,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笑容神秘的草薙出云突然说道。不待八田有所反应,他补上一句:


 


“毕竟你们都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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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所有的声音,熟悉的和陌生的,遥在天边的和近在耳畔的,都在渐次飘远。无论是威胁还是救援,对于伏见猿比古来说,都已经来得太晚了。他还有子弹,但没有选择对自己补上速死的一枪;他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只是,无论如何,在最后的时刻,尽管很清楚八田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结局,他终归不想表现得太懦弱。


 


他只是没想到,和想要在一个人心里留下痕迹的那种渴望比起来,生命竟然如此地轻如鸿毛,即便是失去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楚。


 


他在风起叶凉的季节出生,最终死于一个萧瑟静谧的冬日。一场大雪掩盖了城市的风起云涌,也掩埋了他尚且年轻的生命。


谁也不会看到。谁也不会听到。淡漠如他的内心深处也有过那样热烈而不甘的呼喊。


谁也不会知道,他眼中最后才熄灭的,是一种多么炽烈似火、又如同闪烁在荒野上空的寒星一般,奇异的光彩。


 


 


******


 


 


老板娘开旅店的地方向来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好在交通还算方便,平日里来来往往也有些临时落脚的旅客,虽然不算热闹,也不愁生计。这年秋天,也不知是撞了什么运,小镇背靠的山上发现了几眼难得的天然温泉,加上城里的电视节目一通宣传,竟也成了个热门的去处。为了接待数量骤增的客人,就连放老家底的仓库都改造成了客房。家里的老老少少全加起来也不够用,到了冬天,寻求闲憩的游客络绎不绝,不得不从外面雇人。


新来的帮手是自己找到这座山里的。他年纪不大,面容明朗,眉目间留存着一分少年般的清澈可爱。他非常勤快,虽然偶尔粗心大意,但总归是比较让人放心。纵是老板娘这样会套话的人,除了老家在东京之外,竟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好在他为人率直、处事也诚实,没有人怀疑他的来历;他是那样讨人喜欢,和谁都像是认识了很久。


 


“小八啊~”


 


临近公共假期结尾,年轻客人们纷纷地回城,旅店逐渐地不那么忙了。老板娘站在门口喊住他。


 


“今天店里差不多没事了,你买完了东西,想去哪玩就去吧!”


 


他坐在脚踏车上回过头,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包括在此地土生土长的老板娘在内,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去那里。


只是最普通的乡间田畔罢了,实在说不上多么吸引人的风景,说得好听点,哪里都有。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有意思的地方,是他自己带来的一张明信片,上头描绘的景色,竟和那个角度能看到的画面无比地契合,仿佛正是取景于此一般。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一角无名的风景,将它搬上图画,进入印刷的流程,而后带着各种各样的思念、祝愿、甚至是无果的恋情,散落到那猜也猜不到的许多人手中的呢?不得而知。


 


他独自看着,身旁人来人往都恍若隔世。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惊异于那种宏大而沉静的美,不知什么时候,眼泪随着落日的余晖一道沉落。


 


他抹了把脸颊,欣喜地想,原来,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比曾经猜想过的还要美、还要好。每当他看着天边最后一点光亮沉入地面,就会忍不住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


 


「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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