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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是能趕上早班的鐘點了。身後是沒來得急收拾的火鍋殘骸,長蔥和金針菇最終還是被剩了下來,優哉游哉地漂浮在油花點點的湯料上;摻了5%酒精的瓶裝汽水打翻在矮桌旁邊的地板上,差一點就浸濕了誰的終端機。眼鏡不見了,伸手摸了一陣也沒有結果,視線一片模糊之中他猜想對方可能是吃錯了什麽,不然怎麼會突然對自己這麼——溫柔。的確這個詞陌生又可笑,包含的幾乎全是他從沒期待過的東西。爲了確認這個夢境的真偽,他抓起八田在一派粗魯的家事中傷痕累累的手指,鼻尖全都是消毒藥膏的味道,伸出舌頭去舔,對方在睡夢中一巴掌呼了過來。
你到底是怎麼啦——他想問。是的,自從對方那條『行,我今晚沒有打工,你過來吧』的郵件傳過來開始,一切都顯得如此不對勁。當他翹掉晚班循著記憶趕過來,就連曾經無比熟悉的廉價小公寓,也處處散發著令他忐忑不安的溫暖情緒。
“啊……你來啦。”
沒有往常那些怒氣衝衝的拳頭和心口不一的反駁,那時的八田看起來有那麼點局促不安,在玄關站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讓他進來。
他看著後面廚房裡頭咕嘟作響的鍋子,又看看八田踏在玄關地磚上光裸的脚板,一時間有些時空錯亂的迷幻感,不太自在地微微低下頭,把手放到背後:
“……嗯。”
在隨後的幾小時內,他大概有那麼幾十次機會問:爲什麽叫我來?——在那些筷箸交錯杯光碟影的甜蜜之中,理所當然地全部浪費掉了。最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在電視裡頭放著笑點古怪的落語的尷尬關頭一把抱住八田說了些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也羞於再說的話,然後設法把對方按倒在地——
回憶到這一幀的時候,他發現八田已經醒了,就著被他圈在懷裡的姿勢,抬起頭睜著眼睛怔怔地看著他,那麼直率可愛的眼神,把他嚇了一跳。
“…………你到底爲什麽叫我來啊。”
這一句在此刻似乎已經可有可無的問話,卻讓八田真真切切地皺起眉來。
“你在說什麼啊,不是你先說要過來的嗎。”
“啊?我……?”
“你自己看!”
八田一把抓過扔在床頭的手錶終端嗶嗶按了幾下,調出一條簡訊塞到他面前:
“難道不是你發過來的嗎!『今晚有空嗎,我想去你那。』突然之間發這種郵件過來我還以為是惡作劇呢!”
發件人一欄顯示:猿。
調出聯絡人資料,地址也確實是他沒錯。
但是他竟無法從近期的記憶中找到任何相關的片段。
(難道失憶了?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在親手燒掉刺青、與他針鋒相對數年之後……)
“………………給我等等,這個發件日期……”
“啊?”
他們同時愣住了。
「早安,歡迎收看今天的Good Morning Tokyo。……現在插播一條新聞。由於數年前被不明身份的黑客入侵,所屬XXX通信運營商的服務器內有大量郵件因受病毒影響而未能及時送出。近日該部份數據被檢修人員發現,為表歉意以及彌補可能造成的損失,目前正將被滯留多年的郵件分批發送至原用戶終端……」
“這不是……我離開HOMRA的前一天嗎。”
“…………咦……怎麼會……”
“………………原來你沒收到嗎,這條。”
“………………”
“………………”
“…………誒,好像……有新郵件。”
“………………給我等等,不要看。”
“……爲什麽。”
“說了不要看你就不要看!”
“爲什麽啊——你還發了什麽啊?……哇!我的終端機!混蛋快還我!哇你幹什麼啦隨便刪別人的東西——”
//.HAPPY END.(。
“你在幹什麼。”
宗像停下往瓷質茶碗裡倒貓食的動作,就著半蹲下的費勁姿勢回過頭。周防正倚著門廊柱子閑閑站著,半偏過頭看著他,剛睡醒又不太有興致的樣子,卻問出了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像陣淡風拂過他的心。
“有隻貓。”
思忖一下,宗像簡略地答道。沒有說謊。確實是有那麼一隻,已經在他的宅院裡頭晃蕩了好幾日,很坦然地吃掉了他所準備的東西,對茶水也沒有半點挑剔,很符合常理地在他伸手過去的時候縮一縮耳朵,轉身跑掉。
“——貓啊……”
周防蹲到他旁邊,指了指那華美茶具內盛得滿滿的顆粒狀食品。
“這好吃嗎?”
沒等他阻止,咯吱咯吱的咀嚼聲傳來。
“……好腥。”
你這罔顧常識的野蠻人——本來,是應該照常這樣呵責過去的,但宗像最終什麽也沒說。他看著對方浸在晨光裡的、幾乎呈現出一種不可能的淡金色的側影,忽然之間乏於言語,失去了所有清晰的思緒。
他想起那貓。罕見的毛色,像是灼燒夕陽那樣熾烈的金紅色,卻有著淡漠的神情,總是靜靜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曾發出一點點討好的聲音。
“你不餓嗎?周防。”
“……啊?”
“——食物,你都沒動過。”
“宗像。”
“是?”
“你的貓長什麼樣子啊。”
“——不要轉移話題。……另外,那不是我的貓。”
“是嗎?那你爲什麽做這種事?”
“這只是……”
“難道你不是想著要讓把牠變成你的,想著日子久了或許能對他招招手就讓他乖乖走過來讓你摸摸頭,才給牠準備吃的嗎?”
“………………”
語塞的宗像聽到對方輕笑了一下。
“別露出那種表情,真不像你。”
“……周防,如果你想外出的話,我可以把警備系統暫時……”
“我不餓。”
一邊揮揮手打斷他,周防轉身走了回去。光裸的腳趾在沾著薄薄一層水汽的廊道地板上留下了淺淡的印跡,讓宗像怔了好一會兒。
結果貓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哎呀,這不是青服的BLUE先生嘛。”
“……啊,您是……好久不見。”
“嘛,自從不需要做王的屬地認定之後,確實沒有什麽機會見面了呢。近來過得好嗎?”
“托您的福。酒吧生意不錯吧?”
“哈哈,您說笑啦。一起喝一杯?”
“承蒙好意,今天有點別的事情……”
“——哎呀,您養寵物啦?”
“嗯?…啊,這是……”
“真是好體貼哪,防過敏沐浴液、梳理器和貓抓板,啊,下面的全都是玩具嗎?真厲害,好齊全。”
“……您很懂呢。”
“啊哈哈,BLUE先生,看不出來您喜歡貓呢。”
“……不,其實也…………您也喜歡嗎?——總覺得,性格有些讓人困擾呢,貓這種生物。”
“這有什麽呀,沒有人會因為性格去喜歡貓的,不是嗎?”
“……這樣嗎。”
“啊,抱歉,我好像耽誤您的時間了?家裡有可愛的小傢伙在等你吧。”
“……不,我想牠應該不會等待什麽人的。”
“——我喜歡哦,貓。很大的那種。”
“咦?”
“雖然成天幾乎什麽也不做只是睡覺,肚子餓了的時候才想到你,但貓不就是那樣的嗎?”
“…………”
“抱歉,我好像太啰嗦了。今天就這樣說再見吧,祝您好運。”
“不,我受益匪淺。……謝謝。”
他回到住所的時候,周防正蜷在他床上睡得安穩。
餐室裡的一切與他早晨離家時毫無二致。
宗像皺了皺眉,走到後院的門廊處。已經更換成寵物用食盆的碗裡,貓糧堆疊的形狀是他早晨的大方手筆,看來一顆未少。
牠沒有來。
他不知道是否該為這種光景略感憂愁。這是一種於他而言很陌生、可以說是充滿了新鮮感的苦悶之情。這貓與他毫無關係,他并不瞭解牠,並且深知對方也絕對不會有興趣去瞭解自己。無論這隻貓是打哪來的、是否曾經有過飼養者、又在那些險惡的街頭巷尾經歷過哪些不為人知歡欣與孤單,說實在的,他沒有追根究底的立場。
就好像貓也沒有義務去體諒他最微小的苦悶,或是去傾聽他最尋常的訴苦。即便只是想要與牠分享這溫暖而優美的夕陽,牠也未必有這閒情逸致,而會覺得追逐一隻不夠漂亮的蝴蝶要來得更有趣些。
但是,就像那位睿智的酒吧主人所說:難道貓不就是這樣的嗎。
難道,他不就是這樣的嗎。
『謝謝惠顧!您的消費額已達到要求,這是贈送給您的特別禮品。』
『這是……?』
『很可愛吧?是我們店裡大受好評的人氣商品,現在還可以免費為您在項圈掛牌上刻字呢。』
『……刻字…?』
『是呀,請告訴我們您家小貓的名字吧。』
『爲什麽要刻字呢。』
『誒?這……難道主人們不都希望和寵物之間有種專屬的關係,所以才給它們戴上項圈嘛?名字也是這種關係的一部份啊。』
『……這樣嗎。』
『當然啦。』
即使用一個捏造的名字去呼喚,也不會乖巧地來到我身邊。
即使極盡柔情去撫摸逗弄,也不會真正向我敞開心懷。
——這樣的你,會想些什麽,又會怎麼看待我呢。
『周防,今天看到有貓來家裡嗎?』
『什麽貓?沒見過。』
“室長、沒事吧?”
“……嗯?……啊,淡島君、嗎。”
“您開會時走神了……是有什麽事嗎?”
“…………我剛才……?抱歉,太失儀了,在部下們面前。”
“請別這麼說,這段時間要加緊處理前任赤之王遺留氏族的監管事宜,大家都很辛苦,我們明白。”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
宗像禮司第一次在工作時間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當他趕回家裡,整整齊齊的床鋪沒有一絲折痕,沒有亂灑的煙灰,沒有淩亂一地的皺巴巴的衣物,什麽也沒有。
就好像什麽都不曾有過一樣。
唯獨貓咪的食盆空了。
有個溫暖的毛團正在磨蹭他的褲腳。
//.END.
“哎呀,您可別為難我啦,咱只是個可憐的旅行商人,哪有什麽情報專線呀。”
“你貼在後頭墻上的小廣告可不是這麼說的。”
伏見皺著眉,把散發著一陣獵犬口水漿糊味兒的、用歪歪扭扭的手寫體涂著【精神系巫師專業尋人尋狗尋精靈!先找後付款!找不到不要錢!】的招貼紙一把拍到那個用十幾塊小妖精遮羞布縫起來的斗篷蓋著頭的、來路不明的法師腦門上。
“小白,為啥這夥人明明是法師腰上還掛著劍呀?”
趴在他肩上、看起來像是某種有智慧的妖精族的白色貓咪小聲嘀咕著。
“因為他們當初轉職時候全都點錯選項啦,咱們國王寬宏大量,特意設置了一個叫S4的機構來收留這樣的手滑人士的說。”
“原來如此。”
貓咪似乎領會地點點頭。正在不遠處端詳著公會委託公告欄上形形色色的奇怪委託的宗像的眉頭輕輕顫動了一下,不過他的涵養沒有讓他表現出在此之上的不快之情。
“別他媽的亂造謠,”
正按照指示、用小鏟子清理公告牌上的垃圾小廣告的秋山和道明寺被突然爆粗、一腳踹在那個可疑傢伙耳邊的牆上的伏見給嚇了一跳。
“沒聽過二次轉職么?你個孤陋寡聞的冒牌靈媒,小心我告你無照營業。”
日子越來越不太平了。這邊前幾天剛被公會群架砸壞的廣場噴泉還在維修,另一頭就已經放飛了數十隻全域紅鳥:『HOMRA公會重金懸賞10萬尋找兇手!』『掘地三尺也要把前幾天在夜空天臺開掛偷襲十束哥的傢伙找出來!』然後不知怎麼的又飛出一隻藍的:『死猴子你好煩不要一直密我!!有種去競技場1v1!!!』
“唉,悠悠閒閑的人生多好呀,爲什麽大家都那麼熱衷於爭個你死我活呢?……誒呀輕點兒!那可是我家祖傳的白銀聖劍!上頭一塊寶石就能買十座城堡!”
“要真那麼值錢你還在這擺攤算命?喂,動作麻利點兒,把後面的也一起錄進違禁商品保管庫。”
“誒呀呀!您可不能這樣!我家裡還有三十個沒爹沒媽的流浪小妖精巴巴地盼我回去帶米下鍋呢——”
“好麼,給他再加一項非法飼養野生妖精的罪名。”
“唔誒誒!您就饒了我吧!要不我把這送給您!看看,都是最難得的好書!限量版的《馴犬高手》,還帶作者親筆簽名的!您要不喜歡狗我這兒還有本馴貓的!”
“全沒收了。……我說室長您一個人在那兒看什麽呢?”
“請問——這本多少錢?”
“《豔史:愛情靈藥》?哎呀長官您真有眼光,這可是現今最有名的戀愛紅皮書哇……300金成本價就給您了,不含稅哦。”
“室長!現在正在工作中!”
“「記載了最權威處理戀愛關係理論和秘訣的愛情寶典,讀了之後,你也可以成為情聖」。”
“啊哈哈,原來室長也會對這種一看就是糊弄沒經驗的小年輕的書感興趣啊……”
“……還有麼給我也來本。”
“伏、伏見先生——?!”
//.END?
儘管已經收集了那麼多的知識,撰寫了那麼多的書籍,建起高樓只爲記載那些有去無回的險惡戰鬥、數之不盡的手稿甚至染滿前人的鮮血,我們對於異族的研究,依然十分欠缺——看著眼前全身散發著特殊氣焰的小個子,宗像的內心如此感慨道。
高等吸血鬼的純血氣味,卻有著魅魔般精巧的身形,從數層樓的高處輕巧落下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響——誠實地說,無論對於人類還是吸血鬼來說,這樣的外表都算不上什麽兇悍偉岸,不具備通常意義上人們所說的威懾力,然而從剛才那些張牙舞爪的高級魔物們、只不過是聽見他的喝令聲便紛紛自動自覺地為他讓開一條道路這一點來看,他在這個黑暗世界之中,必定有著難以估測的不凡地位。
“你是——什麽東西?這時候敢到這兒來,可是死路一條。”
有著與暗夜不太相符的暖橙色頭髮的小傢伙,似乎自認為還算禮貌地交涉道。
***
“吶吶、你叫什麽名字?打哪兒來的?你身上盡是人類的味兒,是不是住在城市裡?那裡好玩兒嗎?”
——只不過是在他拿出了屬於那個人的物件的一瞬之間,這個半惡魔半精靈似的小惡徒就即刻態度大變,兩眼放光地跳到他面前,像是打量什麽新奇事物一般將他上下前後看了個遍,而後沖著周圍揮了揮手,竊竊私語像被閘門攔斷的洪水瞬間停息。
“尊先生會有客人這可真難得,你一定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吧?”
不顧一路上那些懷疑和複雜的目光,一邊領著他向這棟幽暗而宏大、不知被遺留了多少世紀的宅邸深處走去、時不時還繞著他打轉的小東西,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這使得並未料到會遭遇如此盛情又並不擅長應對小孩子的宗像,一時間倒也有點為難了。他在不至於暴露身份的限度之內儘量如實而圓滿地回答,但似乎沒能完全滿足對方那活躍的好奇心,問題像是打翻了的罐子裡的糖豆一樣接連襲來:
“你是哪個城堡的領主?是精靈還是夜魔?你們平常都去哪裡狩獵?……”
終於,在宗像陷入更難以解答的困境之前,他們似乎到達了這兒的主人門前。
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就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東西,從拉開一條空隙的巨門之間鑽了進去。
“喂,你可以進來啦。”
不多時,從門裡探出頭來的、自稱八田的小傢伙,脖子上戴著方才那串屬於血族王者的飾物,向他傳達了來自那道門之後的聲音。
夜幕沉沉,說早安的時候到了。
Hope
“蠟燭啊蠟燭,我真心地希望美咲不要有任何朋友。”
“死猴子這是我生日爲什麽是你在許願還有許這種詛咒似的願望你是何居心是想讓我孤獨一生嗎!!”
“嘖,蠟燭啊,讓我給這個智商不夠用的傢伙翻譯一下:美咲不需要朋友,只要有我就够了。”
Anger
“我——連續加班72小時硬是把一周的工作在三天內完成才好不容易申請到24小時休假(而且還是無薪的),不是爲了來這裡聽美咲說什麼‘因為早上去草薙哥酒吧的時候大家忽然說要辦成年慶祝會什麽的所以遲到了’的。”
“………………對不起。”
Pat
“從剛才開始就在傻笑什麽啊你……看著真不爽。”
“你懂個啥!今早我被尊哥摸了頭呢!還對我說‘哦……今天開始是大人了啊’呢!超過三個字了!”
“…………嘖,這有什麽好高興的……快把那薯條吃了電影要開場了。”
Protection
“………………我說…你個童貞的口袋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等、等等!別誤會!這是早上草薙哥硬塞給我的!”
“……你知道怎麼用嗎。”
“少看不起人!不就是避、避、避那個啥——”
“嘛,沒所謂,反正也不是給你用的。”
“誒?”
Youth
“啊啊、猿比古!快看,好懷念啊!這裡!”
“嗯?”
“就是這裡啊!看那個招牌!”
“哦……這裡啊,就是那個嘛……”
“是吧是吧?還記得吧?以前翹課時候經常來的……”
“記得有好幾次和你在那裡面廁所裡互相手○來著。”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我閉嘴誰問你這種事情了還有不要讓我想起來!!!”
Bite
“…………美咲,小心點哦,如果現在咬下去的話我和你的性福就都完蛋了哦。”
“唔唔唔嗯!(你去死啦!)”
Inflexible
“美咲你知道嗎,每一顆花椰菜裡都住著一個小精靈……”
“別找藉口,全給我吃了。”
“——其實我得了一種吃了蔬菜就會死掉的病。”
“你再編啊。”
Rumour
“哎呀,這不是……周防麾下的八田美咲君嗎。”
“——青青青青青青之王?!你你你怎麼在這啊公務員都那麼閑嗎大白天逛什麽商店街!!”
“職務法沒有規定公務員不能擁有一般民眾的悠閒時光啊,呵呵……在和伏見君約會嗎?”
“啥?!?!你胡說些什麽啊誰在和那個死猴子約約約約約約約會!”
“是嗎?那他Tw●tter上這條‘和Misaki約會中’的狀態又是怎麼回事呢。”
“…………室長,請不要隨意窺探部下的隱私。”
“死猴子你終於回來了上個廁所怎麼這麼慢!!!”
“哎呀呀,年輕真好。”
Trap
“猴子你他媽的……”
“嘖嘖,生日不可以說髒話哦,美咲。”
“那就把我鬆開啊混蛋!不要拍!還有我的褲子哪去了!!”
Home
“還有什麽需要帶的?”
“行李,禮物,機票……沒了吧。”
“那好,走吧。”
“……等、等下……我還是覺得有點……”
“幹嘛?你這時候打退堂鼓?我都和老媽說好了今年要回去看她的。”
“不……你覺得她認出我是當年和你在你房間裡鬼混到第二天早上的人的幾率是多少?”
“…………100%吧。”
Double
“這裡是浴室,另一邊是廚房,左邊是客廳……要看看臥室嗎?”
“……誒…那個,猿比古……”
“嗯?”
“……爲什麽這房子裡的牙杯牙刷浴巾浴袍還有餐具……所有東西,都是兩份啊。”
“…不明白嗎?”
“……啥?”
“先說清楚,床可只有一張。”
“誒?!”
Accident
“…………嗯?”
“……?”
“…………嘖,等等……”
“……怎麼了啊你?”
“……呼……不會吧…………唔——(用力)”
“死猴子你搞啥呢老子褲子都脫了屁股被空調吹得好涼你還要磨蹭多久!”
“等、等下——拉鏈…好像卡住了。”
“……哈?你小學生嗎?”
“大概是我那玩意太大了……”
“你這他媽的是在炫耀嗎?!……呿,笨猴子!還是我來吧,過來點。”
“喂美咲你慢著點,這可是重要的傢伙……說了別那麼粗魯!你越拉越緊了……喂、等等、不能那樣…………美咲、快住——嗚!!!!!”
“嗯?好像真的卡得很緊呢……咦,猿比古你怎麼了?…喂喂,你在哭嗎?喂你怎麼一下軟了?行不行啊你?”
“…………給我……叫臺救護車。”
“誒?”
Yummy
“好吃嗎美咲。”
“你說蛋糕?”
“我是說我的奶油。”
“………………閉嘴。”
//. END.
・*:由ヽ(*´∀`)・*:・゚Ηарру Βiятнdау, YATA-chan!!!.・*:・(´∀`*)ノ┌ⅲ┐.・*:
1.教育(黑話)
“草薙哥草薙哥,條子是什麽?”
“噗——”
“哇,草薙桑不顧酒吧街第一熟男偶像的形象噴了一桌子呢。”
“咳、咳咳……十束,用不著你實況直播。我說小八田你這又是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啊?不可以學哦……”
“誒誒!可是尊先生就是這麼叫猿比古他爸的啊!”
“噗——”
“哇,猿君也噴了一桌子呢,不可以學草薙桑喔。”
2.出差
“——事情就是這樣,這段時間要麻煩你照顧伏見君了。”
“……喔。”
“勞煩監督他不要把蔬菜吃剩下、玩遊戲不可以超過一小時以及要按時睡覺。”
“……哦。”
“……即使這麼說了,你也只會放任自流而已吧。”
“哼……不滿意的話就把這小子帶去開會啊。”
“恐怕不行呢,每隔三小時他就會鬧著要見八田君的。”
“……嘖,請不要造謠,我什麼時候鬧過了。”
“尊先生尊先生!猿比古今天要住我們家嗎?”
“嗯。因為這人要出差。”
“出差?”
“就是身為無業遊民的周防永遠不必做的事情喔。”
“……宗像,你怎麼還不走。”
3.少兒不宜
“誒——猿比古,爲什麽你爸一大早從尊先生房間……嗚哇!你幹什麼突然捂住我眼睛啦——”
“……不可以看。會被污染的。”
4.教學參觀
“……周防,請醒醒。”
“…嗯?……啊……下課了啊。”
“是的,在你旁若無人的睡眠之中,一年只有一次的教學參觀中最重要的旁觀上課環節已經結束了呢。”
“…………喔。……那兩個小子呢?”
“正和老師們在小禮堂準備話劇節目呢。”
“……還沒結束啊。”
“周防,就算是裝模作樣也好,請多少表現出一點身為監護人的耐心如何?”
“……好吧。”
“不過……不得不說今天你能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呢,在孩子們的課堂上酣然大睡的周防先生。”
“…哼……彼此彼此啊,面不改色硬是穿過一群唧唧歪歪的歐巴桑走進來的宗像局長。”
“……只是因為只有你旁邊還有空位罷了。”
5.家訪
“誒……那個……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來八田同學家呢。”
“嗯?啊……是吧,那什麽幸會了,白毛老師?”
“尊!人家老師不是都在玄關介紹過自己了…”
“啊哈哈、敝姓伊佐那……”
“喔,請喝。”
“客氣客氣……誒,這是……(果味牛奶?)”
“…喔,不好意思,家裡只有這玩意和酒。”
“沒關係……啊,說起來好像在八田同學的檔案上沒看到母親的資料,請問您是獨身嗎?”
“……嘛…姑且算是吧。”
“姑、姑且…?”
“大概。”
“尊!好好說話……啊哈哈,老師請別在意。”
“啊……總、總之,您一個人撫養孩子很不容易吧,真是辛苦了……”
“………………唔,還行吧……反正都是……”
“都是…?”
“……嗯,我年輕時犯的錯。”
“——!!咳、咳咳……尊!我不是叫你別亂講話!!”
“哈啊……?草薙,你很煩誒…剛才是你叫我把話說圓一點啊。”
“我沒有叫你睜著眼說瞎話——!!”
“嘖,隨便啦。”
“老、老師、請不要誤會……咦您怎麼哭了?”
“嗚嗚……真是感人的故事……”
“……不管您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擅自腦補了些什麽,請打住好嗎……尊!你快說點什麽啊!”
“……嗯…其實八田他是我17歲的時候……”
“說了不是叫你編故事——”
路過墓園的時候他忽然停下,緊緊跟在後頭的八田沒收住腳一頭撞到他後腰上。旁邊的出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認出這個地方。曾有個認識的人在這裡下葬。政界名流,媒體,軍樂隊,體體面面的大陣仗,散發著高檔木料莊嚴香氣的棺木上刻著鳶尾花徽記,再上頭蓋著被仔細熨燙得好像一張新紙那樣的藍色旗幟,被年輕的男人們小心抬著一路經過了一排又一排墓碑和一群又一群的人,當然他一個也不認識,只記得路旁盛開著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煦暖的微風之中輕輕搖曳。實際上,只要不是和相信那些粗製濫造的十字架和難聞的大蒜聖水真的能救自己一命的那些大驚小怪的人類有過分的牽扯,他基本上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過活——除開某個頭腦無趣口不對心又從不看氣氛行事的聖職憲警,總在他最困乏、最倦怠也最不想理會外頭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把掀開棺蓋將他從睡夢裡拉出來,告訴他說,你還不能死。他得承認要殺死自己確實是不太容易。古老純粹的血統讓他大大區別於現如今流竄在城市鄉間的傳說裡那些脆弱的混血小雜種,靠吸食骯髒的動物血液也能過活代價是一縷陽光就能把他們連皮帶骨地燒成灰燼。該怎麼辦呢?他坦白地告訴對方,即使不怕陽光,即使長時間不吸取人血——他甚至好心地說明了一下有關處女之血的傳聞只不過是人類中無所事事的故事家們多餘的幻想——他也不會真的死掉,而教會商人們處心積慮編造謠言推銷給無知市民們的聖水和十字架實際上也毫無力量……但假如有誰把銀質子彈實實在在地釘進他的胸腔,要不了多久他也還是可以變成一區沒有生命的空殼——假如吸血鬼的生命也能稱之為生命、吸血鬼那持續跳動了數之不盡的年月的古舊心臟,也能被作為一個壽命於血族而言不過驚鴻一瞥的人類的宗像禮司看作是一顆心的話,那麼他或許也就真的能擁有死亡了。
只是在那些漫長無聊的歲月中,等待著什麼東西好像變成了一種非常孤寂的心境。他並不害怕孤獨,無論作為族群領主還是作為他自己,他都沒有畏懼過什麼東西;無論這個人是有些煩人地在他面前絮叨些無關瑣事並且用他最討厭的人類的禮儀來試圖規範他的所作所為,還是乾乾脆脆毫不拖泥帶水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英勇殉職,都不會讓他的世界有什麽改變。葬禮上那些有關無關的年輕人很快地也會年華老去、青春不再,會在眼花繚亂的鬥轉星移中被磨礪掉那些被人類稱之為熱情,還有,愛,之類奇怪的東西,大概是在某些被打擾的夜晚曾被提起但未被真正著意的詞彙;他有些記不清了,心想可能是自己活得太久的關係。這時又一陣風揚起,出雲問他要進去看看他嗎?他搖搖頭說算了,一手摸了摸剛才有點被撞懵掉的八田的腦袋說了聲:走吧。
//.END.
『——嗚哇!幾點了猿比古?!怎麼一覺醒來太陽都下山了……』
『你真厲害,從中午的數學課直接睡到了放學。夢見什麼了?你剛剛一臉癡呆在講夢話。』
『誰誰誰一臉癡呆啦!』
(忘記告訴你,我夢見的是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
(這一切,我都忘記告訴你。)
—Sleepless in Tokyo—
我們的身體是如何構成的?由外界物質汲取養料、轉化成動力、而後驅動神經肌肉骨骼等等,平均每隔16小時就必須進入低耗能運行狀態休整一次,如果跳過這個程序強行超負荷運轉,就會引發機體壓力過大進而受損、折舊、直至再也無法修復。
“八田,有人找你!”
被當班的同事這樣叫出來之後,一路被後門守著的來人生拉硬拽著扯出居酒屋後面的小巷、綁票似的扔上了不認識的車子:
“……95小時。”
——什麽?
剩下的疑問被體溫和黑夜吞沒。
10:30-15:00 披薩店外送
15:30-22:00 居酒屋
22:30-06:30 卡拉OK
07:00-10:00……
(——你想死嗎?)
(——只是因為他們都不在了,就再也睡不著了嗎?)
(——連這樣沒有間隙的疲憊,都無法讓你閉上眼睛了嗎。)
——這他媽的…是……什麽玩意……
——軍用速效安眠劑。特殊渠道得來的限額配給品。少量使用對身體無害。
現在就找一家沒有名頭沒有侍應也沒有廣告女郎的小旅館,把這頭傷心的小野獸裹起來整個塞進布團做成的巢穴裡,在夢裡哭個夠然後醒過來不帶上一滴眼淚——這塵世難道還不夠孤單嗎?爲什麽要增加一個沒日沒夜的病患。
——……你呢——不睡覺嗎…………
這是八田陷入藥理控制的沉眠之前最後的思緒。
睡不著的悲傷城市,沒有應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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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 尊 先生
敬啟:
日安。
由於整個國民通信系統內都遍尋不得閣下的終端號碼,請原諒我使用如此古舊的傳訊方式。正如閣下所知,冬季已接近尾聲,只要再度過幾日冰寒,草長鶯飛的景致就在眼前了。我當然並不指望像您這樣粗野的人士能對春日美景有所賞識,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提醒閣下,安分而不生事端地結束這一年,也並非完全不可考慮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您難道不想看看櫻花嗎?假如閣下那貧乏的趣味、以及長期缺乏陶冶的生活,尚未將身為人類的最後一點美學意識所完全泯滅,想來您也多少可以理解我的這份苦心。當然,您並沒有十足的義務接受這份微薄的好意,我也絕非閒來無事、一時興起才邀約您這樣的閒雜人員頭目去觀賞一年之中最令人感懷的風景;撇去一切身不由已的、外在的緣由,說到底,我也不過是與您一樣、尚且有所牽掛的凡俗人等;假如在不得不為您的戶籍檔案蓋上【亡故】印戳、歸入檔案所最深處的角落之前,我們還有機會謀面的話,多少也能夠了却我心中一份不明的遺憾罷了。
然而,於我宗像禮司個人而言,我的內心實在誠摯地盼望著,不需要有那樣的一天。假如這份期盼能夠傳達給閣下——哪怕只是千分之一,又假如,您能夠就此聽我一言,我也會感到十二萬分的欣慰。
以上。
宗像 禮司
20XX年 12月
事實證明,我們太天真了。
這件事並沒有這樣結束。別說讓它就這樣消失在我們的腦海,那之後發生的事情,簡直讓人連無視那個吻都做不到。
幾天後的學校公告板上,公然貼出了號稱是男同志接吻的勁爆照片,並且指名道姓地寫明了當事人的身份和所在的班級。本來就被課業壓力給折磨得心神空虛的學生們被這種無聊新聞給刺激得議論不止,好奇和嘲弄的目光像劍一樣刺在身上。
與外界猜測的不同,而我出奇地冷靜。並不是說一開始就預料到會正巧被偷拍到,只是在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美咲被我擁著親吻的畫面的時候,那毫無波瀾的心情讓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並不是別人的眼光。
遲到的美咲第二節課間才走進教室。頂著我以外的所有人異樣的眼光。
他很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打架的事情被通報,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嘴角貼著的OK繃。
“喂喂八田,你們很大膽嘛……我們班都變成新聞了啦。”
平常都沒有說過話,在街上遇到的話大概連臉都認不出來的男生湊過來。
“啊?你在說什麼?”
“別裝傻啦!照片拍得那麼清楚……”
這樣說著他又看向我,一臉讓人不舒服的促狹表情。
“難怪你和伏見這傢伙平常都不理其他人,原來是因為有二人世界嗎……話說回來,你倆已經做過了嗎?”
啪地一聲,我合上了書。
變成學生論壇頭條的第二天,我被罰停學在家思過。罪名是在教室引發暴力事件。幸好爸媽都出門去了,不然大概會氣瘋吧。
很難得的,這次打架的主角不是美咲而是我。
保守估計那個叫不上名字的傢伙的膝蓋大概已經碎了吧,肋骨也至少斷了兩根。
不過我一點都不後悔。確切來說,在這種時候可以不必去學校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反倒比較輕鬆。我只是有點擔心美咲。他原本就是個性格衝動的傢伙,被挑釁的話估計結果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只不過我平素表現良好,只要老實地交上思過書然後不再惹出什麽亂子,過一陣子還是可以安然無恙地修完學業;從以前就劣跡斑斑的美咲就畢竟危險了,我真怕他連中學都畢不了業——原本就是個笨蛋了,未來簡直一片灰暗嘛。
“……你來幹嘛。”
一臉“你開門這麼慢是在搞什麽”的表情站在門口瞪著我的美咲,兩手提著裝得滿滿的購物袋。
“快讓我進去啦死猴子!冰淇淋要化了!!”
這樣說著,他絲毫沒有客人的矜持,直接用身體擠了進來。
看不出來其實美咲挺會做飯的。不過他會把廚房搞得亂七八糟,讓人看著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似的。
“沒辦法啊,有時候只有我和我媽在家,我就得……”
他忽然停止了這個話題。因為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喂,你在放什麽進去……”
“嗯?看就知道啦,菠……”
“加進那種東西你想殺了我嗎?”
“才不是‘那種東西’!這很好吃的!!”
“要吃你自己吃!”
“老子特地做給你吃的你敢不吃?!”
後來,不知是因為他那詭異的炒飯做得實在很不錯,還是因為我已經因為太懶而餓了一天的關係,我還是全部吃掉了。
“你家裡人呢?”
“出遠門。”
我的眼睛沒離開電視屏幕上激烈的遊戲畫面,平淡地答道。
“喔……”
“你呢?”
“啊?”
“你家裡人。”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關心,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沒想到他卻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不想說就算了。”
我搶在他硬是擠出什麽違心話之前說道。
他有點訝異地看著我,似乎鬆了口氣。
“呐、猿比古……”
這個自來熟,擅自就叫起了我的名字。
“你那天爲什麽要揍那傢伙啊。”
我按著手柄,把他的遊戲角色逼到屏幕一角。
“沒什麼嘍,就是不爽。”
“爲什麽?”
被莫名的追問搞得有點煩躁,我一記KO了他。他對著屏幕發出慘叫聲。
“那你呢?你不在乎嗎?還是說你其實挺高興被人拍到和男人接吻還傳到公共討論區成為全校關注點?”
真是奇怪,連看到那張照片的當時都沒有什麽起伏的情緒,卻在他面前失去了平靜。
“難道你真的是homo嗎?”
他好像被我嚇到了。大概是因為我一直給人一種凡是漠不關心的印象,突然的爆發令他愣在那裡,不知該怎麼應對我嘲弄般的話語。
——該死!我根本不想這樣羞辱他的……這樣簡直和那些孤立和欺負他的人沒有兩樣。明明我才是那個最清楚他有多麼無辜的人。
再加上剛才提起家人的事情時,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種不同尋常的落寞感……我一定傷害到他了。
“…………抱歉。”
我有點心虛,帶著懊悔說道。
“幹嘛道歉啊你。”
他卻對著我笑了,順勢伸手過來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換做平常我應該會不耐煩地彈回去吧,但是今天我沒有這麼做。
因為眼前的這個傢伙,看起來,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說對不起了。”
——爲什麽呢?看起來大喇喇又粗神經,什麽都不害怕的他,卻流露出了這樣脆弱的情緒。
“那個男人也是……說著‘對不起’一邊做些過分的事……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他垂下眼瞼,試圖勾起嘴角,卻畫出一個比痛哭還要讓人覺得心酸的笑容。
『不要哭。』
『沒關係,哭吧。』
不知怎麼的,比起他鮮少在我面前提及的話題背後的故事,我更關心的是此時此刻他眼眶裡頭滾動的淚水。
那些——在黑暗的房間裡、由電視屏幕發出的微弱光線裡閃閃發亮、讓我的心也隨之顫抖的東西。
很奇怪地,我的內心不想看他傷心落淚,同時又有著想讓他在我面前哭出來的願望。複雜的心緒在我的理智中互相衝撞,最終促使我一把抱緊他。
“想哭的話……”
這樣說著,我把他毛茸茸的腦袋按進懷裡。
他掙扎起來,一邊吼著“死猴子你幹什麼想悶死我嗎”一邊拼命想推開我,但很快就安靜下來,然後,慢慢地,從我懷裡傳來小小的抽泣聲。
他的眼淚,好熱。
“喂,猿比古……”
“嗯?”
“能再試一次嗎?”
“什麽?”
“上次的那個……”
簡直就是瘋了……嘴唇貼上去的一瞬我這樣想著。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利用他的無助,但在那個瞬間我能思考的事情實在非常有限——
(……他媽的!……——)
那觸感再次染上舌尖的時候,我在心裡狠狠駡了一聲。
這傢伙,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類。
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產生的奇怪想法,再一次搖盪在我的腦海。
別人都以為他是小野獸,但在我眼裡,他卻有些耀眼,而且每次都輕輕鬆鬆鑽進我心裡,像是有股魔力卸下我的武裝。
“來做點更好的事吧。”
突如其來地,我這樣誘哄著。
而我的腦子裡就真的有了sex的念頭。正式的說法是性交。或是交媾,之類的。是兩性之間爲了繁衍後代而發生的行為。至少書上是這麼說的。
當然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誕生後代的。即使把精子注入他體內,也無法製造出哪怕一顆受精卵。從細胞到器官統統都不對。我當然很清楚這些事,但是一看到他那好像快要溺死一樣驚惶無助的表情,加上他不知何時被我拉過來掛在我腰兩邊的雙腿帶來的細微摩擦感,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一處……這樣都能勃起的我,或許真的是變態也說不定。
“別緊張,用手握住……對,兩隻手一起……”
情況有點好笑。我覺得我活這麼大還沒有這麼專注地盯著自己那話兒看過……因為他笨拙的撫摸而很快抬頭的它今天好像前所未有地缺乏耐心,緊緊貼著他仿佛兒童尺寸般的肉柱,明明沒怎麼挑逗卻已經一副蓄勢勃發的樣子,令我覺得有點沒面子。
除此之外,他太緊張了,毫無手法可言,只是胡亂地揉搓著我和他的性器,有時候指甲還刮到我敏感的前端,害得我倒抽幾了好口氣。但是當他慌張不安地抬起頭來看我,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又讓我一點都沒辦法生氣了。畢竟目前還算是我在誘騙他做這種事,實在不該多要求什麽,是吧?
當我輕輕地挺腰、用自己灼熱的部份有意摩擦著他幼稚的那根……他受驚嚇似的叫起來,然後立刻收斂了聲音,羞怯地低下頭。我伸手捧住他的臉親他。不同於上次那個半開玩笑似的吻,我很認真地把嘴唇貼上去;他也沒有抵抗,只是任由我咬他的嘴唇,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齒,舔弄他的口腔裡面。
——是我們剛才一起喝過的可樂的味道。很甜……甜到發膩,甜到嘴巴裡全都覆上一層糖霜,對健康有害卻每天洗過我們的腸胃的那種。
是我們親密分享過的味道。
“啊啊……猿……”
他亂七八糟地呻吟著,從背脊到腳趾都因為性器和手掌之間摩擦產生的快感而蜷縮著。當我用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讓他隨著我的節奏有規律地、更有效率地撫弄起來,他舒服得眼眶濕潤,顫抖著向我吐露出不成句的話語:
“好舒服,猿比古……這種、事情……原來是這麼……啊…嗯、……”
我俯身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順勢將他壓在床褥上,一邊把自己更深地嵌入他腿間。
“……美咲,我想……我想進去你的裡面。”
他被我親得暈頭轉向,一邊又對我的話感到不解,像隻困惑的小狗般看著我。
“……可以嗎?”
“好啊。”
他爽快、體貼地應允了。
我的心裡卻泛起了波瀾。
一般人哪會這麼容易就答應啊……果然他是那種什麽都不懂的小鬼。之所以會允許這種亂來的要求,也完全是出於對我的信任。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的心裡湧起了些許甜美的罪惡感。
——笨笨的美咲。單純的小傻子。
雖然這樣有點卑鄙,但我還是沒有放棄得到他的想法。
這種渴望非常強烈,強烈到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中了什麽咒語,竟然這麼不計後果地想要和一個男生做到“最後一步”。
對。我要的不僅僅是互相手淫這種程度的事。
“沒關係,我會處理好的,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他毫不懷疑我。雖然難免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但他並未反對我脫光他的下身,分開雙腿架在我的腰兩邊。
美咲剛剛發洩過的陰莖軟軟地垂在腿間,很溫馴、很可愛的樣子;我的雖然剛得到一些緩解但並未疲軟下去多少,略微弄了幾下便很快地再次挺立起來。
我抬起他的雙膝向上推,示意他保持這個方便接受我的東西的姿勢躺下,一邊扶著莖柱,用濕潤的前端稍稍磨蹭了一下他後面的穴口……他全身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
“……不…沒什麼。”
不管外表再怎麼兇悍、假裝成熟,他的內心依然是那麼雪白的童貞。誰也沒有傷害過、誰也沒有污染過的美咲,現在就在我的手中。
他並不明白這種行為的真正意義,只是隨著本能、毋寧說是順從我罷了。
即使如此……
我依然想要抱他。
就連我自己都對這樣的執念感到困惑。或許是因為對象是美咲吧。他總是能夠破壞我的底線,擾亂我的心,讓我迷失在熾熱的情潮之中,再也不是平常的自己。
所以,一定得是美咲才可以。
抱著這樣戰戰兢兢的幸福感,我又吻了他。
結果那天的後來我們弄得亂七八糟。
我承認我的技術肯定還不到家,再加上之前毫無準備的緣故,我把他的後面弄出血了,而且是在好不容易插進去硬是動了一陣之後才發現有紅色的流出來。他哭得撕心裂肺但我不甘心就這樣停下來,場面好像在強奸一樣(說不定真的是)。我喘著氣安慰他說習慣一下就會好、慢慢地就會舒服了,雖然其實我自己也不太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他實在是太緊了,連我都覺得很痛,好像快被鉗斷一樣的痛,而他好像叫得快要昏過去了。但是由於我們情緒都很激動身體又比較青澀的關係,雖然兩個人都沒有真正感到很舒服,我們還是射了好幾次……因為沒有防護措施而且我不太敢過分摩擦他脆弱的甬道內部,我沒有真的射在他的裡面,倒是把他的肚子、大腿和床單給弄得滿是濁液。
第二天,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時至午間。兩個相安無事地一起吃了午餐。反正暫時也不能去學校(他則是一早打算要翹課),待在家裡又太無聊,我們甚至一起去了電影院。兩個男生一起去看電影是挺奇怪的,至少在那之前我一直那麼認為。
放映途中,他好像因為前一晚折騰得太厲害,竟然呼嚕呼嚕地睡著了。明明這種怪獸電影一向是他的癖好。我湊過去親他,他沒有反應,我就把舌頭伸了進去,他才醒過來。
“……回家再做。”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推開我。
但我沒有帶他回家,而是帶去了以前路過無數次卻從未踏足進去的那種掛著粉紅色的曖昧招牌的小賓館。
雖然他滿臉通紅地掙扎著說“你幹什麼呢未成年不能進去吧”,卻被我一句“你以為我們昨晚幹的是未成年可以幹的事嗎”給堵了回去。
因為是那種沒有櫃檯營業員、完全自助的小賓館,我用以前做在終端裡的、用來從自動販售機上買菸的程序騙過了年齡檢驗系統,沒費什麽功夫就開到了一間小房間。
“哇啊……這都是什麽啊,太厲害了。”
被情趣旅館誇張精緻的陳設和各種看不懂用途的配套器具給震住的美咲,發出這樣幼稚的驚歎。
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氣氛的關係,連這樣的他也讓我覺得很可愛。真想立刻上了他。
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法收拾自己的行為了。
就像所有精力和好奇心都旺盛過頭的青少年一樣,我們開始了自己對性愛世界的探索之旅。我們嘗試過網路上和成人影片裡描繪的各種方法,也試過互相口交,甚至偷偷購買過情趣道具來增添樂趣;一開始美咲因為害羞和對陌生領域的不安而抗拒過一陣,但很快地就和我一同陷入了情慾的漩渦。飢渴難耐的時候,就連學校裡無人的教室、倉庫、體育器材室都能成為我們的選擇。我不在乎被誰發現這件事,只不過真的被停學的話會對家裡有點難交代。事實上,自從那件事發生以來,我們早已習慣了別人的眼光;在外界看來我似乎變得更孤僻也更難以相處,但在我自己看來,這正是最完美的世界。
和美咲如此親密無間、緊貼無隙的世界。
就在我們的關係如火如荼的時候,美咲卻突然從學校消失了。
電話也打不通,也沒有請假,問老師也毫不知情。
最蠢的是,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裡。
好不容易從曾經去家訪過的老師那裡獲得了美咲的住址,我沒等放學就直接翹課跑過去。
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卻形容有些憔悴的婦人。
“你是……?”
我看著門牌上的名字,確認這是他家沒錯。
“美咲……八田君,在家嗎?我是他的同學。”
“……美咲的朋友?”
“……啊,對,是朋友。”
“他……他不在家,請回吧。”
“什麽?但是他最近都沒來學校,能告訴我……”
“他真的不在家!”
就在我努力抵住門框試圖阻止她把我拒之門外的時候,美咲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媽!你在幹什麼啊?是誰來了?”
然後他從門縫之中看到了我。
我也看到了他。
他穿著居家的寬鬆T恤,露出來的手腳上裹著很多繃帶,臉上也有很多淤青的痕跡,嘴角有新鮮的開裂,一看就是人為造成的傷痕四周還殘留著殷紅的血痕。
我驚呆了。
“……猿比古!”
他看到我也很驚訝。這時,一直堵著門的女性忽然轉身向他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美咲!不要出來啊!……不行,媽媽不會讓你被帶走的……他會打美咲……”
緊緊抱著兒子、哭喊著意味不明、仿佛有些神智錯亂的話語,看起來是美咲母親的人,她的行為把我牢牢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美咲望向我的眼神,滿是孤單無奈。
“你之前一直不願意說自己家裡的事,就是因為這個?”
“抱歉,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的……我爸走了之後媽媽就那樣了,我受了傷就會害她受刺激,所以這幾天有點……”
將母親安頓好睡下之後,他拉著我走到門外。
“忘記跟你說,我和之前那些人……就是,你在天臺見過的那傢伙的幫派了斷了。”
我小心地撫摸著他的傷口。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扯出一個笑容。
“說要給我一點教訓就變成這樣啦……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說到底是我那時候太笨了啊,以為是朋友還被利用了……”
——對啊,你真的是很笨。
我的心被那個笑容撕扯得抽搐不已。
但是幸好,他還在這裡。
“那種時候,來找我不就好了。”
“等媽媽好一點之後我會去找你的。”
“你沒有請假全部算曠課啊白癡,出席日不夠別想畢業了。”
“算啦我成績那麼爛本來也過不了結業考試的。”
“要我給你補習嗎。”
“……等等,你在想色色的事吧剛才。”
“…嘖。”
“你這‘被發現了’的態度是什麽啊!?……啊好疼好疼……嘶…”
“別吼了你嘴角都裂了。”
“嗚嗚……”
“過兩天一起出去玩吧。”
“嗯?翹課嗎?你不要緊吧不是要考試了嗎……”
“看你也考不過,我跟你一起留級算了。”
“真的假的喔你這優等生……”
他一如既往地答應了我。而當我真正爲了這個邀約而感到懊悔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那是,在我們中學畢業前夕,遇到赤之王及其氏族之前,最後的共同回憶。
在那之後,我們的春天就真正地結束了。
//.END.
初 戀
ASK點單:“太太今天我生日可以求一段中学猿美吗?记忆中太太没怎么写过他们呢。”
Attention
※日系家庭倫理劇風。伏見pov口述體。
※有大量的情色/非道德情節、不文雅的語言以及暴露的性器官描寫,如果您未滿18周歲或是不能接受此類故事,請勿閱覽。
※因為官方尚未給出太多關於猿美家庭背景的信息所以有很大部份PO主自己的捏造設定(很狗血,很八點檔),請勿當真。
※以上OK的話請開始閱讀。
初 戀
我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八田美咲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我們對他所知不多,只在教職員室的閒聊中約略曉得會有個家庭背景有點複雜的學生加入這個班。女生們做著各種猜測,男生則期待著如同漫畫中純美可愛的女人轉來班上,因為據說名字很漂亮,精蟲上腦的傢伙們已經紛紛開始猜測其外貌——然後他們都在那個小個子跟在班導師後面走進教室的時候噤了聲。
“這位是今天開始轉來我們班上的八田美咲君。”
是男生。
雖然身材矮小,頭髮也有點太長,幾乎遮住了一半的面容,但確確實實是男生。
平板的身體,毫無起伏的前胸,從捲起好幾折的制服袖管下面露出來的細瘦的手腕,讓男生們頓時失去了興致,哀歎聲此起彼伏。
“安靜、安靜……那麼八田君,你要不要做個自我介紹……”
他在一片嘈雜中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完全沒在聽的人群,最後把目光落在我的方位。
“——我可以坐那裡嗎?”
他指了指我前面的空座位。
雖然開場白冷了點,他不算是那種問題很大的學生——至少一開始不是。但也並沒有讓人特別想去接近他,或許這和他的態度有關。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和其他人孤立開來,但他看上去就是那種說不上什麽話的人。
沒所謂。我想。我也不喜歡和人有過多的來往。這樣的人坐在前面,不會被煩,對我來說很好。
但是我想錯了。
“誒,這題怎麼寫?”
數學堂考途中,他忽然拿著近乎全部空白的卷子,轉過頭來問我。
——雖然只是隨堂測驗,未免也太大膽了吧……我心裡嘀咕著,一邊瞥了眼坐在講臺後面打瞌睡的監考老師。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
我有點不快地低下頭佯裝繼續做題。
“告訴我又有什麽關係,你不是都寫完了嘛……嗯,這什麽字…猿……比古,是吧?”
他眯著眼努力瞄著我卷子上的姓名欄。
央我幫他卻連我的名字都沒搞清楚嗎?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弄得我想笑又有點生氣,正巧這時候老師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
“八田和伏見,你們在做什麽!”
黑板用粉筆寫上的大大的【不准作弊】看起來很諷刺。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
“報告老師,八田他……”
他急忙轉身回去,卻半回過頭用眼角緊張地偷瞄我。
“什麽?”
“——他跟我借橡皮。”
這樣說著,我在老師看不見的課桌另一邊把自己的試卷偷塞給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悄悄對我比了個感激的V。
說真的,第一次的對話簡直沒營養透了。
不過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跟我一樣,不是什麽乖孩子。
——而壞孩子總是容易被壞傢伙盯上。
就跟老套的漫畫和電視劇一樣,不太融入群體又誰都不屈從的他,經常引來一些麻煩。而他解決的方法毫無智慧可言。帶著各種傷口來上課似乎變成了他的常態。是個不懂得怎麼圓滑處世的傢伙。
我不欣賞這種笨蛋式的做派,但也不打算評論什麽。說到底,我自己也是個被人形容為“難以相處”的人。
後來據說他被學校裡的什麽地下勢力給吸收,更加成了大家都躲避的存在。
我不置可否。反正跟我沒什麼關係。
而那天的事情,純屬意外。
我不是那種有樣學樣就拿來當耍帥資本的人,但偶爾也會到沒人的地方抽一隻。在那個如同往昔一般平淡無聊的午休時間,我靠在天臺水塔的牆壁後頭吞雲吐霧的時候,八田美咲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我說了我不想做的吧!”
另一個聲音我不認識。出於突如其來的好奇心,我偷瞄了一眼;穿著本校的制服,有點不良的樣子,大概是那個據說把他納為一員的所謂的校內幫派的人吧。
“幹嘛那麼快拒絕?告訴你,這事來錢比你打工快多了。”
“那我也不要。”
我聽不懂他們說話的內容。本來就和我無關,而且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事,我本來也不是那種多事的正義人士……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是找機會遠離才對嗎?
雖然理智這樣判斷,我卻沒有挪開步伐。
“誰啊?!”
等我反應過來,剛才的另一個人已經走掉了。他衝過來一看見是我,緊張得直冒汗。
然後他低頭看著我腳邊亂丟的煙頭。
“什麽啊,你這種好學生也會偷偷做這種事嘛。”
“……哼,沒有你和你的‘朋友’們做的事厲害呢。”
“…………你,你知道些什麽……”
他忽然滿臉通紅地低下頭,手裡緊握著一隻終端。
我知道他一直是用手錶型的終端的,所以這隻……應該是剛才那個男人給的吧。
我瞥了一眼。是市面上那種爲了某些特殊需要而即用即丟的單向型終端。也就是只能接電話,不能逆向撥出號碼的意思。
——大概是某些不能給老師甚至警察察覺的‘生意’吧……我無意知道細節,只是對他擺了擺手:
“放心,我沒興趣,也沒有閑到會去跟別人講。”
他看起來好像鬆了口氣,乾脆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
“喂,我問你哦……”
“幹嘛一副就地閒聊的語氣,我們很熟嗎。還有誰讓你坐下了。”
“這裡又沒寫座位號人人可以坐啊!誒我問你啦……你有女朋友嗎。”
“…那關你屁事啊?”
我沒好氣地說。一邊從菸盒裡抽出另一隻。
“說嘛!”
“沒有。”
“真的啊?看你一副很受歡迎的樣子,沒想到啊。”
“你是哪隻眼睛糊到啦,愛上我了嗎?”
“你想打架喔?!……誒,你說爲什麽有的人會想做那種事啊。”
“……啊?”
“就是那種——”
“喔,做愛是嗎。”
“靠你不要說得那麼直白!”
只是這樣就面紅耳赤,果然是處男。
“……而且我不明白啊……爲什麽有人明明已經結婚了,卻還要和其他人……”
但他的話就說到這裡,沒有後續,仿佛也沒有在期待我的回答。
“——因為舒服吧。人總是容易屈服於慾望。”
我裝模作樣地說著仿佛很有哲理的話,把單純的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沒試過?”
“你試過嗎?”
我們幾乎同時問出口。
他眼睛裡的光忽然像鬼火似的亮起來,給我不好的預感。
“……你想幹嘛。”
“吶,我不把你在天臺抽菸的事說出去,你也幫我個忙吧。”
——說得好像我很在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另一面似的。我又用力吸了口,不屑地睨著他:
“有種就來親啊。”
然後他反倒緊張起來了,一副不知怎麼下手(嘴)的樣子。
我心裡覺得好笑,伸手扯著他的衣領一把拉過來。
完全沒有技巧,只不過是嘴唇和嘴唇貼在一起而已,還因為用力過猛而稍微撞到了牙齒。
大約五秒之後,嘴唇分開了。
明明是始作俑者,他卻紅著臉、一臉驚惶地看著我。
“對、對不起,我……很噁心吧?”
他語無倫次地試圖緩和這種尷尬的氣氛,與其說是在說服我,看起來更像是在為自己出格的行為找個藉口。
“…………我沒那麼說。”
“抱歉!剛才真的是昏頭了……忘、忘了吧,反正你、你也只是好奇是什麽感覺不是嗎,所以……”
他低下頭,雙手合十對我道歉,仿佛我是受害者。
“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就……忘了它吧?好不好?”
我的心情有點複雜。但是看到他那麼誠懇的樣子,我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況且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顯得欲蓋彌彰,還不如保持沉默,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雖然其實那並不是我的願望。
“等等。”
正要從天臺樓梯走下去的時候,我一把拽住他,從他衣袋裡摸出剛才那隻單線終端。
“這種東西還是丟了比較好。”
然後我替他把那東西扔下了樓。
他愣了一下,然後有點崇拜地看著我,讓我不太自在。
大人王國
:夕陽三拍子
或許這個世界的語言系統並不是為這個人準備的,但這樣總比公務場合的那些不愉快的會面要輕鬆些。
這樣想著的宗像,一邊看著走在前面的周防,隨著步伐輕輕搖晃,在白天烈日的餘溫下流瀉出的汗水微微浸濕衣服所勾勒的背脊;然後那身影忽然停下來,轉過身面向他:
“宗像,你很閑?”
——從便利店門口就“同路”到現在了。對方的眼神正在直白地趕他回去。
“當然不是。”
宗像一本正經地推了推眼鏡,沒有流露出一點隨口胡謅藉口的跡象。
“只是身在其位的自覺促使我主動監督赤之王在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前不會惹出什麽需要S4出勤的麻煩來而已。”
“……哼。擔心這麼多可是最早死的,宗像。”
“我和某些人不一樣,周防。”
他停頓一下,仿佛在確認對方仍處在這場不能稱之為歡欣的對話之中:
“我無意讓閣下看到我死去的樣子。”
他使用了嚴謹的敬語。
赤之王注視了他大概有那麼三秒鐘,倏然笑了,語氣有些嘲弄:
“你可真體貼。”
——希望我的確如此。宗像抬頭望著周防站在傍晚的街口、被火紅的夕陽由遠及近幾乎吞噬的身影,心悸和孤單一道襲來,慢慢地就把他也吞沒了。
“那麼您呢?您也會——體貼他人嗎。”
這個問題太突兀也太滑稽了。宗像自己先這樣斷定道。
事實上對方也確實笑了。同時伸手從便利店的袋子裡頭抽出一罐丟了過來。
“這是……?”
啤酒在半空中畫出完滿的弧線,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包裝平平無奇、隨處可見的鋁罐,還未完全褪去從冰箱裡取出的溫度,是在這樣的暑熱之中、令人感到些許安慰的涼爽。
“你一路跟過來,不就是爲了問這個嗎?”
“誒?”
“走了。”
——還穿著制服就在大街上飲酒自然是不大好,而且比起這種徒然增加卡路里的飲料,還是清酒更……這麼想著的時候周防已經快走遠了,一邊背對著他隨意擺了擺手,意思大概是再會。當然也有可能是“別再跟來”、“最近別來煩我”或是“不用謝”之類的,他不太確定,但似乎哪一個都不是那麼糟。
他回想著向來寡言的周防,在轉身之際扔給他的淺淡話語,忽然覺得,就連美麗的落日也會淪陷。
//.END.
之前的ASK點單:
看到這種單子就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啦…………我偏偏不虐你們誒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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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王國
:夕陽三拍子
或許這個世界的語言系統並不是為這個人準備的,但這樣總比公務場合的那些不愉快的會面要輕鬆些。
這樣想著的宗像,一邊看著走在前面的周防,隨著步伐輕輕搖晃,在白天烈日的餘溫下流瀉出的汗水微微浸濕衣服所勾勒的背脊;然後那身影忽然停下來,轉過身面向他:
“宗像,你很閑?”
——從便利店門口就“同路”到現在了。對方的眼神正在直白地趕他回去。
“當然不是。”
宗像一本正經地推了推眼鏡,沒有流露出一點隨口胡謅藉口的跡象。
“只是身在其位的自覺促使我主動監督赤之王在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前不會惹出什麽需要S4出勤的麻煩來而已。”
“……哼。擔心這麼多可是最早死的,宗像。”
“我和某些人不一樣,周防。”
他停頓一下,仿佛在確認對方仍處在這場不能稱之為歡欣的對話之中:
“我無意讓閣下看到我死去的樣子。”
他使用了嚴謹的敬語。
赤之王注視了他大概有那麼三秒鐘,倏然笑了,語氣有些嘲弄:
“你可真體貼。”
——希望我的確如此。宗像抬頭望著周防站在傍晚的街口、被火紅的夕陽由遠及近幾乎吞噬的身影,心悸和孤單一道襲來,慢慢地就把他也吞沒了。
“那麼您呢?您也會——體貼他人嗎。”
這個問題太突兀也太滑稽了。宗像自己先這樣斷定道。
事實上對方也確實笑了。同時伸手從便利店的袋子裡頭抽出一罐丟了過來。
“這是……?”
啤酒在半空中畫出完滿的弧線,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包裝平平無奇、隨處可見的鋁罐,還未完全褪去從冰箱裡取出的溫度,是在這樣的暑熱之中、令人感到些許安慰的涼爽。
“你一路跟過來,不就是爲了問這個嗎?”
“誒?”
“走了。”
——還穿著制服就在大街上飲酒自然是不大好,而且比起這種徒然增加卡路里的飲料,還是清酒更……這麼想著的時候周防已經快走遠了,一邊背對著他隨意擺了擺手,意思大概是再會。當然也有可能是“別再跟來”、“最近別來煩我”或是“不用謝”之類的,他不太確定,但似乎哪一個都不是那麼糟。
他回想著向來寡言的周防,在轉身之際扔給他的淺淡話語,忽然覺得,就連美麗的落日也會淪陷。
//.END.
破滅應該是什麽顏色。
當宗像真正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是在那把巨劍爆發出金紅色的雷電光芒、周防卻對他笑著閉上眼睛的一瞬。他沒有太多的余裕去追究答案,因為那笑容實在太過短暫,就好像人生裡所有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一樣,絲毫不給他機會。
就像是這樣。
就像那閃光。
美麗新世界
Brand New World
無論這是勝利抑或失敗,都未免太過倉促了。伴隨著那些不間斷的、巨大的轟鳴留在耳膜上的餘響,宗像從曾經是人類城市的建築廢墟裡睜開眼睛。
頭頂上灰濛的天空看不出是一天中的什麼時候。他的棋盤和兵馬全都消失無蹤了。不再有他所不喜歡的、喧囂匆碌的街市。不再有生長在人群之中而不知畏懼的鴿子們。不再有玻璃地面反射的熾熱日光。不再有事不關己的偏見。不再有那些竊竊私語。
什麽都不見了。或者說,它們都還在,只是不復原本的面貌。
——不該是這樣的。
他試著挪動身體,發覺自己受了傷。沒有預想過的那麼嚴重,只是碎出裂縫的鏡片令他的視界不甚清楚。這倒是個麻煩。血塊凝結在他的傷口,牽扯著那些尚未開裂的皮膚。
——四處都是物體焦灼的氣味。他看到自己被折斷了一半的佩刀被插在不遠處的地面上,不知已經在那裡沉默了多久。腰間的鞘也不知所蹤。他難得地有些疲憊,就好像剛剛經歷了接連幾十場毫無建樹的例行會議,又立即被一大堆缺乏秩序的緊急事件給弄得焦頭爛額。
或許理智上來說,他應該先去尋找自己的部下,最起碼也該先確認他們生還與否——在那樣的衝擊之後。
周圍只剩下殘垣斷壁。
他還活著。
但是劍已經不在了。無論是他的,還是周防的——即使原本並不屬於他們,也已經不在了。確確實實。
他在原地站立了很久,直到日光慢慢地從煙雲中透出來,逐漸顯露出天空原本的面貌。
然後他強迫自己走動起來。無論如何,在這個地方繼續停留是既危險又缺乏意義的。雖然一切看來都已經分崩離析、殘缺不全,但有個聲音在他尚未脫離的意識之中告訴他,他還有事要做。
他想起了石板。想起了那些嘀嘀作響的儀錶盤上跳動的波形图。那些曾經困擾過他的、用來「測量」周防的數字。還有法典、條約、力量的制約什麽的。瑣碎的、已經無關緊要的記憶,就像所有過期的使用說明書一樣,不再對他產生約束。
這感覺很奇妙。因為他總是認為活在法則裡才是安全而正義的。這就是爲什麽他總也理解不了周防尊那樣的——野蠻人。
那個人一定還在這裡。
宗像不靠直覺生活。他更看重理性的推斷。但此時此刻,理性好像並沒有平常那麼管用。於是這種新鮮的判斷方式成了唯一的路標。
事實證明,它是正確的。
“托閣下的福,我們損失慘重。”
這樣說著的、一邊居高臨下地站在一棟建築物的殘壁上俯視著下方的宗像,對著曾是赤之王的男人伸出了手:
“恐怕您得跟我走一趟。”
周防懶散地轉動眼珠看了看那隻手,並沒有適時地做出回應。這是他一貫對待這個人的方式。正像他自己評價的那樣:宗像禮司這個人,總是讓人覺得很沒趣。
儘管在他的生活中,並不真的有那麼多可以稱之為「有趣」的事物,但宗像似乎比其他任何存在都更擅長破壞氣氛、掃除興致。是的——他擅長讓人感到不高興。儘管這種不快大多是暫時的、並且無關緊要的,但並不妨礙周防對此哈欠連連。
他很困倦。比起疼痛,更多的竟然還是困倦。疼痛於他而言也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就好像曾經作為一個普通人類的脆弱感覺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裡,順著血管和神經爬進他的腦海,微弱但切實地提醒著他:一切都結束了。
他轉動脖子,略微調整角度,看著宗像那停滯在空氣中的、對他發出某種信號的手。
他注意到那隻手也不是平常的樣子。宗像總是很乾淨。有著近乎潔癖的、令人討厭的莊嚴。他總是制服筆挺、一絲不苟,只在極少的場合(通常是在他面前)才沾染菸草,然後換個地方,又裝模作樣地對他製造出來的煙霧提出抗議。真是煩人。如果他的心情還好,會不做聲地摁熄菸頭;如果原本就不怎麼高興的話,則會當著他的面抽完一整隻。
他注視著宗像手上那些灰土和鮮血混雜留下的汙跡。
一塵不染的人,雖不能說是灰頭土臉,也多少有些不體面。但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心思去顧暇這些事情。他近乎執拗地保持著那個姿勢,久久地等待著。
“…………宗像。”
他試著開口說話。很費勁,但多少還能發出聲音。
“我在。請說。”
“……有點痛啊。”
宗像有點詫異地注視著他。仿佛他所說的這一句普通不過的話,有著什麽非凡的意蘊一般。
“……是嗎。”
“嗯。”
“真巧,我也是。”
然後他俯下身,將還躺在瓦礫中、看起來絲毫不想消耗自身任何能量的周防一把拉了起來,並且體貼地幫助他用雙腿妥當地站好。他從沒做過這種近乎親切的事情,但一切看起來都還算不錯。
這很好。他不無慶倖地想。
“走吧。”
這樣說著的宗像拉起他的手腕。仿佛自己的手就是一副新的鐐銬,不打算再讓他四處亂闖,不再給他搞出這種程度的騷動的機會。
周防有些莫名地看著他。
“……去哪?”
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任何隸屬於青服的人員,或是設備。雖然城市的大半住民已經在衝擊之前被及時疏散,但地面設施的損壞,確實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他不認為近在咫尺的S4本部還能倖免於難,即使有宗像在。但這個男人也不是萬能的嘛,對吧?
於是對方這樣近乎命令的要求,似乎沒有任何的落腳點。這很不像宗像禮司。
“能讓你反省自己失當行為的地方。”
最後,宗像只是這樣說。
然後,他真的拉著他,開始移動起來。這真是不可思議。至少在周防看起來是如此。
“你那麼用力扯,會掛掉的啊……”
“不會的。閣下的命很硬。”
又來了。這種不合時宜的正直。有時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蹩腳的調侃。
——太不好笑了啊,宗像。周防這樣想著。但他的整個身體都還在疼,並且越來越強烈,仿佛骨骼浸入了酸水裡。真切的、生存著的疼痛,似乎還會困擾他很久。在餘下的人生裡。
於是他懶得再撬出一句反駁的話,而任由對方牢牢鉗著手腕,在曾經那麼繁華的城市的殘破廢墟之上一路前行。
雲霧終於散開了。
原來連夜晚都已經過去了。是太陽升起的時候。而那縷金灰色的光芒,那閃耀在沉闇人世之上的、引導黎明的星星,正是所謂新生。
//.END.